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城山。

幽王谷。

云霧繚繞，峰巒起伏。

最高處的山峰直入云端，似要沖破天際。

一座破落的道觀里，四位老者并肩而立，臉上皆是神情黯然。

老者們看上去也就五十來歲，實(shí)際年齡卻比五十大了一倍不止。

此刻，四個人的目光齊齊落在一個年輕人身上。

“真的想好了，非要下山不可？”

首先說話的老者青衣道袍加身，眉頭緊皺。

隨即，位于青衣老者左手旁的那位已經(jīng)迫不及待，上前一步，聲音當(dāng)中夾雜著惱火。

“在山上多留幾年不行嗎，說走就走，這也太快了，很多東西還沒教給你！”

“對啊，你三師父我的身體可是一天不如一天，比不得他們身強(qiáng)體壯，我可是過一天就少一天了，這你也忍心？”

年輕人抬眸，目光從面前三人身上掃過，最后斜著眼睛看向沒開口的那個老者。

意思非常明顯。

大家都說話了，你怎么不吭聲？

最后一位老者捋捋胡須，痛咳一聲。

“林凡，你就不能等三師父死了再走，收你做徒弟，就是為了給他養(yǎng)老送終！”

“呸呸呸！老四，能不能不要這樣咒我，你怎么不說，咱們徒弟走了就沒人給你做飯了？”

聽到“養(yǎng)老送終”這幾個字，剛才還賣慘的三師父直接甩給四師父一個大白眼。

林凡臉上寫滿堅決之色。

這四個老家伙一個比一個壯實(shí)，一時半會兒怎么能死得了？

為了阻止自己下山，他們一哭二鬧三上吊都用了，不知道今天又唱哪一出。

林凡嘴唇緊抿，下山是肯定的。

而這番表現(xiàn)，四位老者也盡收眼底。

知道留不住人，眾人又開始唉聲嘆氣。

“四位師父，如果沒有其他交代，那凡兒就此拜別?！?/p>

話音落下，林凡便要磕頭下跪。

四位老者神情驚慌，沒等林凡膝蓋挨地，便伸手將人扶了起來。

“這么鄭重干嘛，我們這么做不還是想把你留下嗎，知道你報仇心切，誰也沒攔著你，就不能再緩緩？”

三師父眼眶泛紅，目光當(dāng)中僅僅是不舍之色。

其他幾位還想要附和，林凡已經(jīng)迅速抬頭。

“幾位師父，徒兒下山并非貪戀世俗紅塵，血海深仇，不得不報！”

“等到徒兒大仇得報，定會回觀中孝敬幾位師父?！?/p>

“一日為師，終日為父，四位師父對林凡的救命之恩，林凡莫齒難忘！”

二師父擦了一把眼淚，使勁吸吸鼻子。

“好了好了，讓你走就是了，非得說的那么鄭重，你再這么說，我就跟著你下山去了！”

“凡兒說的也對，倘若再晚上幾年，那血海深仇也就不用報了，直接去刨仇家祖墳好了！”

說話的是四師父。

林凡面露感激之色，“多謝四師父理解，等回來以后，凡兒做大餐孝敬您！”

老者擺擺手，語氣也變得鄭重起來。

“你執(zhí)意要走，我們自然會成全你，不過不是現(xiàn)在，你先隨我們進(jìn)屋，我們有事情要交代?！?/p>

林凡目光當(dāng)中疑惑之色一閃即逝，還沒開口，身后三師父的聲音便傳過來。

“我們都同意你走了，就別繃著那根弦了，再給我們斗幾句嘴，好讓我們也留個念想?！?/p>

林凡嘴角這才揚(yáng)起來，臉上又恢復(fù)往日神情。

平日里跟四位師父沒大沒小習(xí)慣了，突然做出一本正經(jīng)的神情，別說他們不習(xí)慣，自己也覺得不自然。

幾位老者陸續(xù)進(jìn)屋，林凡走在最后面。

還沒站穩(wěn)腳步，老者手里的東西已經(jīng)遞過來，齊刷刷的一片。

“這是師父壓箱底的寶貝，三十六根金針，這人就算到了閻王殿，也能讓你給救回來?！?/p>

“救人殺人那些針法你早已學(xué)到，我就不多說了，還有包裹金針的羊皮卷，那也是寶貝！”

大師父剛剛說完，二師父直接遞過來一張黑色卡片。

“窮家富路，別舍不得花錢，這張黑金卡世界各個銀行都通用?！?/p>

林凡毫不客氣，接過銀行卡便裝進(jìn)兜里。

“凡兒，把這個收好，為師也沒有什么好東西可以給你的，就給你一個煉丹爐吧，齊天大圣都從里面鍛造過?！?/p>

林凡目光收緊，看向面前的丹爐。

乍一看去丹爐確實(shí)有些陳舊，可是齊天大圣......

難道面前的煉丹爐是太上老君的？

不等林凡反應(yīng)過來，三師父又塞過來一個小本子，特意說明里面記載了十萬丹方。

等到大家都說完了，最后一位老者才開始介紹手里的寶貝。

“這戒指名彌須，可納乾坤，你可要好好利用?！?/p>

親自把戒指帶到林凡手上，四師父這才放心。

林凡低頭沉思，終于醞釀出一句。

“等到幾位師父百年以后，凡兒定會勤掃墓，多祭拜以表思念?！?/p>

眼看幾位師父又哆嗦起來，林凡臉上再次露出笑容。

“你這個臭小子，都要走了，還不知道說幾句好聽的！”

四位老者異口同聲，眼睛里幾乎要噴出火來。

林凡后退一步，規(guī)規(guī)矩矩的對著師父行禮。

“四位師父，等凡兒大仇得報，定會回來看你們，師父保重！”

話音落后，林凡便要轉(zhuǎn)身。

其中一位老者一下子將林凡胳膊抓住。

“有件重要的事情忘了給你交代了，把這個拿上?！?/p>

林凡低頭，居然是一張皺巴巴的紙。

幾個電話號碼寫的歪歪扭扭，后面是人名。

“上面是你幾位師哥師姐的電話，你這個關(guān)門弟子，他們也是知道的，別忘了跟他們聯(lián)系！”

林凡重重點(diǎn)頭，闊步向前，一句話都沒有留。

眼看著林凡背影消失，四位老者的情緒一下子變得低落起來。

“說走就走了，這小子的心可真硬，都不帶回頭的?！?/p>

“金鱗豈是池中物？以后就是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了！”

“三年時間的相處，我有些離不開這小子了！”

......

林凡一路下山，沒做片刻停留。

剛來到公路邊，便乘上公交車，幾經(jīng)輾轉(zhuǎn)，終于踏上直達(dá)中江的列車。

“爹娘，爺爺奶奶，一別三年，凡兒終于可以回去看你們了！”

列車之上，林凡感慨萬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