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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你身上這料子都是去年初春的了吧。”謝云湄拿著帕子擦拭著唇角,視線從上到下將她掃視了個遍。
不過謝婕妤并未覺得屈辱,相反,因為方才謝云湄笑得過頭,現(xiàn)在眼角還蕩漾著歡悅的溫度,讓人覺得明媚耀眼,移不開視線。
“害,嬪妾的好東西都給了阿嵐?!敝x婕妤扯了扯自己的裙擺,無所謂一笑,“這些身外之物,夠用就成?!?/p>
謝云湄撇撇嘴,她自然不贊成這種話。
“寒酸得很,一點兒不像咱們謝家的人。”謝云湄故作惋惜。
謝婕妤瞧出她是講玩笑話,樂得不行。
許是因為二公主的緣故,她現(xiàn)在看著謝云湄的模樣,就像在看一個五歲稚童似的,誰叫她孩子心性如此之重。
“嬪妾不比昭儀,到哪兒都是被放在心尖尖上的人?!敝x婕妤笑道。
謝云湄歪倒在榻上樂不可支,竟是沒有一絲名門淑女的儀態(tài)可言,這也讓謝婕妤默默在心中松了口氣。
“娘娘,人快到了。”小廈子被巧時印了進來,只見他滿頭大汗,氣都險些喘不上來,從朱雀門到延禧宮,可是要將他的雙腿跑廢了。
“謝婕妤,還需拿你的宮牌一用?!敝x云湄的眼中閃過一絲狡黠。
謝婕妤應下,吩咐了巧寧去取。
“娘娘,這是何意???”
謝云湄見小廈子拿去后,眸中笑意更濃,“婕妤不必著急,咱們等著看戲便是。”
約莫過了半個時辰,延禧宮內突起一陣喧嘩。
“不好啦婕妤!”延禧宮宮女莫香著急忙慌跑進殿內,她這段時間都奉命在外頭打探消息,故而并不知道話題人物珍昭儀就在殿內。
巧寧呵斥道:“吵吵嚷嚷的,成何體統(tǒng)?!?/p>
“皇后娘娘聽聞靖王誤闖后宮,派人去尋,在湖心亭那兒的常青閣,發(fā)現(xiàn)了珍昭儀的身影,好像是?!蹦愦蟠筮诌值拈_口,整個大殿都響徹著那四個大字,“捉奸在床?!?/p>
“胡言亂語!”謝婕妤心一驚,急忙站起來。
“喲?!敝x云湄嬌嬌媚媚出聲。
角度問題,莫香先前只看見了謝婕妤,而沒有看到坐在里榻的謝云湄,因為事出緊急,她也沒注意到殿中還有其他陌生面孔。
現(xiàn)在謝云湄突然出聲,這樣囂張的態(tài)度,莫香心中打了個突突,普天之下還能有誰這般肆意,敢在宮中這樣放肆。
“本宮竟不知,自己還有這樣的好福氣,這天底下最有身份的男兒,竟都成了本宮的風流債了呢?!敝x云湄扶了扶鬢邊的發(fā),眉眼間還有幾分得意。
謝婕妤心跳的更快了,這種話哪里是能說的,也就是謝云湄這般不忌諱,“娘娘。”
看出謝婕妤害怕,謝云湄也不逗她了,“走吧本宮的好妹妹,這就帶你去瞧瞧。”
湖心亭立于整個皇宮的東側,與御花園形成對角之勢,因為現(xiàn)下天氣還沒回暖,故而湖心亭鮮少有人來。
不過今日可是熱鬧了,宮女太監(jiān)們提著燈籠站在里側,簇擁著皇后,將常青閣照了個燈火通明。侍衛(wèi)們舉著火把站在外圍,將湖心亭團團圍住。
“皇弟深夜至此,確為不妥,本宮為了后宮諸姐妹,也不能坐視不理?!?/p>
沈皇后看模樣確實是從床上剛剛爬起來,衣著整齊,只是未曾上妝,珠釵也已經(jīng)卸下,沒有了往常的雍容華貴,平添了幾分柔和。
靖王溫潤如玉,不似景帝那般豐毅俊朗,看著也讓人覺得好親近許多,如謙謙公子般。
此時見他在侍女的攙扶下堪堪站穩(wěn)身子,一身酒氣撲鼻,面色酡紅,瞧著是與景帝豪飲了一番。
“臣弟與皇兄喝的盡興,一時忘了出宮的路,皇嫂莫怪?!本竿踝饕?。
沈皇后心中無奈,對于這個從小看顧到大的皇弟,心中是有幾分疼愛的,“皇弟言重,本宮如何會責怪于你,你們兄弟二人手足情深,本宮欣慰?!?/p>
“謝皇嫂,那臣弟就不叨擾皇嫂了?!本竿跽f罷,就搖搖晃晃的想要從皇后的身側穿過去。
“慢著?!?/p>
沈皇后淡淡開口,身側的侍衛(wèi)便上前一步拔刀擋住靖王的路。
靖王咧嘴,面上不顯,眼中卻蘊起了陣陣寒意,“皇嫂,這是何意???”
