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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現(xiàn)在看來,那位蔡大人之所以不敢派人去林沖的家里抓人,是怕林沖的家里還藏著許多亡命之徒,怕害了性命,所以才想借個巧勁兒把他給抓了。
可是,剛才茗煙分明說他家里只有五個人,沒有其他人。
他小心地問:“茗煙,你確定你們家除了你們五個人之外,再沒有其他人?”
“當(dāng)然了,我剛才不是說過了嗎,我們大奶奶不想雇人,就我們五個?!?/p>
高衙內(nèi)心中暗喜,招手叫了酒保來,算了賬,快步出去了。
高衙內(nèi)回到家,把事情前前后后想了想,又去衙門里把自己的十幾個手下叫到一起,商量著如何晚上去林沖的府里拿人。
等到吃晚飯的時辰,高衙內(nèi)換上官服,拿了一柄劍,帶著十幾個差役直奔林沖家。
林沖一家六口,正在吃飯,林沖、貞娘、魯達、尤五在大桌子上吃,茗煙和錦兒在旁邊小桌了上吃。
他們突然見高衙內(nèi)帶著一大群如狼似虎的差役闖了進來,都嚇了一跳。
魯達站起來,問:“高衙內(nèi),你......你這是干什么呀?”
高衙內(nèi)一眼就看見那個尤五,冷冷地說:“魯提轄,你身為官差,明知這里藏著朝廷要犯,卻不舉報緝拿,這個罪可是不小呀。”
高衙內(nèi)之所以說這話,是怕魯達武功太高,一旦動起手來傷了自己和手下,所以,先用這話壓著他。
魯達心里有鬼,果然不敢多動,看了林沖一眼。
林沖懶懶地看著高衙內(nèi),“高衙內(nèi),你他媽的胡說八道,我們家哪有什么朝廷要犯?”
高衙內(nèi)一指那尤五,“那你告訴我這人是誰?”
“他是老子的小廝隨從,怎么了?”
高衙內(nèi)冷哼了一聲,“小廝隨從?我還從來沒聽說過小廝隨從和主人一桌吃飯,他不會是什么江洋大盜吧?”
林沖猛地站起來,“你放屁,你他媽的才是江洋大盜呢!”上前扯住高衙內(nèi)的袖子,“走,咱們?nèi)ジ瞄T說理去。”邊說邊給尤五使眼色,讓她快點逃走。
尤五穩(wěn)穩(wěn)地坐在那里,一動也不動,還伸筷子挾了一口菜放進嘴里。
林沖都快急死了,對著魯達大喊:“大哥,打他們這些王八蛋!”
魯達一動沒動,反勸林沖,“賢弟,高衙內(nèi)既然說他是朝廷要犯,咱們不能與他同流合污?!?/p>
林沖一聽魯達這話,氣得眼睛都藍了,“你!你說的這是什么話?”
高衙內(nèi)一把推開林沖,指著他的鼻子,高聲斷喝,“林沖我告訴你,我現(xiàn)在這是執(zhí)行公務(wù),你要是敢阻礙公務(wù),就是與朝廷要犯同罪,來人呀,把他們倆一起鎖了!”
幾個差役上來把林沖用鐵鏈子給鎖上了,又要上前去鎖尤五。
尤五緩緩地站了起來,慢條斯理地說:“我是朝廷要犯,與別人無關(guān),這樣吧,我跟你們走,把我?guī)煾阜帕税桑⒉恢牢业纳矸?。?/p>
高衙內(nèi)正要借機報林沖奪鋪之仇,一聽這話,哈哈大笑,“師父?他既是你的師父,那就是同案犯,來呀,一起鎖了!”
幾個差役上前要鎖拿尤五。
尤五向后一跳,滿臉怒氣地指著高衙內(nèi),“你敢鎖我,我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高衙內(nèi)哪管這些,奪過一個差役手中的鐵鎖,親手把尤五給鎖上,押著她和林沖就往外走。
林沖見幾個差役對尤五推推搡搡,想著她一個女孩子家受到這等待遇實在是可憐,于是對高衙內(nèi)喝道:“高衙內(nèi),她是個女兒家,你們不要對她動粗!”
高衙內(nèi)聽了這話,看了尤五一眼,見雖是一身男裝,卻眉目俊秀,身材苗條,果然是一副女兒家的模樣。
笑了笑,對林沖說:“林沖,你藏著江湖大盜的女兒不舉報,是想留在自己身邊當(dāng)小妾受用嗎?”
林沖向高衙內(nèi)啐了一口,“去你媽的,你以為什么人都和你一樣腌臜呀!”
尤五深深地看了林沖一眼,“師父,你早知道我是女兒家?”
林沖哭苦,“我又不是傻子,這還看不出來?你傻呀,你剛才為什么不跑呀?”
尤五笑道:“師父,我要是跑了,你可得被判滅九族的大罪呀,你就不怕?”
“靠,有什么可怕的,二十年后又是一條好漢!只可惜你一個女兒家呀,就這么白白地丟了性命,實在是太可惜了。”
一個差役問高衙內(nèi):“大人,咱們這是把他們送到哪里呀?”
高衙內(nèi)得意地說:“送到蔡大人的館驛去,我要親手把這個朝廷要犯交到蔡大人手上!”
十幾個差役押著尤五和林沖來到蔡鞗所住的館驛門口,見有三十幾個鐵甲護衛(wèi)在周圍巡邏,還有兩個虞侯在門口站著。
高衙內(nèi)走過去,向那兩個虞侯,“兩位大人,下官是殿前都虞侯姓高,今晚下官去林沖家捉了朝廷要犯,親自送與蔡大人。”
那兩個虞侯一聽這話,不知為什么一臉的恐慌,扭頭看了后面被人用鐵鎖鎖著的尤五,調(diào)頭就往館驛里跑。
高衙內(nèi)正在館驛門口想著自己官升三級的美事,只見蔡鞗衣冠不整,慌張慌張地從里面跑了出來,后面來跟著兩個無須的男人。
高衙內(nèi)剛要去迎蔡鞗,蔡鞗一把推開她,跑到尤五跟前,“撲通”跪倒,連連磕頭,“晚輩蔡鞗見過皇八姑奶奶,給皇八姑奶奶請安了!”
