蓉縣里參加縣考的人有百來人左右，題是從旁縣里拿來的，并非各學(xué)塾老師商量著出題。

這百來人就坐在永安書塾中考試，因為永安書塾已經(jīng)是縣里最大的書塾。

陸淮就坐在第一列第一個位置，因為尋常柳閼出題他都是第一，所以按照平常成績排名坐位。

試題已經(jīng)發(fā)下來三刻鐘，有人焦頭爛額，有人奮筆疾書，而陸淮與這兩者都不同，他在…草稿紙上畫畫。

幾個監(jiān)考老師都期待著陸淮會怎么答題，于是一個兩個輪換溜達(dá)著去他身旁看，結(jié)果一看竟在紙上作畫，氣得胡子都快直起來了。

陸淮能感覺到幾位老師的憤怒，卻也沒停止，而是繼續(xù)畫著，等到考試時間過半了才開始答題。

時間過得快，轉(zhuǎn)眼一天的考試就這么過去，待夕陽黃昏時各考生才從考場出來。

陸淮和他一位交好的同窗一起出的考場。

此人名叫傅白，字懷善，是縣里桃衡酒家的嫡子。

他人生得清俊，成日里嘻嘻哈哈沒個正形。

傅白讀書不好，但打得一手好算盤，日后經(jīng)營他爹的酒家是不成問題的。

傅白倒希望他能做官，光耀門楣，但他也知道自己沒那個命，于是整日哀哉，說：“官是做不成了，恐怕只能回去繼承我爹的桃衡酒家了?！?/p>

他爹生意做的不錯，酒家連著開了八家了，在蓉縣這等地方，算是較富裕的。

傅白道：“考完放七天假，陸兄，走，我請你吃花酒?！?/p>

陸淮道：“不去?！?/p>

傅白勾過陸淮的肩膀，道：“怎么不去？那紅艷瓦子里來了個頭牌，還干凈著呢，你是我兄弟，我都給你留著。不是我說你，你也年紀(jì)不小了，該沾女人了?！?/p>

陸淮拿著折扇把他手給挑下來，道：“勸你少去那些地方，花名在外，恐日后沒有正經(jīng)人家的嫡女肯嫁你?！?/p>

傅白道：“沒有嫡女肯嫁我便娶庶女唄，反正我的婚事我也做不了主，娶誰不是一樣。”

陸淮道：“那你去，我還有事，先回?！?/p>

傅白雙手環(huán)胸道：“你能有什么事？你家中有大哥大嫂二哥二嫂，還有你爹娘處理家中的事，你只管讀書就是，現(xiàn)在考完了放假，你能有個什么事？”

站在一旁的陸淮小書童一本正經(jīng)道：“我家小郎君是趕著回去見江小娘子的?！?/p>

陸淮咬了咬后槽牙，道：“不是?！?/p>

傅白好奇，問小書童道：“江小娘子是誰？”

小書童本想開腔回答，卻被陸淮一個眼神給嚇了回去，不敢再開腔作答。陸淮與傅白道：“一個小丫頭而已，不值一提?！?/p>

傅白見陸淮一臉滿不在乎的樣子，猜想該不是他的心上人，便扯回話題道：“你不去紅艷瓦子，我也不去了，我一個人去多沒意思?！?/p>

陸淮見天色快要黑了，與傅白道別之后，和小書童快步回了客棧，乘馬車趕回了永禾村。

回到村子時，天色已經(jīng)黑盡了，陸家都沒想到陸淮會連夜回來，還是聽見馬車的聲音才知道的。

王茹趕緊穿衣裳起來，小跑至院中見陸淮正下馬車，到他跟前問道：“兒子，可用晚飯了?”

陸淮道：“沒有。”

王茹道：“那娘讓下人給你做。”

她轉(zhuǎn)身往下人屋里走，走到一半又折回來，笑瞇瞇的問，“兒子，考得怎么樣？”

陸淮道：“考得如何要老師評判，我無法預(yù)計?！?/p>

王茹道：“沒事兒，考得不好就娶妻生子。娘給你找個好看的媳婦兒?！?/p>

陸淮點了點頭，但臉上看不出喜怒哀樂，像個木頭臉。

王茹去叫下人，陸淮進(jìn)了屋。

院子四周的蛐蛐兒一直叫個不停，不遠(yuǎn)處竹林里的畫眉鳥也在嘰嘰喳喳的叫著，硬生生給寂靜的夜添上了兩抹聲色。

飯菜很快就上來，王茹坐在一旁道：“你老師家的女兒柳鶯鶯你可喜歡？”

陸淮拿著熱茶飲了一口，右耳動了動，淡聲道：“書兒醒了?！?/p>

書兒是陸淮大哥陸囿的兒子，剛滿六個月。

陸囿今早陪他的妻子魏氏回娘家，因魏氏的父親過五十大壽。原本是想帶著孩子一起去的，可路上顛簸，近幾日陸書又不太舒服，兩口就沒帶他去。

王茹仔細(xì)一聽，果然聽著孩子哇哇在哭，忙起身去陸囿屋里看孩子。

陸淮這才拿著筷子吃飯。

夜里安靜又不安靜了，孩子哇哇哇的哭聲格外吵人。

陸淮想，要日后有個這么吵的孩子，還是扔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