這是后宮之中,沈皇后積威多年,自然不怵他,“皇弟,別讓嫂嫂為難。”
靖王的酒意消散,漸漸恢復了清明,他直視著面前這個又熟悉又陌生的女子,心中一片酸澀。
曾經(jīng)沈皇后待他如子,不論是為王妃,還是為皇后,都對他照顧有加,景帝亦是如此,靖王感激不盡。
可現(xiàn)如今,自己敬愛的兄長奪妻不說,還利用他去對付他曾經(jīng)的未婚妻,靖王還不到弱冠之年,自小受君子之風的熏陶,對此實在無法理解。
“那娘娘想做什么呢。”靖王酸澀開口。
沈皇后見狀,知道自己與景帝如此作為是傷了幼弟的心了,不過當下也是無法,景帝之命,她身為皇后只能分擔,不能置喙。
“讓她出來吧?!鄙蚧屎笊锨耙徊?,伸手扣住靖王的手腕,神色認真,“交給嫂嫂,嫂嫂保她無礙?!?/p>
“誰?!本竿醪涣艉圹E的往后退了一步,呈防備狀態(tài),“臣弟怎么聽不懂?!?/p>
沈皇后蹙眉,見他這個反應,那里頭的八成就是謝云湄了,“你竟然!竟然是真的?你糊涂啊?!?/p>
雖然她是奉景帝命來湖心亭揭穿二人,但是她一直都懷揣著僥幸心理,期待著謝云湄不會來,或是靖王不會來。
畢竟謝云湄無辜,靖王又是她自小看到大的孩子,她不希望二人因為這種不堪的事情聯(lián)系上。
“今日之后,你要如何面對母后?如何面對你皇兄!”沈皇后極力克制自己的情緒,即便身邊都是心腹,她也不曾大聲。
靖王見沈皇后如此作態(tài),他也不再掩飾自己的怒意。
只聽靖王壓低了聲音:“早知如此,為什么要讓她入宮!你們機關算盡,就沒顧及過我的想法嗎,就沒有想過后果嗎!”
沈皇后被他這滔天的怒火驚得連連后退,她從未見過靖王如此失態(tài)的模樣。
“阿靖,不是的?!鄙蚧屎笙胍ダ?。
靖王壓下心中怒氣,轉頭對沈皇后道:“嫂嫂不必多慮,臣弟對珍昭儀,從未有過非分之想?!?/p>
“人都在這兒了,你還......”沈皇后恨鐵不成鋼,“隨我去跟你皇兄認個錯,你們畢竟是親兄弟,你皇兄不會計較的?!?/p>
“那她呢?!本竿趵淅涑雎?。
沈皇后無奈,“她如何能與你比?她再好的家世,也只能稱一句身份尊貴,而你可是血統(tǒng)高貴的皇子啊?!?/p>
靖王情不自禁的搖搖頭,他自幼讀的圣賢書,太后怕他生出不臣之心,從未教過他為君之道,更別說他十歲起,就養(yǎng)在景帝身邊了。
他不能理解謝云湄義無反顧入宮,更不能理解景帝一定要拿捏鎮(zhèn)北王的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