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五嘆息一聲，已然是早就習慣。

“我怎么跟你說的，劍池這個地方，除了養(yǎng)劍人是不會有人愿意待得?！?/p>

褚五話音落下，背著手這便要回自己的洞府。

沈墨趕忙追問道：“五哥，你這是被劍氣所傷？”

褚五腳步一頓：“是啊，你我投緣，我勸你一句，趁早準備好煉體功法，最好是純肉身橫練的功法，多數(shù)劍修煉體功法不太適合在劍池中修煉，另外再備些壯體丹、健血丸之類的，別看你現(xiàn)在還能承受，等到察覺到不適的時候，那可就晚了?！?/p>

沈墨倒是不在意劍氣侵擾，畢竟憑他劍道無雙的天賦，趨利避害不難做到。

只是此時沈墨心中有一個疑問。

“五哥，小弟這話可能不合時宜，你都被劍氣傷到這般地步，為何還心甘情愿做一個養(yǎng)劍人？”

沈墨從方承志口中聽到的僅僅是養(yǎng)劍人投胎率高，可沒說養(yǎng)劍人離職率低...

從邏輯上講當然是人死了自然不會離開劍池，可是養(yǎng)劍人承受如此傷害還能活著，心中產(chǎn)生想要離開的想法應該不奇怪吧，是什么令他們如此執(zhí)著？

褚五扭過頭，那張遍布溝壑的臉上忽然多出一絲逼人的傲氣來。

“執(zhí)事跟你說過劍池中曾有前輩活下來之后成為了世間最絕頂?shù)膹娬邌?？?/p>

沈墨道：“說是說了，只是五哥你...”

“他騙你的?！?/p>

這也騙？

褚五淡然道：“能在劍池活下來的人，有不少都是像我這樣僅有人級天賦的廢材?！?/p>

“可是幸之又幸，做了養(yǎng)劍人之后，只要能夠養(yǎng)劍一甲子，屆時就可借甲子養(yǎng)劍之功，凝練出一道劍氣，憑此劍氣...一刻之內能逆伐真君！”

沈墨聞言，饒是他性子淡了些，依舊被勾出了心中蒼穹豪邁之感。

“逆伐...真君？”

“是了，在莽荒山脈這片天空之下，真君不就是最絕頂?shù)膹娬邌?，我年幼時所思所想...就是為了成為這天地間絕頂?shù)膹娬?，一刻的最強者，那也是強者不是？?/p>

沈墨沉默，一時間竟然沒了話說。

他雖還沒踏上這條修行路，但是修行九境還是爛熟于心的。

練氣、筑基、結丹、金丹、碎丹、元嬰、出竅、分神、合體...

其中元嬰之境便可被稱為真君！

莽荒山脈之中真君不過寥寥數(shù)人而已，而且這些人基本上都只活在傳說之中，只問當今的話...那是一個也沒有。

“不如睡去...不如睡去...”

褚五哼起了一首無名的調子，帶著方才的傲氣邁入了洞府之中。

沈墨在原地站了片刻：“佩服?！?/p>

擁有劍道無雙天賦的他，就算是不知道養(yǎng)劍一甲子的法門究竟如何，卻也從褚五的描述之中窺到了三分玄妙。

甲子養(yǎng)劍之功換來一刻逆伐真君之能，問都不用問也知道，一刻之后劍氣散去，要么劍斷人亡，要么從頭來過...

一個人一生所求只為了一刻...

值嗎？

沈墨不知道答案是什么，但他清楚世上人人皆有追求，對此...也就只有佩服了。

須臾之后，方承志從劍池深處走出，信手指了一處洞府。

“沈墨，以后這方洞府就是你的，日常起居住行皆可在此，要是覺得悶了想出去走走...外門那間院子也給你留著，只要你跟褚五說好了，劍池之中有人值守就行，劍池深處不要隨便亂闖，劍池深處那位...你喊聲老祖就成了?！?/p>

沈墨點了點頭，未在多言什么。

現(xiàn)如今就是用屁股想，沈墨也想明白了，方承志曾經(jīng)也是養(yǎng)劍人，只不過他就是自己口中辦了離職的養(yǎng)劍人。

...

與此同時，古劍閣門口已經(jīng)被人給擠滿了，一個個看衣飾就知道是外門弟子。

“那沈墨怎么還不來？”

“該不會是知道招惹了清雪師姐沒他的好果子吃，所以夾著尾巴跑了吧？”

“跑了好啊，省得咱們麻煩了，只是沒狠狠踹上這小子兩腳，我心中總覺得憋悶，那可是清雪師姐，他究竟是幾輩子修來的福氣，竟然能扶著清雪...”

不必多說什么，徐子峰自然是知道了他離開后沈墨活著從古劍閣之中出來，而且后續(xù)發(fā)生的事情更是被傳話的弟子好一通添油加醋。

眼下這些聚在古劍閣門外的外門弟子，基本上都得到了徐子峰授意，特地在門口等著尋沈墨晦氣。

不過是區(qū)區(qū)一個養(yǎng)劍人而已，徐子峰自忖沈墨還沒有資格令他親自出手！

只是...

算算時間，沈墨就是再有什么瑣事，眼下也該到入閣的時候了，養(yǎng)劍人需要連著三天待在古劍閣中可是規(guī)矩，方執(zhí)事又怎么可能為沈墨壞了規(guī)矩，除非...沈墨害怕了，不打算當這個養(yǎng)劍人了。

“你們說...沈墨跑到哪里去了？”

說話的外門弟子叫余亮，長得很有特點，嘴唇上一撇一捺的八字胡，端是尖嘴猴腮，就跟耗子一樣。

“誒呀，你們也真是的，怎么光想著盯住古劍閣，就沒有跟在沈墨身后瞧著嗎？”

“就是，要是沈墨當真選擇退出，只要我們盯住這小子，打殺了他反倒是一件小事了?！?/p>

“該死的，我怎么就沒想著盯住他呢...”

“不可能，沈墨不可能跑的，我找人打聽過了，沈墨可是哭著喊著跪著求著才入了我天河劍宗，當時方執(zhí)事都不想要他，他是硬生生給方執(zhí)事磕了十八個響頭，這才打動了方執(zhí)事，同意他用自己一條賤命來為劍池養(yǎng)劍，不然的話...他連我天河劍宗的門都進不來?！?/p>

余亮伸手擦了擦自己的小八字胡，笑呵呵給眾人爆了個‘猛料’，一時間眾弟子嘩然。

“竟然還有如此厚顏無恥之輩？”

“我現(xiàn)在越來越想宰了這個不要臉的東西！”

“完了，清雪師姐被他玷污了...”

這時候就聽一個不咸不淡的聲音從古劍閣后方傳來。

“哦，沈墨當真給方執(zhí)事磕頭了？”

余亮篤定非常：“那是當然，看得真真的，錯不了啊...”

就見方承志從古劍閣后方踱步而出，目光如炬一樣盯著余亮。

“你再說一遍怎么樣，沈墨當真給我磕了十八個響頭？”

余亮目瞪口呆一時間支吾不斷：“方...方...方執(zhí)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