高衙內(nèi)一見這陣勢,頓時傻了眼,七魂已經(jīng)走了六魂。
一旁的林沖見到這位牛氣沖天的欽差大人像見了祖宗似的給尤五下跪磕頭,還稱她“皇八姑奶奶”,也傻眼了。
這個“皇”字可不得了,說明這個小五哥兒是皇室中人。
尤五抖了抖手中的鐵鏈,冷笑道:“小蔡子,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對本公主如此無禮,你是不是不想要你的狗頭了?”
蔡鞗磕頭如搗蒜,“皇八姑奶奶贖罪,容晚輩解釋,這些人......”他突然想起什么,對高衙內(nèi)等人大吼道:“還不把公主殿下放了!”
幾個衙役一聽這個女孩子竟然是公主,嚇得魂飛魄散,慌忙解開尤五身上的鐵鎖。
蔡鞗重新跪好,伏在地上,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說:“皇八姑奶奶容稟,晚輩來這汴梁已經(jīng)有一陣子,晚輩早知道皇八姑奶奶你住在那林沖家,可是晚輩從來就沒敢讓人去抓八姑奶奶呀,這些人并不是晚輩派他們?nèi)サ?,不信,你可以現(xiàn)在就問他們,如果他們是晚輩所派,晚輩甘當(dāng)死罪?!?/p>
高衙內(nèi)知道自己惹了天大的禍?zhǔn)拢涇浀毓蛳?,伏在地上:“蔡大人說的是,我等并不是蔡大人所派,蔡大人之前并不知道我們要去鎖拿您,下官罪該萬死?!?/p>
尤五淡淡地掃了高衙內(nèi)一眼,“好了,不知者不怪,蔡鞗你起來吧。你們也都去吧。”
高衙內(nèi)等人一聽這話,只恨自己爹娘少給自己長了兩條腿,剛要轉(zhuǎn)身跑掉。
又聽那尤五吩咐道:“把我?guī)煾敢步o放了?!?/p>
幾個差役馬上把林沖身上的鐵鎖也解了下來,夾著尾巴,不一會兒就跑沒影了。
尤五向館驛一指,“師父,請到里面喝杯茶壓壓驚吧?!?/p>
林沖一時還沒回過神兒來,那蔡鞗連忙跑到林沖面前,恭恭敬敬地陪笑道:“林老弟請,里面請?!?/p>
林沖暈暈乎乎地走進了館驛,前面一個太監(jiān)引著他們進了一間大屋。
尤五讓林沖坐上首位,自己陪笑在旁邊,蔡鞗陪在一旁站著。
尤五指了指旁邊的一把椅子,“小蔡子,坐嘛?!?/p>
蔡鞗陪著笑臉說:“皇八姑奶奶在,哪有晚輩的座兒呀?”
一個太監(jiān)端上一壺茶,蔡鞗搶過去分別給林沖和尤五倒了杯茶。
林沖剛剛緩過點勁兒,看著尤五,“我說,小五哥兒,你到底是什么人呀?”
尤五淡淡一笑,“師父,我是當(dāng)朝皇帝的八姑,鄧國公主趙幼悟?!?/p>
林沖做夢也沒想到自己的隨從小廝竟然是個公主。
趙幼悟端起茶杯,淺淺地抿了口茶,“蔡鞗,我聽說你對我?guī)煾刚f,要是他把我送到西京,你就請旨賞他們兄弟官做,不知給的是什么官呀?”
“哦,皇八姑奶奶,是這樣的,皇上聽說您從西京走失,親口諭旨,如果有人能幫忙找到皇八姑姑您,就可以封他個五、六品以下的官職,至于什么官職......請皇八姑姑定奪?!?/p>
趙幼悟沉默不語。
蔡鞗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陪笑道:“皇八姑奶奶,您看從五品的屯衛(wèi)將軍如何?”
趙幼悟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從五品?是不是太小了?”
蔡鞗馬上改口:“那就正五品的中書舍人?!?/p>
趙幼悟這才微微點了點頭,轉(zhuǎn)臉去看林沖。
林沖連連擺手,“不行,不行,小五哥兒......哦,不對,公主殿下,我主要是想給我大哥謀個官位,我看就讓我大哥當(dāng)這個官兒得了,我不要官?!?/p>
趙幼悟搖了搖頭,“魯達這人吧,看似英雄,卻是個貪婪無義之人......我看就給他個從六品的軍器少監(jiān)吧,讓他管管軍器什么的就行了?!?/p>
蔡鞗連忙說:“那就按皇八姑奶奶的意思,林老弟呢就當(dāng)個正五品的中書舍人,魯提轄呢,就讓他當(dāng)個從六品的軍器少監(jiān)吧?!?/p>
林沖還是連連擺手,“不行,不行,我這個一向散慢慣了,受不得拘束,做不了官的?!?/p>
趙幼悟想了想,“那就給你個不受拘束,逍遙自在,只領(lǐng)錢糧不用當(dāng)值的正五品散官朝奉大夫呀?”說著,不容林沖再說,去看蔡鞗。
蔡鞗連連點頭,“行行行,就按皇八姑奶奶說的辦,就正五品的朝奉大夫,我馬上向皇上請旨,讓吏部馬上行文,過不了多久,您二位的官憑就會下來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