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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沈橋水榭比我想象中的還要大。事實上,沈家和喬家常住在水榭里的人,每家每戶都有自己的獨立別墅。
奇怪的是,沈如初這個沈家少爺,卻偏偏沒有專屬的住處。所以,沈老先生就順理成章地將沈如初安排在了自己的大院里,算是將剛剛在護衛(wèi)十一的問題上妥協(xié)這一城又給扳了回來。
沈橋水榭那么大,以至于沈老先生回個家都需要專車接送。
當然,這其中也有他坐在輪椅上腿腳不方便的緣故在??墒钱斘铱吹侥禽v很可能做過防彈處理的黑色紅旗轎車,還是忍不住覺得,沈老先生大概是故意在擺譜。
倒不是說沈老先生有什么惡意,相反,這位老人家給我的感覺像極了金庸筆下的老頑童。然而,這并不代表沈老先生對我和沈如初而言就不具備威脅性了。相反,要說喬家和沈家目前為止誰最讓我心驚肉跳,那沈老先生絕對排第一。
就連那個高深莫測的黑衣護衛(wèi)十一,都不像是沈老先生那樣讓我覺得皮膚繃緊、頭皮發(fā)麻。
我靠在沈如初的肩上,和他一起坐在車后座內(nèi)。車前座是改造過的,專門為了安放沈老先生的輪椅而做了安全加固。
我抬眼看著沈如初,壓低聲音只用喉嚨內(nèi)的氣流發(fā)出破碎的音節(jié):“尸氣到底是什么?”
沈如初看了我一眼,低聲笑了一下,抓過我的手掌,在里面快速地寫字。
他寫的是:這輛車里裝有最先進的監(jiān)控設備,如果我以為這么在喘息間說話就可以瞞天過海的話,那就大錯特錯了。
我一愣,后背頓時泛起了涼意。
這是沈老先生自己的座駕,能坐上車的都是身份不凡的貴人或者他自己信任的家人——在這種情況下,沈老先生居然還如此謹慎?
這一刻我不禁慶幸自己已經(jīng)進化:若不是憑借極度敏銳的五感、尤其是觸覺,我此刻恐怕就連和沈如初交流都做不到。
沈如初抓著我的手讓我手心向下,自己則勾起手指在我的掌心內(nèi)繼續(xù)書寫重要的情報。
他書寫的方式很奇怪,筆畫雖然是漢字的筆劃,筆跡卻潦草殘缺,而且,還經(jīng)常將好幾個字拼到一塊兒。那方法,就好像在傳遞刻意打亂了的密碼。
幸好,我如今的敏銳觸感和思維強度足以將這些凌亂的筆畫拼湊稱完整的字句,更何況,沈如初為了體諒我,還特地放慢了書寫速度。
他說,這種書寫是獵人和搭檔之間獨特的交流方式,修煉到極致的時候,舉手投足都是字句,根本無需言語交流。
聽上去很高端的樣子。
沈如初看著我笑了,眸子里倒映著我一頭霧水的呆樣:“不用著急,這些東西,我以后都會好好教你?!?/p>
“咳咳?!备瘪{駛座內(nèi)的沈老先生干咳了兩聲,意味深長地說,“你們兩個年輕人,稍微注意一下形象和影響。”
沈如初邪魅一笑,順著沈老先生老不正經(jīng)的話頭道:“干柴烈火情正濃,哪里還管它什么形象呢?”
他一邊說,一邊霸道地伸出手來將我抱進懷中。我本來斜靠在沈如初的肩膀上,此刻腰間被他一扯,猝不及防之下整個人與他緊貼在了一起。
沈如初帶著人類體溫的手對我而言如同灼熱的爐火,透過禮服的布料一直燒進我的心底去。
我想,難怪古代流傳著這么多鬼物愛上人類的故事。我想,他們所貪戀的或許未必是那個人,而只是來自人世間的溫度吧。因為我們只有在死去之后,才會意識到原先不足一提的36.5°的體溫其實是多么的讓人流連忘返。
那是人體最舒服的溫度,讓我們從內(nèi)到外都仿佛回歸母體浸泡在溫暖的羊水之中。
我一整晚都和沈如初勾肩搭背,卻沒想到這么一下突如其來的觸碰,對我而言竟然會帶來如此大的觸動。
然而,我卻并沒有因此而意亂情迷。相反,我反而因此而變得警戒起來。
我可不希望自己被什么人從背后碰一下,就一下子失去戰(zhàn)斗力。
不過,沈如初這一次卻完全沒有察覺我的異樣。又或者,他是已經(jīng)習慣了女人在自己懷中面紅耳赤神魂顛倒,所以并不覺得我的反應有什么不對勁的地方。
總之,他調(diào)笑完畢之后立刻就放開了我,然后重新伸過手來,想要繼續(xù)用剛剛的方式與我對話。
我卻像是觸電一樣,下意識地一收手,叫他抓了個空。
沈如初一愣,抬頭臉帶質(zhì)疑地向我看了過來。
我面部僵硬地笑了笑,說:“老爺子說得有道理嘛,有什么話,等一下再說。”
我不相信沈如初沒有屏蔽監(jiān)控的辦法,只不過因為我們兩人現(xiàn)在就在老爺子和十一的眼皮子底下,所以,他不是很方便動手而已。
不過,沈如初對于被寵物發(fā)號施令的興趣顯然不大。他嘴上笑著說好,手卻猛然一收。頓時,我脖子上的黑皮項圈跟著收緊,勒得我臉色都變了。
偏偏沈如初還關切地拍了拍我的肩膀,問道:“冉冉你怎么了,是不是有點暈車?”
