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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兩個人健步如飛回到縣衙,老拳看到戴果子后背背著個年輕女子,眼珠子差點沒掉地上:“又發(fā)現(xiàn)第四個女尸了?”
戴果子沒好氣的哼哼兩聲:“這個沒死還有氣,就是小爺我差點死在她手里。”他背上的柳竹雪人事不省,呼吸輕輕吹在他的脖頸一側,對于血氣方剛的少年來說,簡直就是一種折磨。戴果子想想她也是被人迫害,才忍住沒把人直接撂在地上。
老拳完全不明白發(fā)生了什么,求助的看向顧長明。他是縣衙里的老人了,戴果子是個什么德性,還能不知道根底。這位顧公子明顯要為人誠懇扎實的多。與其聽戴果子胡吹一氣,還不如聽顧長明一句話。
戴果子別轉臉,猛地打了個噴嚏,他氣惱的追問老拳道:“剛才是不是你背地里說我壞話,是不是你!”
“果子,先把柳姑娘背進去?!鳖欓L明看不得他胡鬧,在戴果子身后冷冷提點了一句。
戴果子暴漲的氣焰頓時被他壓制下去,顧長明剛才是出手救了他性命的人??礃幼幼罱陬欓L明面前,他都要夾著尾巴做人,免得顧長明把這份恩情在縣衙中四處傳播。所以他斂聲嗯了一下,跨過縣衙的門檻。
老拳一臉的不置信,戴果子那張嘴平時不饒人,得了理更不饒人。今天是太陽打西邊出來,果子遇到人生的克星了。難怪孫主簿對這位顧公子贊不絕口。他慢慢蹭到顧長明的身邊,低聲問道:“果子背上的那個姑娘不是一般人吧?”
顧長明只回答了一個是,柳竹雪的身份擺在那里。盡管被人下了黑手,還是要護著姑娘家的聲譽。顧長明打算此事盡快解決,然后問一問她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曲陽縣,要是沒什么大事,著人趕緊給送回開封去。這樣的姑娘留在身邊,就是個甩不開的麻煩。
老拳沒問出什么來,抓耳撓腮的又繼續(xù)問道:“這姑娘是病了還是傷了,怎么不開口的,要不要找個大夫來看看?”
“曲陽縣有靠譜的好大夫嗎?”顧長明回來路上琢磨過,柳竹雪的武功不弱,能夠近身傷到她的東西,恐怕尋常大夫看不了。
好端端的一句話到了戴果子耳朵里,又是顧長明故意在嫌棄曲陽縣。到底是開封京城來的人物,曲陽縣這樣的小地方如何入其眼,所以沒一樣是稱心如意的,要是真覺得不好,大可以拍拍屁股走人,沒人求著他顧長明留下來。
戴果子臉上一點情緒都藏不住,顧長明已經(jīng)與他并肩前行,全部看在眼里。他暗暗笑道,這個戴果子本事不大,心氣倒是不小。他清了清嗓子才道:“我沒有半分看不起曲陽縣的意思,孫主簿也是家父提及過很有些本事的好官。我想替她找個好大夫,不要耽誤了身體才好?!?/p>
戴果子用力轉過頭去,脖子差點沒扭到:“你怎么猜到我在想什么!”口氣依然很沖,不過顧長明話里話多對孫主簿非常推崇,這一點戴果子還是滿意的,畢竟孫主簿是他的干爹,也是把他一把屎一把尿帶大的恩人。
“你想什么還用猜嗎?”顧長明平時不喜歡逗弄別人,做什么都是世家公子的大家風范。遇到戴果子以后,發(fā)現(xiàn)有人不按常理出牌,也可以過得很肆意妄為。他尋思著是不是有些背負著的風度適時也可以放下來,更方便他在民間辦案。曲陽縣不是開封府,更不是提刑司。如若他做什么都端著,恐怕在這樣的地方只會寸步難行。
“顧家家傳能夠為疑犯做出精辟畫像,哪怕是從未見過疑犯的人,見到畫像描述都可以判斷真假。你們近在咫尺,要是長明公子還看不出你的心思,就不會有如此盛名了?!睂O友祥已經(jīng)等了他們良久,兩個年輕人腿腳不慢,不知是何事耽擱。等見到戴果子背負著人進來,已經(jīng)明白了七八分。
“孫主簿不用這樣客氣,喊我名字就好。長明公子四個字,我還在開封府的時候,沾沾自喜以為是好大的來頭,等走出來發(fā)現(xiàn)自己不過是井底之蛙?!鳖欓L明面對孫友祥異常謙虛,初來乍到就被對方捏了軟肋,他那口要破案的氣還憋著不敢松開呢?!叭绻麤]有合適的大夫,我還是想借用裘仵作一用。”
“老裘啊,我已經(jīng)讓他回衙門待命,這會兒人又去了哪里?”孫友祥站在臺階處,一雙眼卻冷靜的看著顧長明,“顧公子是要先挺唐縣的消息,還是先要給這位姑娘治?。俊?/p>
