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幸中的萬幸是，小玥和徐惠娘都只是發(fā)燒，沒有誘發(fā)肺炎，不然在這樣的境況下，雪停了他們恐怕也沒法立即動身走下去。

徐惠娘睜大了眼睛看著濃稠的糙米粥，這、這么稠，放了多少米啊，糙米她們總共就一小袋，還得靠著這一點糧食去郴州的。

但她沒有多說什么，孩子們都是在太餓了，之前跟著姜家一路上就沒吃過一頓飽的，眼下光是聞著這熱騰騰的粥米香氣，肚子都要咕咕叫起來。

就奢侈這么一回吧，往后節(jié)省著些就好了。

她小小地喝了一口，就小心翼翼地把碗推回來給姜綰，生怕灑了一丁點。

“咳，娘吃好了，你們也吃?！?/p>

看著徐惠娘就吃了這么點，姜綰知道她舍不得，便把碗放在了她的手邊。

“這是您的，我和阿堯小芙的都有，都要吃，否則沒力氣趕路。”

姜綰說完就背過身去繼續(xù)舀粥了，徐惠娘知道女兒是好意，且方才有溫熱的米湯下肚，洞里有火身上也暖，她咳嗽都少了些，人也從先前的慌亂中恢復(fù)了冷靜。

“好孩子，是娘糊涂了，你們姐弟兩個做得很好，娘只是擔心這點吃的不夠支撐咱們?nèi)サ匠恢?，明日天亮綰綰你看著小玥兒，我跟阿堯出去看看能不能找到點吃的，這些米和地瓜地瓜得先留著?！?/p>

“綰綰莫怕，娘不會讓他們帶走你的。”

徐惠娘已經(jīng)困極，眼皮子不住地打架，但還是強打精神想要安撫女兒，想著明日自己要去給孩子們找吃的，的確不能垮了，這才端起那碗粥，一點一點地吃干凈。

姜綰看了她一眼，道：“好的。”

“吃的我會去找?！?/p>

她想告訴她吃的不用擔心，也已經(jīng)盡力放軟了聲音跟她說話，但還是略有些生硬不自然，半晌還是放棄了，道：“阿堯，你說?！?/p>

姜堯便替她開口道：“娘，您方才都咳嗽了，明日就跟小玥兒好好躺著，去郴州還有不少路要走，您不咳嗽了咱們才好出發(fā)，否則大雪天的拖成病根到了郴州又有什么好?！?/p>

“我跟阿姐就在附近轉(zhuǎn)轉(zhuǎn)，不會走遠，找著些吃的固然好，找不到我們也不會耽擱，您放心吧?！?/p>

姜綰也點點頭：是這個意思。

徐惠娘看著大女兒和二兒子，心里涌起苦澀的味道，說到底，還是她這個娘不頂用，拖累了兩個孩子，綰綰和阿堯本也就比虎子大個兩三歲，那個還賴在娘懷里鬧騰，這兩個已經(jīng)學(xué)會替她擔起家了。

她也要振作起來，不能再給綰綰和阿堯拖后腿，向方才那樣的猶豫和退縮是萬萬不該再出現(xiàn)了，她須得比自己的孩子更加堅強才能護住他們。

徐惠娘的發(fā)熱比小玥兒要來勢洶洶得多，逃荒以來她每日里的吃食都盡可能地分給三個孩子，自己忍著饑餓，身體早就撐不住了，一場發(fā)熱猶如山倒一般將她耗得虛弱不堪。

姜綰即便一晚上沒合眼，每各兩個時辰就給她的水里加藥喂下去，也沒能讓她如小玥兒一般快速地好起來。

徐惠娘整個晚上都昏昏沉沉地躺著，直至天微微亮起來，仍舊沒有絲毫退燒的跡象。

姜綰生怕她脫水，趁著姜堯靠在石壁上打盹，從空間里取了些生理鹽水混在燒開的雪水中喂給徐惠娘。

“綰綰......去郴州，一定要去郴州......”

徐惠娘迷糊間抓著她的手，再三重復(fù)著“去郴州”三個字，姜綰起先并沒有放在心上，只以為徐惠娘高燒昏睡間說的胡話。

直到徐惠娘哆嗦著手從懷里摸出了一塊玉佩塞到了她的手里，又一次重復(fù)道：“去郴州，帶著這個去找你爹......”

姜綰給徐惠娘喂了混合的生理鹽水，又加了一次退燒的藥片，才拿著那塊玉佩坐到洞口去，借著漸漸亮起的天光反復(fù)翻看。

玉佩看起來很普通，沒有什么精致的雕刻，也不是瑩潤透亮的名貴料子，她實在看不出有什么特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