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氏怔住，竟是啞言。

這朱府上下誰不知道顧紅秩脾氣和善好說話，就連丫鬟們都敢當(dāng)著她的面打鬧玩笑，楚氏仗著她比顧紅秩年長幾歲就在她跟前自稱姐姐，顧紅秩從未有過分毫言語。

但要真論起禮教名分，楚氏這是要挨家法的放肆之舉。

“我的大姐，是已故驃騎大將軍玄青之妻。我的二姐，是先隆佑太后親封的宸貴妃，你不配做我的姐姐！”

顧紅秩的嗓子驚人的干澀，但她吼出這兩句話，卻是用了公府嫡女的驕傲作為底氣，字正腔圓。

一時間，楚氏的眼里閃過很多情緒，過了許久她才朱唇微啟道，“是啊，我不配做你的姐姐，可朱行易卻愛我而不愛你。你知道嗎？他對我說過，等他給你寫完那一紙休書后，就將我扶正?！?/p>

顧紅秩驚愕地頓住，“休書？”

楚氏貼近她，在她耳邊柔聲道，“他當(dāng)初會娶你，只因你是顧家之女。你對他而言是棋子，不是妻子?，F(xiàn)在他心愿已滿斗倒了顧家，自然不會要你了?！?/p>

“你胡說——”

顧紅秩顫聲道。

這時，一個長身玉立的俊秀男子走進(jìn)院子。他身著金邊流云紋的長袍，那袍身用極好的工藝?yán)C著吞云吐霧搖頭擺尾的雙色麒麟，舉手投足間都是平步青云的意氣風(fēng)發(fā)。

朱行易看到顧紅秩，面色不善。

“你不在南苑養(yǎng)病，跑到奶奶這里來做什么？”

顧紅秩對他凄然笑道，“養(yǎng)??？我二姐在宮中是什么處境，現(xiàn)在安國公府又是何等光景，你還想我對此不聞不問？”

如果不是她從娘家?guī)淼囊粋€粗使丫鬟冒死闖進(jìn)她的院子，給她看了她大姐寫的家書，她恐怕現(xiàn)在都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

“就算你知道了又能如何，庸人自擾?！?/p>

朱行易面帶淡淡的嘲弄之情，冷漠至極。

顧紅秩死死地看著他，就像生平以來頭一次認(rèn)識這個人。

“別用這種眼神看我，你要怪就怪你二姐恃寵而驕，怪你們安國府囂張跋扈樹敵無數(shù)?！?/p>

朱行易雙手背在身后，說話時臉上流露出的傲慢之情，在顧紅秩本就千瘡百孔的一顆心上又撒了好一把鹽。

顧紅秩顫抖著張開右手，遞出掛著一竄佛珠的香囊，低聲道，“阿易，一年半前我們在觀音寺定下終生。我繡的香囊，你求的佛珠，并一封信箋。你說過，要護(hù)我和顧家一世周全?！?/p>

聞言，朱行易的神情變得古怪。

楚氏望著朱行易，頓了一下道，“告訴她吧，總要讓她死心?！?/p>

朱行易上前一步搶過顧紅秩手里的香囊，臉上竟是流露出明晃晃的厭惡之情。

“什么佛珠香囊，都是你自作多情?！?/p>

他像是再也不想裝下去，當(dāng)著顧紅秩的面把那香囊和佛珠都扔在地上，用靴底狠狠碾過，恨聲道，“當(dāng)日在觀音寺和你定情的人，根本不是我?！?/p>

“你說什么？”

顧紅秩怔住。

“我不知你為什么認(rèn)定了那人是我，但我當(dāng)時正缺一個拿下你的機(jī)會，所以就也默認(rèn)是我。你也不過是在出閣前就和野男人偷情還私定終生的放蕩女，此刻又裝什么貞潔烈婦？”

朱行易冷笑著道。

顧紅秩一時急火攻心，再加上在染病的情況下跪了一天一夜，陷入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