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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怡王妃的臉色便也就沒有那么好看了,她做人自然是有私心的。
雖然說之前自己說的話也沒有是要哄騙遲遲的意思,她說的皆是真的,但是即便是北陰再好,誰愿意將自己的女兒送到那千里之外,這一輩子也只恐就是沒有再見的希望了。
可若是皇室不出人,她十四歲的郡主一定就是首當其沖的。
而皇室其實適齡的公主也有二三,但大抵都是寵妃之女,還有一個尊貴的嫡公主,皇后和皇帝肚子里各有千秋,少不得就要出個倒霉鬼。
怡王妃如今來勸遲遲,心里其實也未必全然都是壞的,若是遲遲多了點自愿,那對誰也都好。畢竟這樣偌大一個宴會,到場的公主竟是只有她一個,只怕皇帝和皇后的心意,也已經是昭然若揭了。
宴過一會兒,遲遲覺得悶得厲害,她假意說了更衣的由頭,從里頭出來了,怕是有人突然傳她,還特地是留了阿如在席上,只讓一個阿韋陪她出來。
月光皎皎,遲遲靠在外頭的欄桿上仰頭看月。
她臉色沉靜入水,眼睛璀璨如星河墜落,阿韋一時看的呆了,“殿下,您是不開心嗎?”
遲遲回頭,露出一個動人的笑來,“我沒有啊?!?/p>
風卷而來,掀起她頭上厚重的發(fā)簾,遲遲微微低頭,又讓一切都趨于平靜。
阿韋說不出個什么來,總覺得自家公主身上總是隱約散發(fā)出一點不快樂的感覺,可是她嘴又笨,根本不知是如何開口才好,一時急的都出了些汗來。
“月光美人,相得益彰啊?!边t遲猛地回頭,就看見劉楚琛站在她身后不遠處,微微抱了胳膊。
遲遲這次不能假裝不識了,連忙是行了半禮,“見過王子?!?/p>
劉楚琛三兩步走到了遲遲的身邊,然后伸手托了她的胳膊肘,隔著不算輕薄的宮服,遲遲都能感受到他指尖的涼意。
劉楚琛很快就松開手,又說,“五公主殿下不喜歡今日宴會?”
遲遲連忙搖頭,“不過是覺得有點悶,出來透透氣而已。”
劉楚琛哦了一聲,“本王也覺得夠悶,說來說去,不外乎都是那些客套奉承話,竟是也沒個什么新鮮的,叫人耳朵生繭?!?/p>
遲遲笑了笑,“王子光風霽月,蘭芝玉樹,人人見著無不贊美,可世人語言貧乏,所知夸獎之語也不過這般,即便是掏出心來夸了王子,只怕王子多年來聽的夠多,自然也就不放在心上了?!?/p>
劉楚琛眼底閃過一絲光亮來,“哦?旁人本王卻是不知,可五公主殿下如今這一席話,卻是夸的本王心曠神怡了。五公主殿下好厲害呀?!?/p>
遲遲一愣,當即就反應過來是自己說的太多了,也可能是今夜的月色太迷人了,夏日里的水榭晚風也沒讓人覺得燥熱,反而叫人放松了心情,面前又是這樣一個大帥哥,她難免就有點放松了警惕,差點忘記了自己的人設。
遲遲連忙是收起了全部的隨意,連帶著肩膀都微微往里一收,她抿了抿唇,似乎有點畏懼,“王子言過了,我不過是隨意說說罷了,還請王子不要怪罪?!?/p>
劉楚琛盯了她一會兒,“你夸本王,本王有什么可怪罪的。難不成在你眼里,本王就是這么個不分青紅皂白的人?”
遲遲說不好,她也不敢多想,只是不答話。
劉楚琛見慣了解語花,也見慣了妖媚惑人的,卻也覺得如這個五公主這種變化起伏這么大的人也是少的,兩人離得很近,可他卻聞不見她身上的香脂香粉的味道,只有水榭的水盈氣撲了滿鼻。
遲遲呆不下去了,站起來,“我離席也久了,免得一會兒父皇傳召,只怕是要回去了,王子再坐坐吧?!?/p>
劉楚琛微微點頭,看她急匆匆離開的背影,越發(fā)的覺得有點意思起來。
他今日粗粗掃過一眼,在席上適齡的公主許是就她一人,陳國皇帝的想法很明確了,只可惜這個五公主還什么都不知道的樣子,他原本就有些無所謂是不是要和親,娶一個陳國公主對于他而言,也沒什么不能忍。
但如今卻多了一點期待,若是叫這個五公主殿下知道了,她要遠嫁他北陰,不知道會是什么反應呢。
只要一想到,就忍不住覺得,會很有意思吧。
遲遲剛落座,阿如就忍不住輕聲抱怨了一句,“殿下,如何是去了這樣久,皇后娘娘屢屢往這邊看,只怕是想要傳召您呢?!?/p>
遲遲便說,“外頭涼爽,忍不住在水榭吹了吹風?!眱扇说脑掃€沒說完,果然皇后那邊的女官就過來了,“給五公主殿下請安,皇后娘娘請您過去一趟。”
遲遲忙站起來,“勞煩這位姐姐了,我這就過去?!?/p>
她跟著這宮女往上頭走著,卻不想那劉楚琛竟然已是回到了位子上了,與她就是前后腳。
遲遲垂了眼,又給皇帝皇后行了禮,“見過父皇,見過母后。”
說是皇后娘娘請,其實是皇帝的意思,他像是多喝了兩杯酒,眉眼都舒展開了,“這是朕的五公主,錦陽,平日里是金尊玉貴的養(yǎng)在后院里,不輕易見人的?!?/p>
劉楚琛就像是第一次見遲遲一眼,帶了笑看了她一眼,十分有節(jié)制的不過是匆匆一眼就移開了目光,“到底是陛下的子女,果然都是人中龍鳳?!?/p>
皇帝笑著擺了擺手,“她性子軟些,可最是溫柔懂事?!?/p>
劉楚琛手里把玩著個酒盅,語氣叫人有點琢磨不透,“小王慣常聽聞,陳國女子大多溫柔小意,卻不想公主殿下也是沒什么性子。到底是好過我北陰,小王的那些個皇姐,一個個都是厲害的很?!?/p>
皇帝的臉色不變,皇后連忙是接話,“錦陽,快來給王子敬一杯酒。”
遲遲會喝酒,可是她不能肯定這身子能不能喝,到底是才十三歲的年紀,別是真的滴酒就醉吧。
應該沒那么倒霉,她心里這么想著,手上已是捧了酒盅上前,“王子有禮?!?/p>
說罷就將杯子里的酒一飲而盡,劉楚琛露出了點笑意,“公主好酒量?!彼搽S意舉起酒盅就干了,然后目光灼灼,盡數都落在了遲遲的身上,“殿下觀小王如何?”
