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yī)院檢查霍衍的手臂屬于脫臼，復(fù)位后給做了下簡單包扎。

按著霍衍的意思是想出院，我出于心虛加理虧，悄然無息的給他辦理了住院手續(xù)，然后把人強(qiáng)拽著住進(jìn)病房。

一切都安頓好，我長吁口氣，站在床頭，聳拉著腦袋，靜等著聽他教導(dǎo)。

霍衍冷淡著臉，一言未發(fā)，往病房外看了眼，清冷開口，“我們不追究責(zé)任，你走吧。”

我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這才發(fā)現(xiàn)病房外站著一個二十出頭的小男孩，細(xì)看，想起來，正是剛才騎自行車撞我的倒霉孩子。

“大哥，嫂子，我真的不是有意的?！蹦泻⒄f著，緊抿著唇。

大哥？嫂子？

這稱呼，嘖嘖，可夠土的。

瞧著他一臉可憐兮兮的樣子，我玩心大起，提提唇，“喂，你叫什么？”

“陳軒。”男孩回應(yīng)，看著我的眼睛里騰起一絲委曲求全，“我沒錢賠醫(yī)藥費，但是我可以當(dāng)免費護(hù)工?！?/p>

“不用！”

“好?。　?/p>

后面兩句回應(yīng)的話，前一句出自霍衍嘴里，后一句出自我嘴里。

霍衍對待外人，薄情卻寬容，但對待像我這樣的‘內(nèi)人’就只剩下無止境的刻薄。

我想讓陳軒留下來，自然有我的用意，比如，我想讓他替我伺候霍衍，這樣，霍衍就不會時時刻刻像個奴隸主一樣壓迫我，再不濟(jì)，就算霍衍不用他伺候，最起碼，有他這個外人在，霍衍也不會直接給我甩臉色看。

我心里有自己的小算盤，霍衍斜眼看向我，“我說了，不會追究責(zé)任?！?/p>

霍衍語氣稀疏平常，但我知道，他越是這樣，就越證明他生氣。

我舔舔下唇，神色倦倦的踢著腳下的小羊皮高跟鞋。

本以為這件事就到此為止，沒想到，陳軒是個認(rèn)死理的主，說了要伺候霍衍，就鐵了心要伺候，對于這點，我在心底默默給他點了N個贊。

“我就佩服你這樣的男孩，別看年紀(jì)小，但，只要說到就一定能做到，讓人心生佩服?！蔽铱拷愜?，小聲給他‘戴高帽’。

陳軒臉頰泛紅，微微低了低腦袋，“我媽從小就教育我，做人一定要誠信。”

“對，你媽說的對，你媽說的很對！”我一邊恭維著說，一邊扭頭竊竊發(fā)笑。

抬眼間，對上霍衍清冷的眸子，我臉上的笑意瞬間斂起，像個蚊子一樣嘟囔，“是他非得留下來伺候你的，看我做什么？”

霍衍估計活了將近三十年也沒見過陳軒這樣執(zhí)拗的人，準(zhǔn)確點說是沒人敢在他面前這樣執(zhí)拗，如今遇上了，也算是棋逢對手。

晚上，陳軒說要回家跟家人說一聲，霍衍默聲算是回應(yīng)，我窩睡在沙發(fā)上，輾轉(zhuǎn)難眠。

“霍衍，你今天晚上為什么救我？”我把頭從毛毯里探出些來，輕聲問。

霍衍拿著手機(jī)的手頓了下，手機(jī)屏的光暗淡下去，看不清他臉上的神情，半晌，回了句，“讓你就那么死，太便宜了......”

我，“......”

醞釀了一晚上感人肺腑的話噎在嗓子眼，我艱難的咽了口吐沫，翻了個身，扯過毛毯蓋住腦袋。

睡到半夜，我冷的瑟縮，把身子蜷縮成一個團(tuán)，看著還在翻看手機(jī)的霍衍，心生嫉妒――他床上的被子一定很暖和！

察覺到我這邊有動靜，霍衍打開手機(jī)燈，沖著我晃了下，“冷？”

“?。　蔽覒?yīng)聲，語氣不善，心想：白城的春，晚上到底是什么氣候，你都快三十了，心里沒點ABC數(shù)嗎？

“過來！”霍衍啞著聲音開口。

“干嘛？”我蠕動了下身子，懶得動彈。

“我這兒暖和?！被粞芾^續(xù)說道。

我以為霍衍是良心發(fā)現(xiàn)，準(zhǔn)備給我換地方，一個機(jī)靈起身，屁顛屁顛的跑到病床前，臉上漾著笑。

霍衍見我跑過來，溫涼的眸子里帶著鮮有的笑意，把被角掀開些，“伸手。”

我狐疑，沒太明白他的用意，木納伸手。

霍衍扯過我的手，放在他被子里，讓我感受了下溫度，然后又扯著我的手拎出，“好了，回去睡吧?！?/p>

我，“......”

我在床邊站了許久，就著月色，看著霍衍那張黃世仁的臉，心一橫，坐到病床上，把腳下的鞋胡亂蹬開，掀開被角，直直躺下。

“蘇沫，你知道一個女人大半夜爬上一個男人的床意味著什么嗎？”霍衍翻身，溫?zé)岬臍庀錇⒃谖叶叀?/p>

我紋絲未動，吐氣如蘭，“色即是空，空即是色，還望霍總不要饑不擇食?！?/p>

窗外月色當(dāng)空，剛好是個十五，月圓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