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媽求你了！欠我們家的錢也該還了吧？我媽乳腺癌快到晚期了，醫(yī)生說要是湊不齊化療的費用，活不過春節(jié)！”

“王輝，你別信口開河啊！你怎么能證明我欠了你們家錢？”

“舅媽，你和我舅當初說要蓋房子，我媽把家里全部的積蓄拿出來給你，雖然當初沒打欠條，但你怎么能不認賬呢！”

“姐姐幫弟弟天經(jīng)地義！誰欠你們家錢了，你媽當初捐錢蓋房子是她自愿的！”

哐當———

那絕情的摔門聲，讓王輝從昏睡中驚醒。

人情似紙張張薄，因為老媽得了乳腺癌，家里入不敷出，王輝沒有辦法只能破開臉面找舅舅一家要錢，可借錢的都是大爺，舅媽不僅拒絕還錢，還將老媽當初的善意，當成“娘家人應該做的?！薄敖憬憔驮摕o條件幫助弟弟”。

窗外剛泛起了魚肚白，王輝便從醫(yī)院過道里爬了起來，老媽在菜市場擺攤二十年了，就算生了病，也掛念著家里那個水果攤。

老媽怕那個水果攤，她長時間不去被人霸占了。

而且全家的生計，都是靠著那個水果攤來維持的。

“媽，您好好休息，我去擺攤了?！边M了病房，見到老媽還在睡覺，王輝不忍打擾。

外面有點冷，王輝只穿著一件單薄的外套騎著三輪便去了菜市場。

“本地產(chǎn)的紅富士便宜賣了啊，3塊五毛八一斤！”

“小伙子，給我拿幾個蘋果吧。好長時間沒吃蘋果了?！币粋€穿著破舊花棉襖白發(fā)蒼蒼的老太婆一瘸一拐的湊到了王輝的攤位前。

“好嘞！”不管家里多難，面對客人的時候，王輝總是保持著微笑。

拿了幾個蘋果，上了秤“老奶奶，總共15塊三毛二，15塊算了?！?/p>

“小伙子，我沒帶錢......你能行行好，把這幾個蘋果送給我嗎？”

王輝已經(jīng)把零頭抹掉了，他有些意外的打量著這個崴腳老太婆，他第一次見到要吃白食的。

王輝的人生此刻已經(jīng)處處絕境，看見老太婆硬吃白食還笑瞇瞇耍無賴的樣子，王輝心里登時一股子怒意上頭。

但當他看到老太婆那一身破舊的棉襖，棉鞋上還有破洞，棉絮都爛在外面。

同樣是窮苦人家出身的王輝又有些于心不忍。

現(xiàn)實的壓力和同情心揪斗一番后，王輝嘆了口氣：“老奶奶我這里也是小本買賣，但你要是實在沒錢，送你幾個蘋果也沒什么。”

王輝將裝著蘋果的塑料袋遞了過去。

“小伙子，這幾個橘子也不錯，你行行好能不能一起送給我?！?/p>

王輝沒想到的是，老太婆非但沒走，還變本加厲，要吃橘子！

王輝都快沒錢進貨了，但看著老太婆那可憐巴巴的樣子，他咬了咬牙：“老人家拿去吧?！?/p>

王輝斂好了橘子，塞進了老太婆的手里。

“這樣總該滿足了吧？”

王輝手心冒汗觀察著老太婆，卻見老太婆顫顫巍巍又小心翼翼地從口袋里取出了一件雞蛋大小的袖珍茶壺。

“小伙子，我還想拿幾根香蕉，麻煩你了，這個茶壺送給你你看行嗎？”

