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渝的目光透過無框鏡片射出來，冷得像臘月里的冰。

李憶平趕緊提醒:“兄弟，老板讓咱們部門把代碼重做?！?/p>

“憑什么？”蘇江北騰地坐直身子。

程序員確實沉迷寫代碼，醉心解決問題的成就感，享受搞定隱蔽的bug所帶來的快樂，卻不意味付出的辛苦可以被輕易抹殺，忙活了一個多月，一句重做就讓所有努力付之東流，任誰都想不通。

沈渝不做解釋，目光似刀。

最初，蘇江北的眼神還敢無懼地迎刃而上，之后便被盯得越來越?jīng)]底氣，撓著腦門自找臺階:“Sunnie，我...就是問問，是全改還是動一部分？”

“重新做！”

Sunnie和Sunny同音，沈渝的回答卻不晴朗，像坨冰。

“曉得了，那個...”

“還有問題？”

“沒有...”

蘇江北瞬間被冰坨砸蔫，老實地?fù)u頭。

“你，來我辦公室！”

散會時，沈渝冷聲吩咐了一句，蘇江北夾著筆記本電腦乖乖地跟在后邊，不自覺地打量起眼前這個女人的背影。

比較而言，麥朵的漂亮屬于缺少約束的可愛，沈渝的美則是透著大氣的清麗，笑起來像一朵盛開的大麗花，收斂時卻冰清孤傲，如同一株只能遠(yuǎn)觀的雪蓮。

身材上，麥朵屬于收放有序，該小的小，該大的地方絕不含糊，典型的少婦身子蘿莉臉，也是典型的純欲風(fēng)格。

沈渝的身材也不差，不胖不瘦，恰到好處，稍作內(nèi)斂的成熟氣息無處不在，一副彰顯文雅的眼鏡以及干練的職場氣質(zhì)又將這份成熟提高了好幾個層次。

就像現(xiàn)在這樣，短款小西服將腰身收到極致，米色鉛筆褲也正將翹臀完美地包成一個富有彈性的渾圓，熟透般性感，走路時扭動的角度也適當(dāng)，不夸張，令人遐想?yún)s不敢有太多非分之念。

蘇江北跟進辦公室時，視線未能及時挪開。

沈渝有所察覺，轉(zhuǎn)頭狠挖了一眼:“看夠了沒有？你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難怪夏瀾會生氣?！?/p>

蘇江北略顯尷尬，眼神飄忽地狡辯:“沒看，想事兒呢?！?/p>

“剛才怎么回事？存心是不是？”

“哪能呢，我怎么可能拆你臺，昨天不是加班嘛，晚上又沒睡好，腦殼兒里一團漿糊，沒反應(yīng)過來。”

蘇江北抽椅子坐下，撓頭掩飾，又捂嘴打了一個哈欠。

沈渝不滿地遞上一杯咖啡，責(zé)怪地問:“昨晚怎么沒睡好？又干什么去了？你把夏瀾氣走了，算是徹底撒了歡，等她回來，我看你還怎么作妖?！?/p>

夏瀾是蘇江北的前女友。

以兩人當(dāng)下的狀態(tài)，應(yīng)該是這樣的稱謂。

三年前，因為對未來規(guī)劃的觀點不認(rèn)同，夏瀾與蘇江北大吵了一次，第二天便一聲不吭地去了上海，彼此冷靜兩天倒也正常，可等蘇江北找到上海時，夏瀾已經(jīng)去了國外，從此再無聯(lián)系。

提起夏瀾，蘇江北在無奈中換了一副神情。

他不作聲地喝著咖啡，隔了好一會兒才抬起頭，面露遲疑地問:“沈渝，你最了解夏瀾，你覺得她會回來嗎？”

“會吧？會...應(yīng)該會回來?！?/p>

沈渝和夏瀾是從小的朋友，長大后又是最要好的閨蜜，確實很了解夏瀾，但這次卻有些猜不透，因為夏瀾與她也少有聯(lián)系。

“看吧，連你都不確定...”蘇江北抽動了一下嘴角，手指摩挲著咖啡杯的沿口，喃喃地說道:“其實我知道，她...不要我了。”

夏瀾出國后，蘇江北始終聯(lián)系不上，只能給她發(fā)電子郵件。

一年之內(nèi)，他發(fā)了不下數(shù)百封郵件，道歉的話也不知寫了多少遍，還說無論怎樣，他都會答應(yīng)，也都愿意，只要不再生氣就好，可那些電子郵件如同石沉大海，從沒得到回應(yīng)，即便是最普通的朋友也不會這樣絕情。

或許，這應(yīng)該就是最直白的回應(yīng)了。

第二年的除夕夜，蘇江北在辦公室里又發(fā)了一封電子郵件，這次只寫了一句話。

“新年快樂，對不起，打擾了！”

從那以后，他再也沒有嘗試聯(lián)系夏瀾，既然夏瀾已經(jīng)決定放棄，不打擾則是將這份失去的愛留存于心的最好方式。

不要我了！

若是別的男人說出這四個字，會顯得極其矯情或是卑微，沈渝也一定會看不起，但這句話從蘇江北的嘴里說出來卻不一樣，她知道這四個字在蘇江北的心里有多重。

“江北...”

沈渝想勸一勸，卻不知道應(yīng)該說什么。

蘇江北彎著腰，一聲不吭地盯著手里的咖啡杯，眼神里夾雜著幾分不知所措，兩條腿也似乎在不受控制地微微抖動，整個人都被一股致郁的氣息所包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