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回到永康王府，赫連雪回自己房間就開始摔東西。

她是寄人籬下，盡管顧文茵從來沒有苛待過她，若她一發(fā)脾氣就摔壞東西，下人就要稟報顧文茵，給她補(bǔ)上。

若她經(jīng)常這樣，不免給顧文茵留下刁蠻任性、沒有規(guī)矩涵養(yǎng)的印象，故每次她摔的都是不容易摔壞的東西，只為把怒氣發(fā)泄出來。

丫鬟海棠見慣了她這副模樣，縮在一邊大氣不敢喘，等她出了氣就好了。

赫連雪摔了滿地的東西后也累了，坐著呼呼直喘：“表哥為什么不喜歡我？我到底哪里不好？他為什么不喜歡我？他今天看楚微云那個賤人好幾眼，卻正眼都沒有瞧過我，楚微云已經(jīng)嫁人了，是殘花敗柳，還被一個丫鬟壓在頭上，表哥到底喜歡她什么，就因為鎮(zhèn)國將軍救過表哥的命，表哥就把楚微云當(dāng)成了寶嗎？”

海棠今日是隨著赫連雪進(jìn)宮的，太極殿上發(fā)生的一切她都看在眼里，不敢亂說話，只默默聽著。

“我跟你說話，你啞巴了？”赫連雪憤怒瞪著海棠，“舌頭不想要了，就割了去！”

海棠嚇得撲通跪倒：“小姐饒命，奴婢、奴婢覺得王爺不是不喜歡小姐，只是王爺向來以國事為重，兒女情長要放到一旁的。等到王爺明白小姐對他的心意，一定會感動，跟小姐在一起的！”

“起來吧?！焙者B雪也知道海棠說的都是空話，心里終究好受了些。

海棠稍稍松了口氣，站起來小心翼翼地伺候著。

赫連雪慢慢平靜下來，眼里閃過一道狠光：“一直這樣下去不是辦法，萬一哪天表哥對別的女人動心，我就沒有機(jī)會了，我必須先下手為強(qiáng)！”

海棠心里一驚：“小姐的意思是......”

赫連雪陰森森一笑：“過幾天姨母要帶著我和表哥去廟里給姨父的長明燈添香油錢，到那時......”

——

楚微云先一步回到侯府，也沒理會顧清川和穆婉秋，直接回湘竹院洗漱休息。

第二天起了身，也沒聽到穆婉秋受責(zé)罰，知道顧清川是故意不提穆婉秋在宮宴上的表現(xiàn)。

反正宮里沒有怪罪，顧清川就當(dāng)做什么都沒發(fā)生。

然實際上這件事情對顧清川造成的影響極為惡劣，昭寧帝覺得顧清川連一個丫鬟都安置不好，又有什么本事當(dāng)好工部侍郎，便不再猶豫，將另一人升任工部侍郎，顧清川仍舊是工部員外郎。

于氏聽到這消息，又氣又不甘心：“皇上怎么就決定了呢？不是說還要再思慮思慮的嗎？”

顧清川臉色一片灰白，心中雖是有數(shù)，也不知埋怨了穆婉秋多少次。

可事已至此，穆婉秋又有身孕，受不得刺激，他也不好再多說。

一旁的陳媽媽嘴唇動了動，欲言又止。

于氏立刻道：“怎么回事，說！”

陳媽媽面色尷尬：“老夫人，奴婢今晨上街，聽到他們都在議論，說是侯爺......侯爺不懂規(guī)矩，沒有分寸，讓一個丫鬟替侯府出頭。”

“什么？”于氏又意外又不解，“什么丫鬟出頭？清川，到底怎么回事？”

顧清川阻止不及，陳媽媽已經(jīng)說了出來，他臉色極其不自然，避重就輕道：“沒有什么，就是婉秋因不太懂規(guī)矩，在宮宴上說了幾句不該的話，沒什么要緊，皇上當(dāng)時并未發(fā)作，我沒能升任工部侍郎，與婉秋并無關(guān)系?！?/p>

“你......”于氏氣的要死，好一會說不出話，“誰讓你把穆婉秋帶到宮宴上去的？她一個不要臉面的下賤女子，有什么資格參加宮宴？清川，你是不是糊涂了！”

顧清川有些不高興：“母親不要這樣說婉秋，她懷著我的孩子，哪里下賤了？母親這樣說她，豈不也是貶低了侯府？”

“笑話！”于氏都給笑了，“她一個未婚先孕的放蕩女子，哪里就能決定侯府的榮辱？清川，你怎么糊涂到如此地步，你喜歡穆婉秋，讓她留在身邊也就罷了，看在她懷了侯府長子的份上，我也不能將她趕出門，可你怎能讓她去參加宮宴，你這不是自毀前程嗎？”

顧清川也是后悔，事已至此，一向高傲的他又怎能承認(rèn)自己有錯，有些煩躁地道：“母親說的過于嚴(yán)重了。我升工部侍郎之事楚微云不肯幫忙，原本就沒什么希望?？傊@事兒怎么也怨不到婉秋身上去?！?/p>

“你個糊涂東西！”于氏都想給他一巴掌了，“你也知道你升遷之事楚微云是關(guān)鍵，為何就不能好生哄哄她？你便算是放低了身段，只要把她哄好了，以后官運亨通，步步高升，還沒有在她面前尋回面子的機(jī)會嗎？你非要把個不但對你仕途毫無幫助，還害得你升遷無望的女人當(dāng)成了個寶，現(xiàn)在你滿意了？”

顧清川臉色鐵青，一時也無話可說。

“我就知道那穆婉秋是個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從你遇見她就沒有一件事情順?biāo)欤　庇谑显秸f下去，對穆婉秋越是厭惡。

“好了，母親息怒，事已至此，我升遷之事再想其他法子，先挑個日子把婉秋迎進(jìn)門，讓孩子好好出生，再做打算?！鳖櫱宕ㄅ滤龤獬鰝€好歹，放軟了態(tài)度。

“這件事你自己去跟楚微云說，我懶得理會那賤貨的事！”于氏這會兒正在氣頭上，恨不能把穆婉秋扒一層皮，又怎會管她入門之事！

再說要侯府現(xiàn)在沒有銀兩置辦酒席，還是要楚微云出面的。

顧清川心中極為煩躁，也不得不去見楚微云，商議酒席。

楚微云看到顧清川如喪考妣的模樣，知道外頭的議論于氏已經(jīng)知道，也發(fā)作了一通，她自是身心舒爽，聽到置辦酒席，露出訝異的神情來：“我竟是不知道，侯府納一個妾室入門還要置辦酒席，侯爺真給穆婉秋臉面?！?/p>

顧清川一怔，接著怒道：“楚微云，你胡說什么？婉秋是要嫁給我做平妻的，何時成了妾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