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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蒼鷹單手執(zhí)青芒刀,背脊緊貼在桃樹枝干上,一言不發(fā),冷靜看著對手。鮮血蜿蜒,從左邊肩膀一路而下,將青色的衣袍都染紅了。
在看到顧長明出現(xiàn)的瞬間,蒼鷹眼底不知道是驚喜還是松了口氣,那光芒一閃而過。
顧長明出手了。他沒有一句多余的話,直接三招上去,把對方逼開,先確保蒼鷹不會再受到攻擊。
剛才戴果子問他的那句話,還真被說中了。顧長明對那個家賊下手頗重,第一次交手的時候,感覺對手武功稀疏,沒有當(dāng)成是對手。轉(zhuǎn)眼間,這人一連接了他三招,居然面不改色,還還了一招。
“他不知道一路下了什么東西,我們?nèi)辛苏??!鄙n鷹認(rèn)準(zhǔn)顧長明是好人,撐著一口氣也要把發(fā)生的經(jīng)過如實相告。
“是我大意了?!鳖欓L明嘴角微微上挑,“只看到了皮相,況且你還故意賣了個這么大的破綻給我,生怕我看不出你是從裕景將軍府上潛逃出來的?!?/p>
“什么,他不是金管事?”蒼鷹左看右看,眼前人就是金管事。兩天前,將軍府中金管事不告而辭,與其同時失蹤的還有將軍夫人房中首飾匣子中的珠寶。
“府上金管事,你看到過多少次?”顧長明見這人沒有要逃跑的意思,怕他還留了后招,心下警惕,口中卻暢暢而談,“一個管事,哪怕你每天都見到他,能不能說出他的長相,他的特征,他有什么和別人不同的細(xì)節(jié)之處?”
蒼鷹苦笑了一下:“我不過個粗人,能認(rèn)出長相已經(jīng)可以,哪里會對一個管事下這么重的心思?!睕r且,他跟隨將軍身邊,一年十二個月,倒是有大半的時間在邊陲之地,“但是不對啊,府中缺失的珠寶都在他手中,不是公子剛才交給我的嗎?”
顧長明聽蒼鷹說到珠寶兩字的時候,對面的“金管事”眼眸閃動,沒有來得及掩飾。難道說問題真出現(xiàn)在首飾上?
“那些珠寶呢?”顧長明沉聲問道。
“在我身上。”蒼鷹話語剛落,“金管事”和顧長明同時動了。顧長明見他直撲過來,更確定這些珠寶有問題,他只是奇怪,當(dāng)時他和戴果子把珠寶搶走的時候,這人毫無反應(yīng),一副任憑發(fā)落的架勢,這會兒怎么就火急火燎成這樣了。
蒼鷹眼花的看著兩人在自己面前交手,這次動作都奇怪,瞬間過了十幾招。顧長明想要快速制服對方,手中缺了趁手的兵器。蒼鷹手中倒是有青芒刀,卻和他的路子不負(fù)。
顧長明,足尖一掛,騰身而起,順手折了桃樹枝,手腕翻飛,樹枝頓時化成星星點點,迎著對手的門面而去,叫對手想要避開要害,腳底下的步子錯亂,已然露出破綻。
蒼鷹驚得都挺直了背脊,在官道上相遇時,他猜測到這位公子是位深藏不露的高手。如今看到真實力比他想的高手還要更高一籌。蒼鷹飛快在腦海中,把所知的青年才俊都翻了一遍,再聯(lián)系到顧長明待人處事的手法,想到了一個人。
“你與這件事情根本沒有關(guān)系,為什么要苦苦相逼!”“金管事”感覺到樹枝劃開了他的臉,以招數(shù)的迅疾速度,怕是至少劃開了七八道都不止。
“他的臉,他的臉!”蒼鷹真想抽自己一嘴巴,平時將軍也夸他性子沉穩(wěn)。今天一驚一乍的,管不住自己的嘴了。高手過招最忌諱有人在旁邊呱噪,他深知其理,卻一而再,再而三的。
但是“金管事”的整張臉皮被樹枝化成的劍氣劃得支離破碎,被風(fēng)一吹,依然不見血。臉皮卻從傷痕處,微微卷起,像是底下還藏著一張惡魔的臉孔,讓人看了不寒而栗。
“露出你的真面目!”顧長明暴喝一聲,衣袖飛卷,形成一道旋風(fēng),樹枝從正中穿過,深深刺入對方的肩胛處,再對穿而出,激起一蓬血霧后把“金管事”直接釘在了樹干之上。
“金管事”的臉已經(jīng)完全變了,本來是一張普通長臉細(xì)眼,笑起來挺和氣,不笑的時候有些陰沉。此時此刻露出來的卻完全不是中原人的長相。
“不是西夏人,也不是遼人?!鳖欓L明想了想,“西南之錘,蠻荒之地。”
那人顯然被他給激怒了,想要掙扎起來,發(fā)現(xiàn)半邊肩膀像是被鎖住了,根本使不上力氣。
“同樣的錯,我不會犯兩次。你前頭裝得太好,我大意了?!鳖欓L明看他的反應(yīng)就知道自己全部猜對了,“既然不是西夏的,也不是遼人,我可以暫且留下你的性命,只要你告訴我,通天河上那些女尸都是怎么回事?”
