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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陳將軍的書房依舊簡樸,四處都是書架,上頭卻并未放上很多書卷。
前世她對陳將軍的印象不深,只聽成野偶爾提起,說是陳將軍不愿站在他這一方,所以便只能用他兒子拿捏住陳家。
仔細(xì)想想,那時(shí)候成野表露出的野心不少,她卻只以為成野因出身不好,被兄弟瞧不起,所以萬事都想爭強(qiáng)好勝。
想來陳海祿將軍也是個(gè)硬骨頭,才叫陳家最后落了個(gè)滿門抄斬的地步。
陸觀瀾邊想著,邊走到書桌前,瞧見一碟朱砂正擺在桌上,便扭頭沖阿梨道:“你去門外看著,若有人便支會我一聲。”
現(xiàn)在陳若萱不在,若再碰上什么人,瞧見她這樣子,怕是不好遮掩過去,只能小心為妙。
如今她還不能暴露假毀容,一來不想引起宋月梅的戒心,二來陸秉言一直望著陸家女兒成鳳,若她還有張完好的臉,終究是難逃被出嫁的命運(yùn)。
這一世她還有太多事沒做,不能因?yàn)檫@點(diǎn)疏漏就將計(jì)劃毀了。
剛抬袖將指尖伸向那朱砂,就聽門外一聲異響,她頓住身子,一扭頭,就見一個(gè)玄青色的身影閃至身后。
她并未慌張,卻聽背后那人輕笑一聲,語氣帶著些許凜然:“你是誰?”
她只覺腰間似乎多了一把利器,黛眉微微蹙起,“你又是誰?”
“我先問,便該你先答,”那人雖語氣漠然,但略微低沉的音色聽來,似乎比她年長許多。
在摸清對方身份之前,陸觀瀾不敢輕易說出自己身份,卻也感覺到身后之人帶著的微微煞氣。
究竟是什么人,身上才會有這樣的煞氣?這煞氣同普通刺客身上的殺氣不同,這種危險(xiǎn)之感,是讓人從骨子里產(chǎn)生的懼怕。
而這份懼怕,她曾在隨成野征戰(zhàn)的戰(zhàn)場上感受過。
她仔細(xì)想著,京中名貴中,除了陳將軍之外的武將世家,似乎就只有那個(gè)曾是開國元帥的李國公府了。
想著,她緩緩開口:“李將軍竟是這般對待柔弱女子的?”
她只覺得腰間利器一松,背后之人忽然又笑了,“你背后莫不是生了雙眼睛?”
陸觀瀾緩緩扭頭,只見面前男子一身玄青色虎紋勁衣,仿如星辰的眼中帶著一絲湛藍(lán)的沉光,沒有翩翩公子的秀氣,卻帶著睥睨天下的慵懶。
眼前人正是開國元帥李國公長孫,有著讓人生畏的武戰(zhàn)神之稱的上將軍——李盡。
前世陸觀瀾同李盡僅有過幾面之緣,只知成野登基后,便讓李盡長年出征在外,為大成打下大大小小不少勝仗,最后卻也死于戰(zhàn)場。
重生一世再回頭看故人結(jié)局,沒了前世的唏噓可惜,卻也為這些人不值。
她嘆了口氣,“李將軍不在前廳,來此處不分青紅皂白地動手又是為何?”
李盡沒想眼前只是個(gè)年歲不大的小丫頭,方才瞧她如此沉穩(wěn)鎮(zhèn)定,如今對上這副小丫頭的模樣,實(shí)在讓他感到違和。
見李盡發(fā)愣,陸觀瀾眼中帶著一絲漠然,“將軍自重?!?/p>
李盡這才輕咳一聲,道:“你是哪里來的丫頭,知道這是何處?你這樣闖入,若被主子知曉,可是要受罰的。”
陸觀瀾微微勾起唇畔,“將軍覺著我很像府里丫鬟?”
李盡覺得面前的小姑娘說話甚是刻薄,卻又叫人反駁不了。
說起來,這小丫頭容貌出塵,一副骨子里帶出來的清冷,也確實(shí)不是哪家丫鬟能有的氣度。
只是,方才陳將軍叫他先到書房等他,有要事相商,難不成這要事就是送他姑娘?
陸觀瀾不想同李盡糾纏,便道:“我是若萱小姐新買的丫頭,來替小姐取東西的,若將軍不信,待會兒見了小姐一問便知。”
說完,袖間拂過書桌,悄無聲息地帶走了朱砂,便徑直離開,留下一時(shí)還未反應(yīng)過來的李盡。
這時(shí)候阿梨正在斜倒在門外,一看就是被打暈的。
陸觀瀾眉心微蹙,蹲下身子叫醒阿梨,還沒等阿梨開口,就一把捂住阿梨的嘴,做了個(gè)噤聲的動作,扶起阿梨就走。
離開書房,阿梨這才把方才的情形說了一遍。
“奴婢守在門外,就聽見身旁有小石子兒落地的聲響,剛一回頭,后頸就被什么東西打了一下,便眼前一黑什么也不知道了,”阿梨一臉驚惶,也不知陸觀瀾在書房里發(fā)生何事。
陸觀瀾柔聲安慰,“沒事了,待壽宴回去便找大夫瞧瞧,看有沒有傷到哪兒,”說著,伸手輕輕撫了撫阿梨的后頸。
“小姐,那朱砂可取到了?”阿梨瞧著陸觀瀾依舊白凈的臉,這才想起她們是去取朱砂的。
陸觀瀾點(diǎn)點(diǎn)頭,將方才順出來的朱砂從袖中拿了出來,帶著阿梨便找了處僻靜地方,叫阿梨為自己點(diǎn)上。
“小姐,這朱砂點(diǎn)的紅疹太容易抹去了,”阿梨面露擔(dān)憂,很怕有一日陸觀瀾假毀容的事露餡。
陸觀瀾卻笑了笑,將手中半干了的面紗又戴上,“放心,今日的事也只有一次。”
二人說笑著從后園往花廳走,卻未曾注意到身后的玄青色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