老太婆笑瞇瞇的硬是將那個小茶壺塞進了王輝的手里。

王輝看著這個小茶壺，一臉欲哭無淚的表情。

他們這種北方，可不出產(chǎn)香蕉，香蕉都是從南方進來的，而且要比其他水果貴得多。

“送佛送到西吧......”王輝哭笑不得心里輕嘆一聲。

將小茶壺放在一邊，王輝挑了幾根成色好的香蕉遞給了老太婆。

老太婆見狀這才心滿意足，但臨走前，她突然一臉凝重的對著王輝道：“小伙子，那個茶壺有年頭了，用起來挺講究的，用之前記得多擦拭幾次?！?/p>

“好的我知道了，老奶奶您慢走?！蓖踺x賠笑著趕忙答應，他生怕老太婆再看中攤位上的水果，要是老太婆再胡攪蠻纏，那他可真扛不住了。

到了上午九點半，王輝算了算賬，他才賺了52塊錢。

52塊錢能干啥？

醫(yī)院里的一袋點滴都不夠！

而且更嚴重的是，王輝已經(jīng)沒錢進貨了！

“這該咋整？”王輝心里急的就像熱鍋上的螞蟻。

人倒霉的時候，喝口水都塞牙，王輝正在削菠蘿，一個不小心傷了手。

血流了出來，王輝急忙抓兜摸紙，當手碰到兜里那個小茶壺的時候，王輝的手突然抓空了。

“剛才還在兜里的。”王輝愣了愣神。

將紙?zhí)土顺鰜恚亮瞬裂E，王輝翻了翻兜，老太婆送的那個小茶壺竟然不見了！

“奇了怪了......”王輝原本也沒把那個小茶壺當回事。

可視線挪過手腕的時候，王輝卻兩眼直勾勾的倒吸了一口冷氣！

他的手腕上多了一個硬幣大小的茶壺樣紋身。

就好像那個小茶壺變成貼紙貼上去的一樣，而且就連小茶壺壺體上的祥云窯樣也是一模一樣。

“這要是被曉蕓看到了，怕是會把我當成紋身男二流子?！?/p>

小蕓全名叫聶曉蕓，是醫(yī)院住院部的實習醫(yī)生，也是王輝在醫(yī)學院的大學同學。

班里有條件的實習期都去了大醫(yī)院，王輝是最慘的，才實習就淪為地攤小販。

上大學的時候，王輝就暗戀聶曉蕓，現(xiàn)在他想都不敢想了，他這種情況和家庭的重量根本就配不上聶曉蕓。

當王輝收拾好攤位，回到醫(yī)院的時候，聶曉蕓就在病房外面等著他。

“王輝，阿姨今天的床位費醫(yī)藥費，加起來一千多，阿姨剛才鬧著出院，我已經(jīng)把錢先墊上了?！?/p>

聶曉蕓看著王輝一臉風塵仆仆的模樣，也是于心不忍。

她才來住院部實習，沒有什么權利也沒什么資格幫王輝家里減免醫(yī)藥費，領導都說聶曉蕓太愛管閑事了，醫(yī)院里的可憐人多了，能救得過來么？

而且王輝他媽這個癌癥已經(jīng)到晚期了，治也治不好，只是看著王輝這么辛苦，又是同學一場，聶曉蕓不想王輝太難受。

王輝低著頭不好意思看聶曉蕓，王輝更是將有紋身那只手的袖口往外面捏了捏。

王輝心里好恨，他恨自己沒出息，就連母親的醫(yī)藥費，都要暗戀的女神墊付。

最關鍵的是，他現(xiàn)在連進貨的錢都沒，欠聶曉蕓的人情和錢，他連還都還不起！

“曉蕓，謝謝你！錢我一定會還的！”王輝低著頭道。

“王輝，你要是手頭緊，這錢就不用還了，阿姨這個病，其實中成藥也管用的，也可以試試中醫(yī)，花錢少?！甭檿允|勸道。

西醫(yī)的化療、透析和抗癌藥，別說是王輝了，就是中產(chǎn)家庭也承受不起。

再加上癌癥晚期，本來就治不好，聶曉蕓提中成藥，一方面是中成藥花錢少，不至于人財兩空，王輝欠一屁股債，另一方面，病情發(fā)展到這種節(jié)骨眼上了，中成藥就算沒什么用，也是一種心理慰藉。

王輝和聶曉蕓是同班同學，他知道聶曉蕓提中成藥是什么意思。

“曉蕓，走一步說一步吧，如果迫不得已，中成藥試試也行......”

“那等會你看完了阿姨，來我辦公室一趟吧，我請坐診的中醫(yī)老師開了個特效方子，你如果想試試，可以按照方子抓點藥熬制一下?！甭檿允|囑咐道。

“好！”

王輝進了病房，可一進去就看到了他舅劉寶軍。

他這個舅可真是不要臉，幾十萬的車開著，小洋樓住著，老婆孩子一身名牌，可人家就是不肯還錢。

而且既然劉寶軍在這，剛才那住院費和醫(yī)藥費，怎么說劉寶軍都有責任分擔一下。

可人家劉寶軍偏偏當了睜眼瞎，還讓王輝欠了暗戀的女神一個人情。

一聲招呼都沒打！

王輝黑著臉直接從病房里退了出來！

到了走廊衛(wèi)生間，四下打量見到?jīng)]有旁人，王輝打開水龍頭就開始沖洗手腕上的茶壺樣紋身。

可讓王輝沒想到的是，眼前突然閃過一道七彩霞光，反應過來的時候，他人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了一個陌生的地方。

“這是哪？”王輝心里咯噔了一下。

他此刻站立在一座籃球場大小的荒島上，荒島周圍都是濃厚的白霧，這荒島得就像煤礦坑一樣，黑的不透光。

王輝的腳還陷進了泥土里。

“是不是這一段太累，思想壓力太大產(chǎn)生幻覺了？”王輝狠狠的擰了一把自己的大腿，可痛感是真實的，絲毫不像是幻覺。

蹲了下來，王輝又抓起一把腳下黑色的泥土。

王輝從來就沒有見過這么黑的泥土。

顏色越重的土壤肥力就越大，反之顏色越淺的土壤就越貧瘠。

而且土壤的肥力和團粒結構也有關。

團粒結構是優(yōu)質土壤的結構基礎,其特點是多孔性與水穩(wěn)性。

像是這種用手就能抓進去的潮濕黑土，可以說是極品中的極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