蒼鷹一臉的不解,這人也是一臉的不解,兩人還挺有默契,同時開口問道:“什么女尸,通天河?”
“通天河從上游而下,漂到曲陽縣的四具女尸,到底是怎么回事!”顧長明看到“金管事”的真實面容,腦中靈光一現(xiàn)。他想到那些女尸,容貌甚美,一個比一個艷麗,總感覺哪里不太對勁。
直到見著眼前人的五官長相,顧長明反應(yīng)過來,那些女尸都不是標(biāo)準(zhǔn)中原人的長相。雖然沒有那么明顯,又穿戴平日常見的衣裙頭飾,多少還是有些差異的。
既然如此,肯定是與眼前人有關(guān)了。無論是唐縣還是曲陽縣,都是些流動人口很少的小縣城。這些從西南來的人,突然同時出現(xiàn),必要有其內(nèi)在的聯(lián)系。
想到那些無辜喪命的少女,顧長明將樹枝從其傷口拔出,血淋淋的指著他的眼睛:“我再問一次。”
那人明明被他的氣勢壓住,還是堅持著抬頭正視他的臉:“我不知道你說的女尸,我最近都在將軍府,待了大半個月,出來兩天,沒來得及殺人。我要是真殺了人,在茶棚那兒,怎么可能主動和你們說話。又不是嫌自己的命太長。”
“大半個月?!鳖欓L明確定了一下時間,見那人的神情不像作假。
蒼鷹馬虎的整理一下傷口又撲了上來:“你潛伏在將軍府做什么?”
“將軍府里有錢,我想混點好東西?!蹦侨宋⑽⑻职涯樕系膫窝b徹底擦去,“如果不是我大意的話,半個月混到那些珠寶首飾。到時候隨便找個當(dāng)鋪換成銀子,夠逍遙上一陣子了?!?/p>
顧長明把樹枝拿開,看著他那張高鼻深目的臉,如果不是做賊,也算是相當(dāng)年輕英俊了:“那你為什么會大意?”
“我也不知道為什么,就當(dāng)是鬼打墻,我要是知道......”那人沖著地上吐了口血水,牙齒都被血染紅了,“我要是知道是這么個結(jié)果,我肯定連茶都不喝了,離你們要多遠(yuǎn)有多遠(yuǎn)。”
“你撒謊?!鳖欓L明捕捉到他的一絲不安,“我們身上有什么吸引了你?”
“那個姑娘,腰間的兩塊玉佩,還有她頭上的發(fā)簪,一顆珠子有手指頭大?!彼难劬χ靛X的東西算是過目不忘,“劍柄上鑲嵌的寶石。我一時貪心,想著這么嬌滴滴的長相,就算是帶著劍,能有多大的本事?!?/p>
“公子,他說的都是真的?”蒼鷹見顧長明放下了手中的枝條,“可他給我們下了什么古怪的東西?!?/p>
“是什么,解藥拿出來?!鳖欓L明看他在自己懷里一通亂摸,然后是個小瓶子扔出來,“這個就是解藥?”
“拿過去給他們每人鼻子底下抹一下,一炷香時間后自然會醒轉(zhuǎn)過來?!彼纳眢w搖搖欲墜,已經(jīng)撐不住了。這人索性破罐子破摔,四仰八叉的往桃樹下平躺,一副我該說的已經(jīng)都說了,你們愛信不信的神情。
“救人要緊,你先按照他說的做。”顧長明等著蒼鷹把藥瓶分別給那些昏迷不醒的人都抹過以后回來,“我要帶走他?!?/p>
“那怎么行。”蒼鷹很感激這位公子兩次出手,可這個假的金管事是他回去向?qū)④姀?fù)命的唯一途徑。要是沒有這個人,他如何向?qū)④娊淮?/p>
“我只是暫時借用,我想帶他去看一看剛才說的四具女尸?!鳖欓L明手中唯一掌握到的線索,怎么肯輕易放開,“等到那邊案子有了眉目,我會請曲陽縣主簿派公差將此人送回將軍府。當(dāng)然,你如果堅持的話,我可以親自送他過來。”
“給我個期限。”蒼鷹到了這個地步,不可能拒絕顧長明的要求。一次出手,兩次救人。他欠了對方大人情,況且對方還說的這么合情合理的,“公子給我個期限,我可以在將軍面前暫時有個交代。”
“三天。我最近都會留在曲陽縣縣衙,如果你的同伴中有人醒了,可以選擇留在縣衙,等三天期限一到,同歸將軍府中?!鳖欓L明把那人沒受傷的胳膊抓起來,“不用裝死,血流的差不多,不至于會死?!?/p>
“公子尊姓大名。”蒼鷹聽他把什么都安排好了,能問出口的只有這個問題了。
“在下姓顧,顧長明?!鳖欓L明轉(zhuǎn)過頭來看著蒼鷹,“有外用的金瘡藥嗎,也替他包扎一下,我的同伴也在等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