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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卻說天明之后,方倚云等人洗漱之后,來到客廳,卻見吳鋒早已穿戴整齊,坐在桌旁,似是等候已久。眾人知他心中著急,也不多問,起身出門,投南門而來。那解慶手提鐵棍,隨后相送。
一行人出得城門不遠(yuǎn),就見前邊出現(xiàn)一片樹林,林中隱約露出一角飛檐,似是一座小廟。吳鋒剛要回身讓解慶回去,突聽林中傳來一陣喝叱之聲,且有兵刃撞擊之聲隱隱傳來。吳鋒一怔,已聽出其中有父親的聲音,顯得極為憤怒。吳鋒顧不得與眾人打招呼,催馬便向樹林中沖去,方倚云也早已聽見,和眾人隨后追去。
眾人進得樹林,順著聲音尋去,只見林中空地上兩個黑衣人揮舞鋼刀,與吳天祥斗得正急。吳天祥肩頭流血,似已受傷。空地邊另一黑衣人右手持刀,左手擒了一人,不住揮刀作勢,威脅吳天祥投降。正是太監(jiān)劉純。那吳天祥投鼠忌器,舞動長鞭,只是一味防守,并不進攻。
原來那晚吳天祥出城之后,自知腳程太慢,難以逃脫,便使個金蟬脫殼之計,放走空車,引東廠眾人南行,自己與夫人于氏潛入林中小廟暫避。兩人在廟中捱了一天一宿,估計追敵去遠(yuǎn),吳天祥便攙了妻子,辭別寺中和尚,繼續(xù)南行。萬不料那劉純狡詐無比,前晚出城時已注意到這片密林。與柳媚兒等人分手之后,往南走了不遠(yuǎn),見前方不見吳氏夫婦蹤跡,便馬上折了回來。三人暗藏林中,慢慢搜尋。吳天祥剛出廟門,便已被三人跟上。只是忌憚吳天祥武功了得,不敢貿(mào)然下手。夫婦二人一路走來,并不知身后危機四伏。林間小路崎嶇無比,下雪之后,更是濕滑難行。那于氏小腳伶仃,加上長途跋涉,身體虛弱,走不多遠(yuǎn),突然腳下一滑,摔倒在地。吳天祥連忙上前扶起,只見妻子腿上血跡滲出,已經(jīng)受傷。吳天祥心中疼惜,扶妻子到林間空地坐下,撩起褲腳,為妻子敷藥纏裹。抬頭見妻子眉頭緊皺,似乎甚是痛苦,吳天祥心中為難,對妻子說道:“娘子若是難以支持,就先在此處歇息。容我再回城雇輛馬車,再來接你如何?”于氏無法,只得點頭答應(yīng)。吳天祥安慰幾句,回頭向林外走去。剛走不遠(yuǎn),那劉純等人見有機可乘,突然撲出。吳天祥措手不及,妻子已落入敵手。劉純擒住于氏,將鋼刀架在其脖頸之上,喝令手下二人來捉吳天祥。
吳天祥抽出長鞭抵住二人,卻因擔(dān)心愛妻安危,只是來回閃避,不敢驟下殺手。那劉純在旁邊不住出聲恐嚇,吳天祥心神不定,一不小心,肩頭已被利刃劃傷。正在危急之時,林外馬蹄聲響起,吳鋒等人沖了進來。
卻說吳鋒趕到近前,一見母親被擒,肝膽欲裂。自馬上一躍而起,便向劉純撲去。劉純大喝一聲,手中鋼刀一緊,于氏頸中流下血來。吳鋒一驚,連忙止住腳步,口中喝道:“你是何人?若敢傷我娘,少爺把你碎尸萬段!”
劉純冷笑一聲:“灑家東廠劉純,奉命緝拿逃犯。你既然是這女人之子,想必就是吳鋒。常言道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今天合該灑家立功,你們一家子全到了。還不趕緊勸你父親放下兵器,束手就擒!否則灑家先把你娘殺了!”
于氏眼中流淚:“奇兒,快和你爹走吧,只要你們父子平安,娘就算死了也安心了!快走!快走!別顧著娘了!再耽誤下去,就都走不了了!”
劉純大怒,喝道:“住口!”刀柄回敲,于氏登時暈了過去。
正僵持間,突聽劉純身后一人笑道:“死太監(jiān)!看法寶!”就聽忽地一聲,一物直奔劉純后腦。劉純大驚,下意識地向身后揮刀格擋。只聽撲哧一聲,一物分作兩半,落在地上,卻是一只靴子。急抬頭,就見一個富商打扮的人正向自己微笑。剛一愣神,那人左袖輕揮,如長蛇般急卷而至,右手一輕,鋼刀脫手而去。接著右手一揮,長袖已卷住于氏腰間,往回一帶,人質(zhì)易手。劉純大驚失色,縱身欲走,身后解慶搶上一步,手起棍落,劉純一命嗚呼。原來是佟子魚趁亂從樹叢中溜到劉純身后,一擊得手。
吳鋒見狀,急忙上前查看母親傷勢,卻見于氏頸中流血不止,太陽穴被刀柄撞擊處也是傷得極重,已是奄奄一息。吳鋒心中悲痛,將母親抱在懷中,放聲大哭。
那邊吳天祥聽見哭聲,知道不好,不再留手。長鞭起處,一名黑衣人咽喉洞穿。另一名黑衣人見勢不妙,轉(zhuǎn)身便走。吳天祥將長鞭往腰間一纏,縱身而起,腳尖在樹干上一點,大翻身落在那人面前。黑衣人情急拼命,揮刀當(dāng)頭便砍。吳天祥不退反進,低頭從其腋下鉆過,右手一翻,已擰住對方手腕,往下一按,左膝早起,只聽咔嚓一聲,黑衣人手肘脫落。跟著右肘橫擊,正中太陽穴。黑衣人頓時委頓在地,不省人事。
吳天祥一擊得手,并不停留,幾步跑到妻子跟前。卻見愛妻躺在兒子懷中,早已香消玉殞,撒手西去。吳天祥只覺渾身無力,緩緩坐倒在地,眼中流下淚來。
這時佟子魚將那暈倒的黑衣人弄醒,不由分說,左右開弓,先打了十幾個耳光,然后問道:“快說!是哪個王八蛋派你們來的?”
只見那人目露兇光,雖然無力還手,卻是毫不示弱,惡狠狠地說道:“你家公公乃是揚州東廠大當(dāng)頭呂望呂公公手下,這次跟隨侍衛(wèi)營大統(tǒng)領(lǐng)柳大人前來捉拿你們這幫反賊。識相的快放公公回去,如若不然,等柳統(tǒng)領(lǐng)大隊人馬一到,教你們一個個死無葬身之地!”
一旁解慶大怒,罵道:“你這閹驢找死!”提棍欲打。
一邊吳鋒叫道:“且慢!”將母親尸身交到方倚云懷中,走過來問道:“你說是柳媚兒派你們來的?”
那太監(jiān)傲然道:“正是!咱家柳統(tǒng)領(lǐng)武功蓋世,你們這幫反賊定然逃不出她老人家手心。不如趕緊放了灑家,公公還好替你們說幾句好話,讓你們少受點苦頭。”說完哈哈大笑,顯得極為囂張。
吳鋒心中憤怒,面無表情,口中連連說道:“好好好!很好!很好!”抬腿一腳,正中那人胸口。那人手舞足蹈,直飛出三丈開外,后背撞在一棵大樹樹干上,樹上積雪嘩嘩落下。那人口吐鮮血,魂歸極樂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