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刀抵上腹部，男子收了嬉笑，嘴上討?zhàn)?，“不敢。?/p>

“趕緊走?！?/p>

男子避開刀尖，熟練的繞到牢獄后方，穿過一排又一排荒廢的院落，穿過錯綜復雜的小路，不消片刻到了后門。

顯然，他很熟悉都督府的地形。

“什么人？”

后門守衛(wèi)聞聲過來查看。

男子轉身，邪邪一笑，“你趙爺爺！”

袖中鐵絲飛出，直沖那人眉心。

看守應聲倒地。

鳳儀羽閃過一瞬驚愕，越發(fā)警惕他。

男子欣然接受她的“崇拜”，大剌剌開鎖先出了門。

鳳儀羽隨后出來，男子已旁若無人的走了。

他走的極快，沒有等她的意思。

鳳儀羽緊緊尾隨。

那人繞進胡同，七拐八拐，彎彎繞繞，一眨眼沒了人影。

混蛋，被他耍了！

鳳儀羽暗罵。

此時大街上，犯人四處逃竄，遍地都是捉拿要犯的士兵。

百姓們更是驚弓之鳥，開始四散躲避，生怕被當成犯人抓走。

城中霎時擠擠攘攘，一團亂麻。

男子滿意的欣賞自己的杰作，自鳴得意的晃過大路，進了另一條巷子。

才繞了兩個彎，迎面撞了人，嚇了一跳。

“有意思嗎？”

鳳儀羽堵住他去路，不悅的質問。

“沒意思啊?！蹦凶勇柤纾澳慵瘸鰜砹?，還跟著我做什么？”

鳳儀羽攤手討要，“十兩銀子。”

男子“哧”的笑出聲，抖抖身上滿是補丁的袍子，“看看，這是什么？”

“乞丐服。乞丐怎么可能有銀子？別說十兩，我就是一個銅板也沒有?！?/p>

“抱歉，騙了你?！蹦凶雍翢o誠意的道歉。

他乞丐堆里長大，臉皮厚、嘴皮溜、膽子大，又是野慣了的土霸王，自然不會因為誆騙一個弱女子愧疚。

更可況，她也算不上弱女子。

男子收回目光，扭頭要走。

鳳儀羽邁步擋住他，不依不饒，“丐幫不會沒錢?！?/p>

男子嬉皮笑臉的沖她豎了個大拇指，抱拳吹捧，“姑娘好眼力，竟認識丐幫，佩服佩服！”

“不過你說錯了。丐幫是一群乞丐的容納所，只會窮上加窮?！?/p>

“更何況我與高松結怨，七進七出大牢，兜比臉干凈。真沒錢！”

男子還要嬉笑，鳳儀羽口住他肩膀，把他壓上墻壁，刀刃抵上他的脖子。

“不給錢，現(xiàn)在就殺了你?！?/p>

犀利的眼神已經(jīng)化成了刀，殺氣騰騰。

男子恍若未見，自顧自玩笑，“師父說的對，果然不能騙女人，不通情理，最會訛人?！?/p>

手下一個抬手扣上鳳儀羽手腕，奪了她的刀，反身抵住了她。

“你這副身子骨，不過在硬撐，當真殺得了我？”

“我說過，你試試?！?/p>

鳳儀羽眸光一凜，反手抓住他的胳膊，一個轉身過肩摔，男子始料未及，悶聲摔地，短刀跌落，后背疼的直哼哼。

鳳儀羽騎上他身上就是一通揮拳。

“我既殺得了狗賊，也能殺你?！?/p>

男子抬臂格擋那暴雨梨花的拳頭，勉強護住引以為傲的俊臉，雙臂卻被打的吃痛發(fā)麻。

“混賬，都是混賬！”

鳳儀羽將多日的憤懣與憤怒盡數(shù)發(fā)泄出來。

拳頭的力道一下比一下弱。她精疲力盡了，依舊倔強的不愿停手。

死了啊，都死了！

她好恨，恨極了這個爛透的世界！

眼見美人落淚，男子心生愧意，忙叫：“差不多得了，我真沒錢，打死我也沒用。再不濟我給你寫個條子，以后有錢了還你?！?/p>

鳳儀羽終于停了下來，哀怨的盯著男子，頹廢的從他身上翻下。

“我不殺百姓?！?/p>

她只是需要盤纏，去京都手刃高洪。

鳳儀羽摸回地上的短刀，塞回腰間，木然的靠著角落發(fā)呆。

她得想辦法避開巡查視線，出邊城，入虎口關，直奔京都。

男子瞧她這般死氣沉沉的模樣，有些過意不去，爬坐起來，故作輕松道：“我叫趙景昱，丐幫幫主嫡傳大弟子。你叫什么名字？”

“鳳儀羽。”鳳儀羽木木回。

趙景昱打趣，“儀羽既是鳳凰，你又姓鳳。不如，叫你凰凰。”

鳳儀羽猝然看向他，瞇了眼，像在看一個死人。

涼意颼的竄到頭頂，趙景昱霎時頭皮發(fā)麻，趕忙打哈哈，“失誤失誤，純屬誤打誤撞?！?/p>

鳳儀羽就這么盯著他，試圖從那張玩世不恭的臉上看出端倪。

可惜他笑得坦誠無害，完全沒有漏洞。

“走吧?！兵P儀羽起身威脅，“找你師父去?！?/p>

乞丐沒錢她信，丐幫拿不出個銅板，絕不可能。

趙景昱站起來糊弄，“我?guī)煾赋鲞h門了?！?/p>

噠噠——

噠噠——

地面忽地劇烈搖晃，鏗鏘厚重的馬蹄聲由遠及近的沖擊耳膜。

這個聲音......

是騎兵！

突厥騎兵！

鳳儀羽驚覺不好，繞出巷子查看，只見一隊突厥騎兵疾馳過市，揮刀高喊：

“你們大都督已死，邊城將由我們大汗接管。你們這群愚蠢的漢人，趕緊滾蛋?！?/p>

“一個時辰后，巴扎王子入城查驗，但凡有逗留者，殺無赦！”

百姓尚未從都督府的變故中回過神，突厥兵的轟趕頓如晴天霹靂，轟的他們不知所措，皆愣在原地面面相覷，驚悚不已。

騎兵穿梭在街道上，揮刀就砍，“不滾的，現(xiàn)在就讓你們見閻王?！?/p>

眨眼間，已有幾名百姓遭了毒手。

行人驚恐萬分，紛紛抱頭鼠竄。小販們也都胡亂收了貨物，推車就跑。

騎兵策馬飛奔，對準推車的小販一刀一個，勒令，“所有物品、金銀細軟通通留下，不準帶走任何東西?！?/p>

四處迸濺鮮血，突厥騎兵殘暴的屠殺百姓。

就連城門口也守了騎兵，但凡發(fā)現(xiàn)攜帶包裹、藏匿私物者，過去就是一刀。

大家四散奔亡，奪城而出，哭喊聲、驚叫聲、擁擠哄鬧聲不絕于耳。

亂了，徹底亂了。

而本該保衛(wèi)邊城、保護百姓的官員軍隊，早在突厥進城前人間蒸發(fā)，沒了蹤影。

剛剛還在抓人的高家走狗，見勢不好，也都以迅雷之速消失。

怎么會這樣？

邊城南連虎口關，北接突厥，是大州最重要的軍事重地。

朝廷在此設大都督府，派重兵把守，就是為了防止突厥突進。

可他們放任突厥入侵、未戰(zhàn)先逃，拋棄了黎民百姓，就此將邊城拱手讓人。

哈哈，多么新鮮，多么荒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