幾個大男人站著說話,聲音又大,要是沒有重病,姑娘早就該有些反應。如此一動不動的趴著,孫友祥已經(jīng)認準是生了病,而且還是重病。
“唐縣的消息要聽,她的病也要看,等裘仵作過來,請雙線并行,同時前行。”顧長明對唐縣那邊沒有報以多大的希望。破綻已經(jīng)被孫主播說穿,如果唐縣那里有重大發(fā)現(xiàn),孫主簿也不會是這樣的態(tài)度。
“老拳把裘仵作找來,立刻就來!”孫友祥側身讓道,眼神示意戴果子趕緊把人放下來。他目前并不知道他們帶回來的這位姑娘是什么來歷。姜是老的辣,孫友祥不至于看不出其中的端倪,更何況還有趕在他們之前抓捕回來的七個嫌犯。
嫌犯帶回來的時候,孫友祥還特意問過,是誰經(jīng)手又是誰抓捕,同去的捕快都說是戴果子。孫友祥摸著下巴上幾根稀疏的胡子,果子平日里看著懶散,顧長明的出現(xiàn)把他的潛力都給激發(fā)出來了,真不知是好事還是壞事。
找了件稍許干凈些的客房,戴果子把柳竹雪平放下來,男人都憐香惜玉,他也不例外。盡管心中對顧長明各種不滿,對柳竹雪卻是輕手輕腳,生怕驚動她的好夢一般。
孫友祥長輩身份,又是曲陽縣的父母官,不能盯著人家年輕姑娘細看。這會兒大概掃了一眼,詫異于柳竹雪的容貌,盡管緊閉雙眼,依然是清麗脫俗的長相,一看就不是小家小戶的女兒。這一下他反而緊張起來,孫友祥是個傳統(tǒng)正經(jīng)人,戴果子這樣貼身把人背回來,要不要為對方負責?
顧長明既然能夠看出戴果子的心思,自然也能看出孫友祥的內(nèi)心戲。如果柳竹雪的身份僅僅是開封少尹的千金,那就真不好說了??伤€有一重身份是峨眉定遠師太的得意門生,這位師太卻是個有大智慧的高人,不拘泥于俗世俗禮,所以柳竹雪跟著師傅耳濡目染的,比尋常的大家閨秀要落落大方的多。
否則僅僅是戴果子壓在她身上這一茬,就能讓戴果子兜不過來。柳竹雪當時氣歸氣,還是以大局為重,并沒有斤斤計較。讓顧長明感興趣的是,這樣一個年輕女子為什么會離開家中,跑到人生地不熟的曲陽縣來?
裘仵作被老拳在后院的墻角底下找到,面前三兩個杏花白的酒壇子,還是記在顧長明賬上的,另外一只肘子吃得滿嘴冒油,樂不思蜀。一聽說孫主簿找人,他不找水洗手,隨便在衣服下擺擦了兩下,就想要唬弄過去。
老拳是看到戴果子背著的那個穿的是絲錦衣裙,老裘這雙手上去那還了得。于是老拳直接把人提拉到井臺邊,要求老裘一定把手洗干凈。老裘邊洗邊嘆氣:“這雙手幾十年摸了多少死人,還在乎一點肘子的油花嗎。等一下摸了死人還不是一股尸臭味。”
老拳被他念叨的好像又看到那些通天河上飄著的死尸,心中一通翻騰:“主簿不是讓你去摸死人,是有個大姑娘?!?/p>
老裘卻露出一種驚慌失措的表情,往后退了好幾步:“主簿要我去摸個大姑娘,這是天上掉餡餅了嗎?”
“見你的大頭鬼,那姑娘中了暗算,顧公子的意思是一般大夫看不來這種,才要你去瞧瞧。你以為主簿大人還給你牽線做紅娘還是怎么樣!”老拳一雙牛眼,瞪人的時候效果奇佳。
老裘擦干凈雙手,認命的被老拳提著衣領帶到孫友祥幾人面前。不是老拳想要提他,這老鬼頭喝得太多,雙腳發(fā)飄,東倒西歪的,自己都快走不來路了。
“要我摸的大姑娘在哪里?”老裘一進門沒句好話,戴果子不動口直接動腳,一條長腿打橫伸出來,正好把老裘絆了個狗吃屎的姿勢,趴在地上起不來了。
“胡鬧!”孫友祥這一句不知道是在說老裘還是在說戴果子,他的一張臉在顧長明面前快要掛不住了,你們一個兩個的能靠譜點嗎!
老裘不敢哼哼,連忙手腳并用爬起來,爬到床沿邊,想要撩開帳子往里瞧一瞧,卻見顧長明一只修長的手按住了帳子,沉聲道:“裘仵作可會診脈,姑娘年輕臉皮薄,見不得生人?!?/p>
老裘腹誹道,哪位姑娘臉皮薄,你們一路進來都見到了,只有我見不得。不過他既然是仵作就有自知之明,倒是不太介意顧長明的話,搖頭晃腦道:“我素來看死人多,看活人少,看活的大姑娘還是這輩子頭一遭遭。”
“無妨的?!鳖欓L明依然客客氣氣的,“這一年的杏花白酒錢,回頭我就去天香閣替裘仵作支付了,不知裘仵作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