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之所以這么多年能屹立不到，自然是有她的理由的。

遲遲看著宮女和嬤嬤們捧上來的，她從來沒見過的華美禮服，眼神暗了暗。

“這......這好像不是我的衣服。”

陳嬤嬤一撇嘴，“五公主，瞧您說的，您可是陛下的金枝玉葉。這些算得了什么？”

她一揮手，“快點(diǎn)伺候五公主梳妝?！?/p>

遲遲不知道皇帝為什么會突然想到她，但是看她們這樣大張旗鼓的樣子，只怕這場合也十分重要。

遲遲略一遲疑，身上就被套上了這些不太合身的禮服。

陳嬤嬤一看，倒也還湊活，勉強(qiáng)有個主子的樣子了。

可遲遲自己站在鏡子前面才感覺的出來，太大了一點(diǎn)。她瘦的厲害，似乎是風(fēng)一吹就能吹走的骨頭，這身衣服都壓得她疼的厲害。

陳嬤嬤拽了她一把，“走吧五公主，咱們趕緊過去吧?！?/p>

她回頭看了一眼，那個把她扔在冷宮的阿斯，倒是還安安穩(wěn)穩(wěn)站在她的身后。

遲遲的笑意帶了點(diǎn)靦腆，她揚(yáng)手指了指，“嬤嬤，還是讓阿斯陪我去嗎？”

陳嬤嬤的臉一沉，似乎是才想起這個人一樣。

“這人伺候不周到，竟是把五公主一人扔在雨里，一會兒老奴就讓人收拾了她?！?/p>

遲遲垂了垂眼，“嬤嬤別怪她了，她也沒帶傘，陪著我也是一道淋雨的。”

陳嬤嬤推了推遲遲，“好了，五公主殿下，這些都是小事而已，還是快點(diǎn)去見陛下吧?！?/p>

遲遲點(diǎn)點(diǎn)頭，一路朝著御書房去了。

這是她穿過來第二次去了御書房，竟然前后不過就是隔了一個月。

“給父皇請安?！?/p>

遲遲跪著，皇帝半晌沒說話，有風(fēng)聲從御書房中漸漸流走。

過了好一會兒，皇帝才恍然一般，“錦陽來了，快起來吧。”

遲遲勉強(qiáng)站了起來，衣服原本就重，剛才又吹了風(fēng)，難免覺得身子不太舒服，這會兒竟然有點(diǎn)搖搖欲墜的感覺。

可皇帝自然是絲毫沒有察覺的。

“錦陽今年十三了？”

遲遲沉了沉眼，怎么會突然提這個，她輕聲嗯了一聲。

“前幾日你母后和朕說，覺得宮里頭的公主們年紀(jì)也是大了起來，朕也是不該總拘著公主們在宮里?！?/p>

這話的意思是......遲遲佯裝不解的抬頭，“父皇這話的意思是？”

“你在宮中，也少人照顧，如今也已是亭亭，朕瞧著你錦衣華服的，也頗有公主的樣子了，不知可是有心儀的人？可選來做駙馬的？”

這話問的也太有意思了，遲遲在深宮十?dāng)?shù)載，一直不得皇帝看重，可以說是人盡可欺的。

大小宴會幾乎全部都沒有參與過的，能見過幾個外男？

又能有什么心儀的人做駙馬？尚且不說她才十三歲，那四公主比她大都還未說要許人，怎么到了她這兒就巴不得要趕出去了？

只怕是今天的事傳到了皇帝耳朵里，又叫他想來了靜妃，雖不知是到底出了什么事兒，可是這么些年來，皇帝這邊只怕對那靜妃諱莫如深，就像是一個痛點(diǎn)，只要碰到，就會跳腳。

如今因?yàn)樘_，就想把十三歲的女兒趕出去了。

遲遲冷笑。

“父皇......父皇是想讓兒臣出宮去嗎？”遲遲眼底含了一包淚，“可是，可是兒臣還希望留在宮中多伺候父皇幾日......”

“宮中能伺候朕的人數(shù)不勝數(shù)，又何須公主親自操勞?！?/p>

“兒臣只是想盡為人子女的孝心而已?！?/p>

皇帝似乎心意已決，又重新低頭下去看折子，“好了......”

外頭突然有大伴陰柔的聲音響起來，“陛下，曹汀愈到了。”

皇帝挑了挑眉，然后抬手點(diǎn)了點(diǎn)角落，遲遲立馬躬身到了角落里，不讓自己發(fā)出動靜。

曹汀愈進(jìn)來了，屋子里頭有熟悉的人的味道。

他眼轉(zhuǎn)了一圈，然后已經(jīng)跪了下來，“奴才給陛下請安?！?/p>

“怎么說？”

“賊人均以擒獲，已壓入東廠大牢，等候問訓(xùn)。”

“不是說溜了一個人？”

曹汀愈在心里想著上輩子的時間線，這個時間好像正好是這位五公主要和親的時間。

他沉了沉眼，“是溜了，后恰好遇上了五公主殿下，殿下幫忙，幸不辱命，將所有賊人也都捕獲了?！?/p>

皇帝這才像是來了興致，“五公主幫忙？”

“是，賊人想生擒五公主來脫困，公主機(jī)敏，反倒助了奴才們一臂之力?！?/p>

遲遲在角落里皺眉，這人沒必要要幫她說話啊......他們不過兩面之緣，剛才她也沒能幫上什么。

這樣的功勞也不必分給她才是。

可皇帝已經(jīng)抬頭來看向了遲遲，“朕竟不知，錦陽還有這樣的本事？”

遲遲跪下，“兒臣不敢?！?/p>

皇帝笑了一聲，“朕這兒還有事兒，你先去皇后那兒一趟吧。你母后許久未見你，也想瞧瞧你?！?/p>

“兒臣遵旨，兒臣告退?！?/p>

那賜婚的事也就算是暫且揭過了，不論曹汀愈的目的是什么，也算救了她一次。

御書房里面皇帝手捏著奏折，還在問話，“你倒是與五公主熟稔?！?/p>

“奴才不敢，公主是主子，奴才是奴才?！?/p>

“你御前露臉，在外可比她有臉的多。”

“奴才不敢，全是陛下憐憫。”

皇帝重用東廠，身邊伺候信任的人也是東廠居多，錦衣衛(wèi)幾乎已經(jīng)被擠壓的沒什么生存空間了。

掌印全是太監(jiān)，中司也是太監(jiān)居多，所以即便是東廠一個檔頭，比遲遲有臉，也不是說說而已。

“后續(xù)之事全交給你處理，務(wù)必在兩日之內(nèi)，把這些人的嘴都給朕撬開?！?/p>

“是，奴才清楚了?！?/p>

曹汀愈往外退去，臨出門前看了一眼皇帝，他臉上溝壑縱橫，嘴角向下，凜冽又嚴(yán)酷。

門口大伴陸城拽了他一把，“剛咱家在外頭聽的驚心的很，你好端端的提什么五公主？”

陸城自小伺候陛下，比陛下還要長個數(shù)歲，慣稱大伴。

曹汀愈躬身聽訓(xùn)。

“你還不知道，殿下最近在找和親的人選，還有什么比這名不見經(jīng)傳的五公主更合適的？”他的拂塵不輕不重的打在曹汀愈身上，“如今你的一句話，只怕是要壞了陛下的好事咯?！?/p>

曹汀愈應(yīng)了一聲，“五公主羸弱，只怕是走不到北陰?！?/p>

陸城語氣微挑，“你倒有意思，怎么替五公主說起話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