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劉氏一刻都忍不下來，當(dāng)時就要找玉氏來問罪，被一直伺候在她身邊的劉姨娘攔住了。

“姑母，這賬本上的現(xiàn)銀不多，可賬沒有問題，要是夫人來了姑母該怎么說？”

難道說現(xiàn)銀太少，讓她拿些出來？

“哼，玉氏真是膽大包天！”老劉氏嚴(yán)肅的臉上怒意浮現(xiàn)，在她心里曲文伯府可不止這么丁點銀兩。

“不知道媳婦又做錯了什么，讓老夫人如此怒氣沖天?！庇袷显谇甯璧臄v扶下掀簾而入。

里面的地龍燒得太暖，熱氣撲面而來，襲得她差點沒有站穩(wěn)，蒼白的臉在屋里一照顯得越發(fā)慘白。

看她由容光煥發(fā)的模樣變得這般憔悴，劉姨娘一個沒忍住，低著頭用帕子掩唇偷笑起來。

笑過之后意識到玉氏還活著，心里又恨那刺客怎么就失手了？

曲清歌攙扶著玉氏，借著錦簾漏出的光將劉姨娘的一舉一動都看在眼里。

那夜的刺客和劉姨娘肚子的事情似乎冥冥中有了什么聯(lián)系。

“玉氏，我問你咱們偌大個伯府，賬上的現(xiàn)銀怎么就只剩下了兩百二十兩，是不是你當(dāng)家的時候做了什么手腳？”老劉氏出自小門小戶，過了好些年沒有婆婆管著的日子，已經(jīng)漸漸養(yǎng)成了說話無遮無掩的習(xí)慣。

劉姨娘與她相反，在家是庶女，自小深諳內(nèi)宅爭斗，對于其中彎彎繞繞頗有心得，聽她這般直接不由撫額。

“老夫人什么意思，你當(dāng)我玉氏是劉姨娘嗎，當(dāng)真看得上你們伯府這么點小家小當(dāng)？”

“娘......”曲清歌看她眉頭一皺，就知道她要說難聽的話，連忙攔住她。

可有劉姨娘在場，她那張嘴不張則矣一張便引得玉氏徹底沒了顧忌，玉氏嘴里各種輕視曲文伯府的話想也不想往外蹦。

曲清歌想攔已是來不及，身后曲遠(yuǎn)橋腳步沉重踏霜而來。

“你既如此看不起我們伯府，便回你們國公府去！”曲遠(yuǎn)橋穿著戶部正五品官服，沾著一身酒氣，大約是下職后與同僚朋友一道出去喝酒做耍了。

“老......老爺！”玉氏雖在曲清歌面前拍著胸脯說她不在乎曲遠(yuǎn)橋了，可當(dāng)她看到他依舊俊郎的面容，那熟悉的眉眼，甚至絲毫沒有歲月的痕跡之時，她的心居然還會跳動，臉上也是羞得通紅。

“父親！”曲清歌以前就知道曲遠(yuǎn)橋?qū)τ袷喜⒉挥H厚，卻沒想到壞到這個地步，當(dāng)著她們小輩的面就這樣落玉氏的面子，這讓伯府的其他主子、下人怎么想，怎么看？

“老爺......夫人剛剛是說錯話了，你千萬別生夫人的氣，夫人的身體還沒養(yǎng)好，回頭再氣著了，可怎生是好？”劉姨娘扭著水蛇腰攔在玉氏面前，好一個忠仆護主的模樣。

“滾開，我還不用著你來護著！”玉氏低叫一聲，劉姨娘像沒聽見一般，她猛地大吼一聲，劉姨娘驚了一跳腳下踉蹌往后摔去。

曲清歌在兩人接近時，想到她懷著身孕一直在后面防備著，看她一倒正好伸手扶住她，劉姨娘身子在半空中堪堪穩(wěn)住，待她反應(yīng)過來這扶她之人不是曲遠(yuǎn)橋后用力別開曲清歌的手，半撒嬌半害怕的倒在曲遠(yuǎn)橋懷里，曲清歌摸到她的脈搏直覺不對勁，可恨她不懂醫(yī)術(shù)看不出究竟。

“玉氏你看看你干的好事，香兒都被嚇到了，要是把孩子嚇出好歹，我非......我非......”差點沒把休字說出口。

玉氏袖子一甩，憔悴的臉上蕩出幾抹冷意，執(zhí)意追問：“你非怎么樣？”

一看兩人鬧成這樣，曲清歌生怕再繼續(xù)下去只怕不可收拾連忙去勸玉氏。

玉氏性子火爆一旦點著了，可不容易熄滅，她天不怕地不怕腰一挺:“我看你區(qū)區(qū)一個伯府的伯爺，是不是也想學(xué)武寧侯寵妾滅妻?！?/p>

武寧侯是先皇時期出了名的寵妾滅妻，以至于家中嫡不成嫡庶不成庶，最后壞了倫常，成了全京城的笑話，先皇震怒當(dāng)著文武百官的面斥責(zé)于他，并當(dāng)即降旨褫奪他一門的爵位，永世不得翻身。

至今，他們一家人不管是有能耐的還是沒用的都只能窩在京郊茍延殘喘。

作為曲家人來說，玉氏這話有些重了，罵曲遠(yuǎn)橋?qū)欐獪缙蓿瑹o異于是在詛咒他曲家一門日后落得跟武寧侯一般的下場。

“玉氏，你......你莫要太過分，你莫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要不是你先對香兒心生妒忌，有心下毒手，我又怎么會這般對你。”曲遠(yuǎn)橋一向以文人雅士自居，時刻都注意著規(guī)矩禮儀，如何受得了玉氏對他的指責(zé)，清俊的臉上浮上幾抹不悅，紅暈一片片蕩開。

“你有證據(jù)嗎？你什么都不問，就定我的罪，這是你的為官之道嗎，你只聽信她一個賤婢的話就將......我告訴你，毒害你的孩子我沒興趣，反正我不死，她生得再多也都是下賤的庶子......”玉氏怒上心頭，說話沒遮沒攔，幾句話就把在場的人都說得駭了一跳。

“原來，原來你心里一直就是這樣想的，哼，今日......我就要將香兒扶為平妻！”

“噗......”玉氏被氣得噴出一口老血，鮮血染紅了她捂唇的白色絲巾。

曲清歌心頭大痛，大叫一聲連忙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