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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李家村?
我心頭一怔,猛然睜開眼睛。
心,也在這一刻,被牢牢的卡在喉嚨當(dāng)中。
“你說什么?”
我按在紅衣肩膀上的雙手,正在止不住的顫抖。
李家村的所有人,都是看著我從一個小屁孩長大成,人的,他們大多數(shù)都是我的長輩。
誰家有個好吃好喝的,從未少了我。
又怎么會害我呢?
此時此刻,在我腦海里,出現(xiàn)了一個,佝僂著身體,滿臉生痤瘡的老者——王麻子。
他是個老光棍,外婆說,生他的時候,因為難產(chǎn),母親死了。
父親承受不住打擊,半月就得了邪癥,不治而亡。
而無人照料的王麻子,半夜爬進(jìn)了雪地里,凍壞了左腿,凍傷了臉頰,最終成了又瘸又挫的王麻子。
可他這個人,是吃百家飯長大的,心地醇厚,一直都輪流幫著村民們耕地做家務(wù)。
最主要的是,他也非常的疼我,每次都會把自己節(jié)省下來的零花錢塞給我。
這樣的人,又怎么可能會害我?
不對,他不是地師......
紅衣說,想要攛掇我壽元的人,是個厲害的地師。
可整個李家村兒,方圓百里,就只有外婆這一個地師。
難道......是外婆想要害我?
這......這更不可能......
“這人......就在李家村,而且......我能夠感覺到,她正躋身于陣法當(dāng)中。”
紅衣也被我的反應(yīng)嚇了一跳,哆嗦著又重復(fù)了一句。
躋身于陣法當(dāng)中?
我的心,再一次受到了不小的顫動,就連說話都有些語無倫次了:
“紅衣?你......你說......想要......想要害我......害我的人......是......是我外婆?”
紅衣也茫然了,她抬起小手,緊緊的抓住我的手腕,不置可否的道:
“我,我也不太確定,要不,要不我跟你一起回村子。
只有進(jìn)入陣法的范圍,我才能確定?!?/p>
雖然紅衣的聲音冷冷的,可我卻能夠感覺到,她正在關(guān)心著我。
“嗯!”
我強(qiáng)忍著內(nèi)心的震撼,緊緊抓著紅衣的小手,跟著她,一步步折返回村。
這一路上,紅衣幾次想要開口說話,最終都咬著嘴唇,咽了回去。
我知道,她在擔(dān)心我。
可這個時候,我的腦袋是空白的,就連精神都是錯亂的。
想要害我的人,是王麻子也好,是含辛茹苦把我養(yǎng)大的外婆也罷。
我一個都不想傷害,哪怕他們真的想要我的命。
只要給我一個合理的理由,我都的會毫無怨言的去接受現(xiàn)實。
夜深人靜,月黑風(fēng)高,濃霧重重,我的心,冷得更徹底了。
紅衣寸步不離的拉著我到了村口,緩緩止住了身型。
她抬起小腦瓜子,深深的看了一眼村子:
“長生,是現(xiàn)在進(jìn)去,還是等明天?”
她十分在乎我的想法。
“現(xiàn)在......進(jìn)去吧!
一切,終歸是需要解決的?!?/p>
我長長的呼出一口氣,拉著紅衣的手,又緊了幾分:
“紅衣,要不,你還是別去了。
他們想要的人是我,我不想害了你?!?/p>
倘若是外婆想要我死,那也就罷了。
可,紅衣是無辜的,我不想連累到她。
“恐怕已經(jīng)晚了,它或許,已經(jīng)感應(yīng)到我們了。”
說話間紅衣再次抬手按在了我的眉心,繼續(xù)感應(yīng)對手的存在。
兩秒左右,她突然松開手,指著村口右側(cè)的沙石路:
“主陣就在那個方向,要不,你自己過去吧,我守護(hù)著你就好。”
紅衣應(yīng)該已經(jīng)猜測到了想要害我的人是誰,為了不讓我難看,故意退后了兩步,以示避嫌。
我心里很清楚紅衣的意思,她給我指的方向,就只有一戶人家居住。
而這戶人,正是我的家。
我沖紅衣微微點頭,緩步進(jìn)入了村子。
百米,十米。
十步,五步。
此時此刻。
我所走的每一步,都異常的吃力,直到我靠近大門,我的心反倒是放輕松了不少。
因為,想要害我的人,是我外婆,想要奪我壽元的人,正是我最親人。
百年壽元而已,送給養(yǎng)我疼我的外婆,又有可不可?
