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有一陣?yán)滹L(fēng)鉆進(jìn)身子，激的雞皮疙瘩都冒出來。

甘沛霖從甘老太深邃的眸光中，敏銳的捕捉到威嚴(yán)。但定睛再看，那略顯得蒼老的臉龐，卻只有疏離的和藹，到底沒留下別的。

“怎么？”甘老太見她不語，好奇的問：“你是答不上來還是不愿意回答？”

“回祖母的話，幼弟落水乃照料的蓉兒疏忽所致，六姨夫人已經(jīng)將人遣送出府。兄長書房失火，卻是因天干物燥，冬風(fēng)又勤，火星飛落在帷帳上，導(dǎo)致惡果。兩件事均為意外，虧的是有祖母福澤庇護(hù)，府中才無一人受傷，總算有驚無險。至于賊人入府，母親已經(jīng)處置妥善，再不會有什么閃失了?！?/p>

甘沛霖語調(diào)緩緩，表情從容，算是應(yīng)對得體。可心里卻格外不寧，祖母清修的菩提禪庵離皇城足足三日路程，可府中的事情她居然知曉的一清二楚，還真是有些出人意料。

“是么！”甘老太將信將疑的打量著面前這位嫡千金。一晃三年，失去母親的她也出落的亭亭玉立，溫婉可人了。

“祖母，幼弟雖然落湖，如今已沒有大礙。”甘沛霖溫眸一笑：“也總算是一樁幸事?！?/p>

“唔?！备世咸唤c頭，臉色才稍微寬解，卻又被那發(fā)霉的檀香嗆的咳嗽。

甘沛霖走上前去，雙手捧起擱在甘老太手邊的銀枝疊繞香爐。

竹語想要阻攔她端走香爐，卻被甘老太眼神阻止。

“祖母許久不在府中，房中沒有生爐取暖，這些檀香粉無人打點，想必是受了潮?！备逝媪剡呎f，邊取下鬢邊的銀簪。打開檀香銀枝小蓋，輕輕攪動還在燃著的香粉，她取下隨身佩戴的香囊，將里面的粉末兌進(jìn)去。

整個過程，竹語好幾次忍不住想要阻止，都被甘老太眼神嚇住。末了，她只能無奈的提醒一句：“大小姐，老夫人不喜別的香料俗氣......”

甘沛霖沖她和悅一笑，攪勻了兩種香粉。銀枝的簪子擱在一邊，她重新蓋上了香爐，雙手捧回來。“竹語姐姐不必?fù)?dān)憂，這是我自己調(diào)制的檀香。素日里謄抄佛經(jīng)時我也會點上一些。香氣宜人，令人心中安寧。”

檀香濃厚的氣味這時候已經(jīng)變得好聞許多，那股子霉味奇跡般的消失了。

甘老太湊在纏枝銀爐前，用手輕輕煽動香氣，閉了眼睛深深吮吸幾回，才滿意點頭?！肮话。?jīng)你這雙巧手這么一調(diào)制，這香的氣味果然就不同了。倒是不知道你還有這樣的本事?！?/p>

甘沛霖心中一顫，笑容卻格外明和平靜。調(diào)制香料的本事是母親傳授的，可母親去世后便荒廢。還是與敖珟長達(dá)十年的婚姻生活里，了無生趣的又撿了起來，一點一滴的去做去試，練就了今天這份好手藝?！白婺溉粝矚g，孫女愿意隨時侍奉在您身側(cè)，為您調(diào)香?！?/p>

“果然是個好孩子。”甘老太若有所思的看著她，離府多日，這丫頭似是變化不小。沒了往日嬌滴滴的千金姿態(tài)，越發(fā)出落的像個大家閨秀了。若是給她尋一門好親事......

甘沛霖見她凝視自己的目光漸漸灼熱，不免好奇的摸了摸自己的臉：“祖母，是孫女的妝容不妥嗎？”

“怎會?！备世咸ｅＲ恍Γ骸澳愕臉幼釉桨l(fā)像你母親些了?？上Я怂敲茨贻p就......”

垂著頭，甘沛霖沒吭聲。

“罷了罷了?！备世咸p嘆一聲：“后日姜府設(shè)宴，你隨我同去?！?/p>

“是?！备逝媪匾?guī)矩行禮：“那祖母好好歇著，孫女告退?！?/p>

待她離開，甘老太才微微挑眉：“竹語，你說我是不是老糊涂了，從前怎么就沒瞧出這丫頭的聰慧呢？可比她娘強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