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我還在睡夢中，突然房門被人重重的敲響。

我打開門一看，一個二十多的男人站在我門外。

他穿著一雙拖鞋，是個畸形腳，大拇腳指頭只有一半。

腳趾頭末端的疤痕......怎么那么像是牙咬的痕跡？

“我是來給我爸收房租的，一千二，押一付三?！?/p>

“啊，你是李叔兒子吧？”

因為發(fā)生了昨晚的事情，所以我特地在心里算了一下年齡。

李叔五十多，兒子二十多，他剛好是李叔三十出頭的時候生的。

“你有病吧？盯著我干啥呢?！?/p>

李叔兒子翻了個白眼，“快點拿錢，老子等著呢！”

李叔上了歲數(shù)，說話帶著股儒味。

這兒子身上的戾氣，卻和我昨夜路上所見的那個殺人犯一模一樣。

難道......

李叔兒子拿了錢就走了，我站在門口，盯著他的背影。

“你也好奇浩子的腳呀？”

隔壁鄰居開門出來，這是個七八十歲的老太婆。

“偷生鬼死了以后，生的第一個男娃，很容易被鬼搶走！”

“李浩就是他們家的第一個男娃?！?/p>

據(jù)老太所說，在他們這，有些人怕自己家的男孩子活不到成年。

所以在他們一出生的時候，就得讓當媽的狠心，一口將嬰兒腳上的大拇指咬掉。

據(jù)說這樣失了大拇指的小孩，偷生鬼抓不走，自然而然的就能成人了。

“還有啊，你那房子不干凈?！?/p>

老太笑著說，“之前住在你那屋的人養(yǎng)倀，把自己一家五口都養(yǎng)死了?！?/p>

死過人的房子？

還有，倀是什么？

我謝過老太告知這些事，然后出門打算給房東老李打個電話問問清楚。

奇怪的是，我出門的時候才六點，怎么和老太說了兩句話之后，就八點了？

要遲到了！

上班第一天就遲到，那我肯定就過不了實習期了。

我回屋洗洗涮涮，匆忙出門，和老李打電話的事情就此擱置。

在公司上班的時候，同期進來的女同事安雅好奇。

“林巖，你住哪??？我這剛?cè)肼氝€沒找到房子，住公寓貴死了！”

我向她推薦了我住的那一片城中村。

“雖然房子有點破，但好在房租便宜還干凈。”

安雅是本地人，聽見我說那個村子后，臉瞬間刷白。

“你知道那村子之前被巡捕車圍堵過嗎？”

“得是二十年前了，說有人發(fā)現(xiàn)路中間死了個女嬰?！?/p>

通過安雅口述，我才得知，二十年前正值全國嚴打，這種殺孩童的惡性事件一一都被人給上報了。

有個小巡捕來到城中村想走訪，卻剛好被他撞擊路中間的童尸。

當時尸體的腦袋都被削掉了半個。

小巡捕把這事捅到上面，上面拿了搜查令，開始挖這村子周圍的路。

沒想到在路上挖出了起碼九具三四歲大的童尸，還有十幾個尚未足月的嬰兒。

他們認為將嬰兒孩子的尸體葬在村中道上，尤其是正當中的這些常有人走的位置，在尸體上面壓好石板固定，下面用水泥封道，千人踩，萬人踏，便能消除偷生鬼身上的煞氣。

只要消除煞氣，家里婦女胎胎男嬰什么的都不是問題。

在這種陋習下，村里被虐殺的嬰兒越來越多。

從幾個，變成十幾個。

二十年前，竟然累計到達幾十個的這個龐大的數(shù)量。

聽到這些話，我倒吸一口涼氣。

“這些都是我媽說給我聽的，她還嚇唬我，說幸好我出生在城里。”

“要是出生在那個村里啊，我就得被扔給狗吃了，或者在我斷氣前你，用刀把我肢解！然后伴著炒熟了的豆子和雞蛋，一起埋在土里?！?/p>

安雅說的這些話挺離譜的，但我還是想多問一句，“為什么要這么埋？”

“傳說只要豆子和雞蛋能生根發(fā)芽，那么跟著其被埋葬的死人就能轉(zhuǎn)世投胎了?！?/p>

可是，炒熟了的豆子和雞蛋，怎么可能發(fā)芽呢？

“干什么呢”

我的肩膀猛地被拍了一下。

這一下來的太突然，嚇得我一機靈，我整個人差點從凳子上跳起來。

“老，老板?！?/p>

“外面有巡捕找你，配合他們調(diào)查去吧?！?/p>

老板走在我前面，見到那穿著巡捕服的人，直接迎上去。

“哎呀劉巡捕啊，好久不見，你這都升到大隊長了？”

劉巡捕對他這市儈小人一臉不屑的表情，“我們和林巖說的話涉及案情，請您回避一下。”

我自認自己是個良好市民，為什么卻會被巡捕找上門？

“認不認識李忠和李浩？”

“今天早上九點，你在哪里？”

我對巡捕提出的問題，全都一一如實回答。

等他們做完筆錄準備走的時候，我攔住他們，“巡捕大哥，你們問這個做什么?。侩y道他倆出事了？”

劉巡捕本來不想說，可我老板卻在旁邊看出端倪了。

“小林啊，你家里有事的話，可以先回去?！?/p>

劉巡捕嘆了口氣，“你跟著我們坐車回去吧?！?/p>

我坐巡捕車回去，還沒到城中村呢，就被前面人山人海的樣子嚇到了。

昨晚這里荒涼的野狗都不叫，今天卻擠的滿滿當當。

我跟著劉巡捕他們擠過人群，越往里走我越心驚。

這不是通往我家的方向嗎！

到了家門口的院子，一股撲面而來的血腥味，差點讓我嗆暈過去。

隔著警戒線，我看到房間正當中，仰面躺著一個被開膛破肚的男人。

腦袋上天靈蓋處，被橫刀插著一把匕首。

“這不是老李嗎！”

我驚叫出聲。

接著，從房間里緩緩走出來了一個女孩。

和我昨晚看到的大差不差，只不過此時的她看上去，多少有了點氣色。

鄰居老太突然貼到我的耳邊說，“這就是倀鬼，為惡人引路的倀鬼！惡人殺人，他們便可積攢陰德！”

因為聲音太大，她靠得我又太近，我下意識的往旁邊一挪，胳膊剛好碰到劉巡捕的身體。

一轉(zhuǎn)頭，老太太不見了。

劉巡捕雖然覺得我奇怪，但沒詢問，反倒主動給我講解案情。

“嫌疑人李浩，涉嫌因為房租問題，殺害了其父李忠?！?/p>

“目前嫌疑人正在潛逃，你知道他有可能會去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