“應該是最近沒有休息好的緣故。”我配合著他用虛弱的語氣回答,心里卻早就把沈如初給罵了個狗血淋頭。
這個男人的掌控欲,是不是強得有些過了頭??!
真是忍無可忍還只能從頭再忍。
雖然無需氧氣,但我還是習慣性地深呼吸了幾下,這才讓自己平靜下來。
我現(xiàn)在受的苦,就全當是為了能夠早點回家確保媽媽的安危而忍辱負重好了!
不過忍歸忍,我心里的火氣還是有的。
我扭過頭去看著車窗外,不再跟沈如初說話。
不是說我暈車不舒服么?那沈如初知不知道,暈車的人脾氣都是很大的?
紅旗轎車很快停在了一座中式別墅面前。別墅和我們一路上看到的幾棟宅子比起來,單就體積而言反而還要小了不少。然而,我一眼就看出來這棟別墅不簡單:別的不說,單單周圍的一草一木,都讓我感到極度危險。
這棟別墅外是幾層錯落有致的園林假山,中間有精致的木橋九曲十八彎,乍看上去仿佛一座巨大的迷宮。
我以前看到書上說什么懂風水的人能夠?qū)⑵胀ǖ幕ú荻挤N成危險的迷陣,還以為不過是聳人聽聞的夸大其詞??墒乾F(xiàn)在看來......這世間真是有太多我不知道的能人異士了。
轎車停在園林入口處,自然有人上來停車交接。護衛(wèi)十一熟練地單手抱起沈老先生,單手將他的輪椅放到了木橋入口處,再小心地幫他入座,一系列動作行云流水,顯然是已經(jīng)做過無數(shù)次了。
沈老先生在前面領路,我和沈如初兩人跟在后面。一路上,我好奇地觀察著四周的園林和水流架設,可才看了幾眼,就覺得頭暈腦脹。
沈如初伸出手來,體貼地蓋住我的眼睛:“冉冉,別看了。這里頭有門道,你死盯著看會傷了自己。”
沈如初的聲音本就很好聽,而短暫的黑暗也讓我的神經(jīng)變得更加敏銳。
我情不自禁地顫抖了一下,那感覺,就好像有人拿羽毛的尖端順著我的脊椎輕輕掃了下去一般,帶起一道酥麻的電流。
我慌亂地收回視線,任由沈如初將手移動到我的腰后,被他虛摟著往前走。
身體內(nèi)的能量有一些紊亂,也不知道是不是周圍迷陣的緣故。
沈老先生給我們安排的屋子很寬敞。不知有意還是無意,這偏偏是一間雙人臥房。
沈如初一挑眉,這一次,沒有給沈老先生留面子:“爺爺,這屋子是哪個下人安排的?該換了?!?/p>
“這是老頭子我安排的!”沈老先生氣得吹胡子瞪眼,“現(xiàn)在的年輕人一點體統(tǒng)都沒有,成婚之前,怎么能夠同床共枕?”
沈老先生這番話說得義正言辭,然而,我卻覺得他或許早就看出了我和沈如初的訂婚身份是糊弄人的。
沈如初沒有再多言,只是冷哼一聲拉著我進了房間。只見他順手反鎖上了房門,然后,從西服口袋里掏出一個小瓶子來。
瓶子內(nèi)鉆出幾團粘稠的液體,嗖嗖嗖往屋子各處飛了過去。
只聽沈如初搖頭苦笑:“老爺子還真看得起我?!?/p>
“這些全都是監(jiān)控設備?”我驚訝地環(huán)顧四周。
僅僅客廳里,就有不下五處監(jiān)控。
這日子真是沒法過了,回一趟“夫家”搞得跟探監(jiān)似的。
沈如初瀟灑地坐進沙發(fā)內(nèi),一雙長腿交叉,毫無正形地擱在扶手上:“我剛才放出去的,是留影咒水。我一般用來記錄自己的生活,有需要的時候回頭翻看,有時可以找出自己原先沒有留意的蛛絲馬跡?!?/p>
我難以置信地問道:“......你會自己觀察自己的日常生活?”
沈如初看著我冷冷一笑:“吾日三省吾身?!?/p>
我無言以對,只覺得沈如初的思維非我等常人可及。他這種把自己當成研究對象的行為,實在是讓我覺得有些毛骨悚然。
我忍不住想象沈如初一個人對著一面水鏡,看著鏡子內(nèi)自己的一舉一動的模樣——是我少見多怪,還是這樣的畫面的確詭異萬分?
我應道:“那現(xiàn)在,你是把里面自己的影像記錄傳遞給了監(jiān)控系統(tǒng)么?”
“不錯?!鄙蛉绯蹩粗屹澰S地點了點頭。
他這么表情正常態(tài)度普通的時候,真是男神級的人物。
只是可惜了,這家伙的內(nèi)里可是純黑的。
我正出神間,卻聽沈如初道:“好了。接下來,給你講一講什么是尸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