語氣很平淡，柳翠翠聽不出他什么情緒，很是鄙夷地說：“你流氓犯的名聲沒比我好到哪里，就算是咱倆真的勾搭在一起了。別人也會說咱倆是破鍋配爛蓋，誰也別嫌棄誰?！?/p>

“我是不是流氓犯你不清楚嗎？”方東鐸微微瞇著眸子，眼神危險。

柳翠翠被噎了一下，強詞奪理：“給你定罪名的人又不是我，你不服找警察去呀?！?/p>

她透過窗戶看了外面來勢洶洶的雨，估計一時半會也停不下來。淡淡說了句：“我接著睡，你就在地上趴著吧，等雨停了，再回去?！?/p>

說完拉下幔子，隔絕男人的視線。脫下了鞋，打著哈欠爬上炕，沒一會輕微的鼾聲響起。

方東鐸輕嗤：當(dāng)著一個男人的面，能呼呼大睡，心還真不是一般的大，什么破鍋配爛蓋。他方東鐸才不要柳翠翠這個歹毒的女人做鍋蓋。

柳翠翠醒來的時候，雨已經(jīng)晴了，打開門左右張望，正準(zhǔn)備趁沒人的時候?qū)⒎綎|鐸給送回去，遠遠看到村口一抹藍色胖乎乎的身影，低聲說了句：“我的媽呀?！?/p>

來人正是原身的娘，王杜娟。

柳翠翠看了一眼自己的房間，根本沒有能藏男人的地方，她咬著牙將方東鐸給拽到了炕上，蓋上床單，將幔子拉嚴(yán)實。

低聲威脅：“一會別出聲。要是被別人發(fā)現(xiàn)你在我床上，我就算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方東鐸斜斜倚著床頭的紅木箱子上，挑釁：“我要是非出聲呢，左右我是個流氓犯了，出現(xiàn)在寡婦家里再正常不過了?！彼е直?，似笑非笑看著柳翠翠。用柳翠翠剛剛的話來噎她。

柳翠翠隔著窗戶向外望，眼看王杜鵑已經(jīng)走進院子里了。她語氣有些急切：“你想做什么？”

“你要跟我道歉?！?/p>

“對不起，都是我錯了，我以前不應(yīng)該勾引你，也不應(yīng)該誣陷你是流氓犯，你是天底下最好的男人行了吧?！彼Z氣極快，也沒什么誠意。

王杜娟推門進來了，柳翠翠刷拉一下將幔子拉上。

“娘，你怎么來了?！绷浯錈崆榈赜松先ァ?/p>

王杜娟氣喘吁吁的：“大白天拉幔子做什么，也不嫌屋里黑。”

“這不下雨了，剛睡醒，床上有些亂?！绷浯涿嗣亲诱f

王杜娟也沒放在心上，臉上的褶子笑成了一朵花：“閨女呀，你的福氣來了，隔壁村的老張是給圖書館館長當(dāng)司機的，

上周剛死了老婆，我讓媒人打聽了一下，說是有二婚的打算，中間人說了，下午就能見面相看相看。”王杜娟又補了一句：“在省城有房?！?/p>

“媳婦剛死就找下家，這有點不好吧?！?/p>

王杜娟重重在柳翠翠腦門子上拍了一巴掌：“什么不好，人家不找下家，能輪到你，

三年了，你不是嫌棄這個男人禿頂、就是嫌棄那個男人長得矮，要不就是嫌棄人家離異帶著孩子，說什么要自己找。

你看你這幾年把自己的名聲給作的，我出門都不好意思承認你是我的女兒?！?/p>

柳翠翠扁扁嘴，拉著王杜娟的袖子撒嬌：“這還不是你教我的，什么名聲，都是身外物，最終要的是抓住城里男人的心?！?/p>

原身削尖腦袋往城里鉆，跟王杜娟的教育分不開，原身的父親，很早的時候就去世了，王杜娟一個寡婦拉扯著柳翠翠長大，沒少受人白眼、欺壓，不得不變得潑辣、市儈。

原身自是繼承了她娘的潑辣、市儈還很惡毒。

王杜娟經(jīng)常對柳翠翠說的話就是：“娘這輩子也沒啥盼頭，最大的盼頭就是你能嫁個城里人，把娘帶進城里享幾天清福，就算是死了也能安穩(wěn)閉眼?！?/p>

提起這個王杜鵑就火大：“你抓住他們的心了嗎？”

柳翠翠低著頭不說話，扣自己的指甲玩。

“下午約在縣里的供銷社，什么貴你讓他給你買什么，男人喜不喜歡一個女人就看他肯不肯為你花錢，花的錢越多，就越能證明他喜歡你。記住了沒？”王杜娟恨鐵不成鋼看了柳翠翠一眼。

“記住了?！?/p>

“給我重復(fù)一遍?！?/p>

柳翠翠像個復(fù)讀機一樣重復(fù)：“男人越愛我，給我花的錢越多?！彼剖窍氲搅耸裁矗磫柕溃骸澳?，那反過來是不是一樣，我花誰錢越多，就應(yīng)該越愛他?！?/p>

王杜娟點點頭：“那人錢肯讓你花，就說明他喜歡你。”

好似想到了什么，王杜娟蹭的一下子從椅子上站起來：“你這個死丫頭是不是看上對門的那個瘸子了。長得帥能當(dāng)飯吃嗎？”

王杜娟知道柳翠翠騙方東雯的事情，也知道柳翠翠這幾年吃穿不愁的都是托方東鐸的福。

“他現(xiàn)在可是流氓犯，早兩年這種罪名是要挨槍子的。你等著吧，那瘸子，這輩子也就這樣了，請等著打光棍吧。”

柳翠翠忍不住幔子后面瞅了瞅，低聲說：“娘，你別這么說，那是誤會，人家不是?！?/p>

王杜娟重重拍了拍桌子：“我不管他是不是，你現(xiàn)在去換衣服，換好衣服我們走?！?/p>

“要不穿身上這一身吧！”柳翠翠的衣服都在床頭的柜子里，當(dāng)著方東鐸的面換衣服，還不如直接殺了她。

“你是去相親，不是去買白菜，老張當(dāng)司機，一個月20塊錢工資外加二十斤糧票。我怎么生了個你這么不省心的閨女”王杜娟指著她的鼻子罵。

柳翠翠扶額，雖然王杜娟有所有農(nóng)村婦女的壞毛病，愛占小便宜、捧高踩低，可是柳翠翠還是覺得很親切，可能所有母親都一樣吧，總是想把自己認為最好的，捧到孩子手里。

柳翠翠鉆進幔子里，從箱子里拿出衣服，方東鐸很是自覺地扭頭看向墻壁。

耳邊響起窸窸窣窣的脫衣服穿衣服的聲音，方東鐸耳朵有些紅，努力克制住腦子里那些不該有的畫面。

“你穿的這么素，知道的是去相親，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去給誰送終呢。換了去。”

“哦，”柳翠翠又換了一條藍色的粗麻布的衣衫。

王杜娟還是不滿意：“你穿這，人家還以為咱們家吃不起飯呢，像個叫花子?！?/p>

“嗯?！绷浯溆謸Q了一身。

王杜娟還是不滿意，指著柳翠翠的鼻子又是劈頭蓋臉的一頓罵。

方東鐸面對著墻壁，扯了扯嘴角，柳翠翠這人在他面前像是一只張牙舞爪的老虎，在她娘面前就像是一直呆萌可愛的兔子，看起來很好欺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