這酒度數不高,可遲遲卻已是覺得頭重腳輕了起來,她微微皺眉,又掐了掐自己的手心,勉強說話,“王子氣質斐然,叫人不敢細看?!?/p>
劉楚琛笑起來,“小王觀公主,才是纖纖之姿,翩躚有禮啊。”
遲遲的臉涌上了酒氣,原本就少施脂粉的臉更是白里透紅,顯得越發(fā)的粉嫩。
她眼底有瑩瑩水光,嘴唇飽滿嫣紅,劉楚琛倒是想起來底下人傳上來的折子,說是這位公主殿下,無鹽之貌,如此還是無鹽?只怕陳國的人眼界也未免太高了吧。
兩人之間的氣場和諧,皇帝和皇后都滿意了,兩人讓遲遲回了位子,遲遲背心出汗,整個人都開始昏昏沉沉起來,只怕是再呆下去,要出盡洋相。
她之前不該是在皇帝還有皇后面前擺出那個樣子,只怕他們兩人如今是以為她和劉楚琛兩情相悅了,可她怎么能去北陰,但剛才酒氣上涌,她第一時間根本就無法立刻反應過來做出決斷。
只怕是要出事,她心里有事,但到底是喝了一整杯的酒,頭昏腦脹的想不出個所以然來,便是叫阿如去和皇后說了,自己要先回去了。
怡王妃倒是真有幾分關切的看了她一眼,“錦陽可還好?你用了酒,一會兒出去可記得要叫身邊的人給你擋風,若是嗆了風,只怕明日要起不來身。”
遲遲站起來,“多謝皇嬸關心,我不礙的?!?/p>
阿如回來的很快,或許是剛才在帝后面前的表現實在是不錯,皇后自然也就沒有為難遲遲,讓她回去了,話里還多有關心,“可是喝多了?可是要叫太醫(yī)前去看看?”
在皇帝面前,她這個嫡母就是素來最是合格的,“回去記得把醒酒湯藥備上,仔細明日起來頭疼?!?/p>
阿如和阿韋扶著遲遲往錦陽宮走,遲遲走了半路不到,就化成一灘肉泥一般,如何就說不肯走了。
她壓抑多年,除了在靜妃身邊,幾乎少有釋放自己的情緒。
哭哭不得,笑笑不得,行尸走肉的活過了這些年。
可今日晚風徐徐,她見月色亮的就像是隨時都能勾走人的魂魄一樣,“阿如,你去給我拿個袍子,我冷?!?/p>
阿如不肯,“殿下,再沒兩步就到了錦陽宮了?!?/p>
“我現在就冷,如何也是不肯再走半步了?!卑⑷缧宰颖绕鹉切┠恐袩o人的狗東西而言是要好上不少,她自然也是知道今天宮宴的目的,只怕是想著遲遲心情不好,想撒撒氣罷了,她想了想,也就應了。
她走一會兒,遲遲又說,“咦,我的玉佩呢?”
阿韋立刻緊張,“殿下可是少了什么東西?”
“我的玉佩,隨身的壓裙玉佩不見了?!?/p>
“可是掉在路上了?”
“定是如此,你快去給我找找吧?!?/p>
阿韋為難,如今遲遲身邊一個人都沒有,如果她走了,這夜也深了下來,叫她怎么放心啊。
可遲遲卻軸的厲害,“如今是你也不聽我的話了是嗎?連幫我找一個玉佩也是不肯了是嗎?”
阿韋連忙不敢多言,只得匆匆去了。
兩人都走了,終于靜了下來。
酒氣催人,遲遲覺得眼底一花,竟是就覺得月亮落在了她的跟前。
“月亮?!彼谒客ぷ永铮焓志鸵颇墙阱氤叩脑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