“咯吱!”
老舊的木門,發(fā)出一陣刺耳的聲響,驚出一群昏睡的蝙蝠。
我進(jìn)入院子,緩緩的關(guān)上了大門,一步步的靠近正堂。
看著熟悉的院落,滿是記憶的房屋,亮堂的夜燈,我緩緩開口,顫聲喊了幾句:
“外婆,外婆!”
正堂里靜悄悄的,并沒有外婆的回應(yīng)。
我緩緩抬腳,踏上正堂的臺階,剛準(zhǔn)備伸手推門,熟悉的院落里,竟毫無征兆的升騰起了一層白霧。
霧氣絲絲裊裊,伴隨著冷風(fēng),在整個院子里蔓延。
突然,一道凄厲的貓叫聲,從屋頂傳來,隨即便有幾聲清脆的瓦礫掉落地面,四分五裂。
在烏黑的夜幕中,顯得格外瘆人,氣氛跟著就緊張了起來。
我抬手揉了揉僵硬的腦殼,剛準(zhǔn)備推開正堂的大門,一道詭異的嬰兒哭聲,突然從正堂里面?zhèn)鱽怼?/p>
屋子里面的夜燈,忽明忽暗,下一秒直接熄滅,晦暗的正堂,一下子陷入了無盡的黑暗。
“嗚嗚嗚!嗚嗚嗚!”
夜燈熄滅的那一瞬間,嬰兒的哭聲,越演越烈,隨即便是一陣壇子碎裂的聲響傳來。
下一秒,正堂的大門,被人猛地從里面打開。
一道黑影,以迅雷之勢朝著我就貼了上來。
“誰!”
我忍不住倒抽一口涼氣,下意識的抬手阻止。
可就在我的胳膊剛剛觸碰到黑影的那一瞬間,正堂里面的夜燈又亮了起來。
正堂里面,一片安寧,擺放在石像面前的瓷壇,也并沒有絲毫的碎裂。
只是那只浸泡著嬰兒的壇子,卻緩緩的流淌出一行行陰紅的血水。
我被這一幕嚇的起了一身的冷汗,剛準(zhǔn)備上前去查看壇子的異狀,身后緊接著又傳來一道極為陰森的哽咽:
“嗚嗚嗚,長生,救救我的孩子,救救我的孩子?!?/p>
王妮子!
我心頭巨震,還未來得及轉(zhuǎn)身,浸泡著嬰兒的壇子,竟“咔嚓”一聲碎成了兩半。
下一秒,那個不足三十公分的嬰兒,竟緩緩的直起了身子,朝著我就爬了過來。
母子感應(yīng)?
胎靈復(fù)生?
我心跳加速,渾身的雞皮疙瘩,也在這個時候,叭叭的往上竄。
王妮子的陰魂,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了我的面前,正抬手輕輕的撫摸著那胎兒的臉龐。
這......這個孩子,竟是她的兒子?
那么,王妮子的死,竟真的跟外婆有關(guān)?
我只感覺大腦充血,雙腿一軟,踉蹌著癱坐在地上。
悲憤,同情,自責(zé),三種情緒,一時間充斥著我的大腦,絞殺著我的良知。
怎么會這樣?
我抬頭看著相擁而泣的王妮子母子,顫聲問道:
“王姐,究竟是誰,把你們害成這樣的?”
現(xiàn)實如此,可我心里卻不肯相信,執(zhí)著于外婆的清白。
“嗚嗚嗚!”
王妮子魂體動蕩,哽咽著轉(zhuǎn)過腦袋,一把抓起地上的壇子碎片,慘白色的眼珠子,竟?jié)B透出兩行鮮紅的血水,咬牙道:
“李青婆......是她,用利刃劃破我的肚皮,活生生的拿走我即將出世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