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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唉呀!我滴媽呀!這啥玩楞?。 ?/p>
裘興軍媳婦兒還沒等進(jìn)院子,就“媽呀”一聲跌倒在地。
“她爹!她爹?”
她的腿都軟了。
嚇得都不知道該說啥好了。
那個年代我沒有手機,連座機都沒有。
我們村甚至,才剛通電沒多長時間。
她的喊聲吸引來不少人。
我們東北冬天天特別短,下午三點多鐘,天就黑透了。
一般人家也只吃兩頓飯,然后打打撲克,打打麻將,頂多再看看電視也就睡了。
裘興軍媳婦兒幾嗓子就和晴天霹靂一樣。
震徹九霄。
奇怪得是,別人就啥也看不到,只有裘興軍媳婦兒,她雙手在空中揮舞著,說看到什么什么了,在什么什么地方。
然而別人順著她手指的方向,除了星星之外什么也看不到。
下雪了!
剛才還是響晴響晴的天呢?怎么?難道老天爺覺醒了?認(rèn)為裘老七父子死得冤?
我可不這么認(rèn)為。
“媽呀媽呀!這小崽子,咋哪哪都有你呢?”
這種場合有我應(yīng)該是司空見慣得事兒。沒有我才奇怪呢!
我是大步流星從裘家院子里走出來的。
眾人這才反應(yīng)過味兒來。
原來裘興軍媳婦兒突然發(fā)瘋,根本就不是空穴來風(fēng)。
“她老公公和大伯哥都死了,他能不這樣嗎?”
村里的大戶人家出了人命,而我這個他們口中的小崽子卻一點兒同情心也沒有。
說完就頭也不回地有了。
村里十有八九都和裘家有親戚。
要不怎么說是大戶人家呢!
幾個膽子大的老娘兒們嘰嘰喳喳的來到院子里。
裘老七的尸體躺在雪地里。
他尸體旁邊還有一根棒子。
都快被雪埋上了。
很快,裘家的白燈籠掛了出來,一片凄慘的樣子。
裘老七這一死。
裘家老輩兒就剩下裘老八自己了。
他自己都沒想過老七身體那么硬朗人說沒就沒。
裘老八是坐著兒子的自行車被推過來的。
他七哥這一沒。
他比誰都膽戰(zhàn)心驚。
因為下一個就是他了。
“快!你們誰看到招老大家那大小子沒?”
到底還是裘家的八嬸兒。
就像過去的老地主婆一樣,關(guān)鍵時刻,能主持大局。
根本就沒有人注意到我。
再說我和他家也不沾親不帶故的。
我的腳印兒都快被雪埋干凈了。
果然不出我所料。
我半路就碰到了我媽。
我爸我媽那根棍子我看的眼皮都快起糨子了。
“你還不回家擱這晃悠啥呢?”
我說媽我這不是往家走呢么?
“你個小犢子你糊弄誰呢?這是往咱家走的路么?”
什么都逃不過我媽的法眼。
“我跟你說,今天你要敢找你五叔,看我不把你腿給打折!”
原來我媽不是怕我在裘家被嚇到,是怕我去五叔家!
事實上我是真的要去五叔家。
我媽手拿棍子就擋在我前面,一副我要敢再走一步就打死我的樣子。
“媽,您來晚了!您看,那不是我五叔么?”
我媽不知是計,信以為真。
趁她回頭看的功夫,我一個箭步?jīng)_了過去。
蹭蹭蹭蹭往前跑。
“小王八犢子,有本事一輩子也別回來!”
到底是一個村住著。
東家有事西家就得去。
你來我往的,人情往份都不能落下。
我媽把棍子藏了起來,徑直往裘老七家去了。
還有一部分人去了裘興偉家。
就和我說的一樣,裘錦堂和他大兒子前腳后腳,都被閻王爺請去喝茶了。
五叔家屋里亮著燈。
木頭大門也是開著的。
然而院子里并沒有半點兒足跡。
看樣子五叔這是算到我今晚肯定要來。
不然都這個時間了,他不是看黃色書刊就是睡覺了。
“大侄子,我就知道你今晚兒會找你五叔?!?/p>
我剛一進(jìn)屋。
立即心領(lǐng)神會。
五叔那時候畢竟是血氣方剛的年齡??!
沒有女人這事兒讓他很痛苦。
“五叔,你咋知道我會來找你的?”
五叔緩緩從炕上坐起來。
煞有介事的卷了一根煙。
“你也不看看你五叔是誰?!?/p>
“那是,我五叔是誰??!要不然我怎么能得到您的真?zhèn)髂兀 ?/p>
馬屁拍的舒服。
幾個月前我媽把他從我家攆了出去,本以為他可以正兒八經(jīng)的找份工作干干。
原來他在這段時間內(nèi)根本就連村兒都沒出。
“咋?裘老七那老王八犢子死了?”
五叔說起這事兒來臉上就和我一樣,云淡風(fēng)輕。
我點點頭。
“該!他家人就該死!”
一提到裘家人,五叔就恨的牙根直癢癢,恨不得立即就劈了他們。
倒不是裘家人真把我五叔怎么樣了。
而是只要有裘家人在,五叔就掙不到多少錢。
他出仙兒的費用總是要拿一部分出來孝敬裘家人的。
不然一頓拳腳算輕的。
這下總算可以不動聲色的把那老癟犢子給盼死了。
現(xiàn)在的五叔一點兒也不生氣。
我進(jìn)屋的時候發(fā)現(xiàn)廚房還有點兒肉。
最重要的是,還有一壺酒。
“今天五叔下廚,弄點兒菜咱爺倆喝點兒?!?/p>
“大侄子,你說這天也怪哈!白天一點兒都不冷,甚至都要開化了?,F(xiàn)在可他媽好,裘老七這一死,整的就和他媽竇娥冤似的,這他媽鵝毛大雪給你下的。”
“叔,您不覺得這是好事么?”
五叔說干就干,三下五除二,菜就炒好了。
小炕桌也支上了,我也不客氣,兩腿一盤就上了飯桌。
我們爺倆喝的那叫一個痛快??!
我長這么大就沒喝過這么多酒。
有時候連我自己都尋思我他娘的是不是散養(yǎng)的,喝酒啥的爸媽他們都不管我。
也是,我弟五歲就會抽煙了,我爸都沒說罵過他一句。
“五叔,您說裘興民他們幾個會不會覺得他爸他哥死的蹊蹺?”
“那肯定的??!”五叔夾起一筷子肉,放在嘴里嚼的那叫一個香。
“他越是覺得蹊蹺,我們就越有錢賺,到時候,五叔給你殺兩頭豬,好好的喝他個三天三夜?!?/p>
“五叔,您是不是把我當(dāng)成豬了?”
五叔笑笑。
“五叔,您說他家這算不算報應(yīng)?他媽的連鄰村的小媳婦兒都不放過,這他媽簡直畜生不如。”
那時候別看我的年紀(jì)小。
可我凈嘮大人嗑。
“都是他那當(dāng)村長的大兒子干的,那小子,壞透頂了,人飯不吃,人屎不拉?!?/p>
屋子里只有我們爺倆,說話啥的也不怕被第三個人聽到。
五叔拿出一個酒杯來。
那酒杯一看就是新的,壓箱底的東西。
我可真是受寵若驚?。?/p>
勞煩我五叔這么牛逼的人物親自給我倒酒。
“五叔,我今兒來就是想讓你幫我出出主意的?!?/p>
我是故意這么說的,也好給他個臺階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