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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張晨吃了一小碗米飯,頓時來了力氣。他站起身來,搖晃著出了土屋。
屋外是一個很破敗的小院,圍著的低矮土墻都塌倒了一片,中間還有個比車輪大不了多少的磨盤,再往外的大門門扇早就不見了蹤影。
要是賊來了,恐怕也得看得可憐落淚,再給張家留點銀錢。
張晨繞到屋后,一口破石壘立的老井就映入了眼簾。
這老井里的咸井水,可是能發(fā)財?shù)柠u水啊。
羅妙悅跟了出來,看著有些魔怔的張晨,心中狐疑大起。
他要是說家里有個祖?zhèn)鲗氊惸墚?dāng)點錢,她還能信,但是制鹽就?
“咱們守著寶藏卻不自知,真是好笑。”
張晨走近老井,看著井里石塊有些泛白,拿食指蘸了蘸,放在舌尖。
一股咸頓時在味蕾處綻開。
“不過制鹽還得準(zhǔn)備點材料,那豆子你在哪找的?”
羅妙悅看著站得搖搖晃晃的張晨,心中滿是狐疑的答道:“是學(xué)堂老先生給的?!?/p>
“不過山里也能摘?!?/p>
制鹽并不是張晨的空口白話,前世很多人只知道海鹽,卻不知道還有井鹽、湖鹽。
而這能制鹽的井水又稱鹵水。
單看井內(nèi)石頭表面泛白的鹽皮就知道,制鹽這方法是可行的。
而鹽在古代可是極為重要的生活物資,人體要新陳代謝就離不開鹽里的鈉鉀元素,不吃鹽可是會死人的。
古代朝廷甚至將鹽鐵收至官營,設(shè)有專門的鹽官,并課以重稅。
而古代鹽之所以貴,更主要的還是因為長途運輸,古代一斗鹽是可以換三斗米的,足見鹽之金貴。
張晨想著,自己制點鹽,就賣到鄉(xiāng)里去,價格絕對親民,又何愁沒有市場。
他沒有和羅妙悅詳細(xì)解釋,只是說道:“你聽我的準(zhǔn)沒錯,幫我再弄點豆子來,其他的我來置辦?!?/p>
羅妙悅遲疑著點了點頭,轉(zhuǎn)身出了小院,準(zhǔn)備去摘豆子。
她只是覺得豆子也能吃,就是味道有些難以下咽,但總比什么都不做等著餓死來的強(qiáng)。
張晨則是開始回想起古法制鹽的步驟來。
他有一門博士就是材料學(xué)的,對于鹽酸堿自然是熟的不能再熟。
這種井鹽是地底礦物經(jīng)過雨水浸泡融化,再從地下水帶到井里去的,里頭有些其他金屬礦物,并不能直接食用。
古人不得其法,吃多了得病死了,久而久之也就沒人吃井鹽了。
但他卻知道,古法制鹽里有一種樸素又簡單的制鹽法,可以將對人體有害的金屬微量元素提取出來。
那就是植物蛋白提取法,而這一方法的關(guān)鍵就在于富含植物蛋白的豆類。
張晨回屋找了節(jié)空竹筒,又打了點井水裝進(jìn)去,
反復(fù)搗鼓了許久,總算用最簡單的加熱辦法得到了一竹筒深棕色的鹵水。
竹筒底部依稀可見一些發(fā)白的顆粒,這證明了水里的鹽分已近飽和,自然析出了鹽結(jié)晶。
但正要往下繼續(xù)加工,卻有些無計可施了,古代的工具實在太落后了。
穿越前的井鹽要歷經(jīng)十六道工序才能賣入普通人家。
不過現(xiàn)在這條件,只要著重除去鹵水中的有害金屬即可。
張晨勉力撐著餓弱的身體,忙活到鄰近黃昏之時,也才做了十個竹筒的飽和鹽水出來。
而他直至餓累得兩股戰(zhàn)戰(zhàn),氣喘如牛,才癱坐在地上。
這時,羅妙悅懷抱著一大捧野菜與野豆枝回了破敗小院。
她見自家相公稍微干點活兒就一副喘不上氣的樣子,不由得對制鹽一事更不信了三分。
但她還是悶著頭淘洗了把米飯,起鍋煮粥。
不多時,一土鍋稍有米粒的粥便端上了桌,粥面上還飄滿了煮蔫兒的野菜。
很簡陋。
這里的米,個頭很小,產(chǎn)量也低,甚至有些微微發(fā)苦,讓稍有精神的張晨吃得直皺眉。
但對坐的羅妙悅卻是看得直咽口水。
她以前吃的都是些陳谷,就是淘洗得再干凈也有股霉味,一年到頭能吃米的次數(shù)掰著指頭都數(shù)得過來。
要是自己克夫女的名頭坐實,無人敢要,被送到官窯去,那更是這輩子都吃不上米粥了。
所以她連淡淡的米粥香都嗅得有些貪婪了。
“吃啊,你怎么不吃?”張晨努力咽下又咸又苦的米粥,疑惑的問道。
“我,我們家都是男人吃完了,女人才能吃的。”羅妙悅囁嚅的說道。
之前張晨一副大勢已去的模樣,羅妙悅也不在乎什么規(guī)矩了。
可現(xiàn)在張晨吃了東西,又長出力氣了,那規(guī)矩她就不得不拿捏一下了。
張晨暗自嘆了口氣,一想起古代女人的地位,還有羅妙悅給自己喂飯時感激涕零的模樣,心中一緊。
他將土鍋推到羅妙悅身前,說道:“咱們家的規(guī)矩是一起吃?!?/p>
羅妙悅聞言,嘴角一抽,眼眉一耷拉,聲音都哽咽了起來:“相,相公,還是你先吃吧,我......”
男人是要干重活的,哪家不都是男人先吃的么?
何況他也還沒吃多少,自己一起吃恐怕得分走大半吧。
“你要不守規(guī)矩,別怪我把你賣了。”張晨見氣氛緊張,撓撓頭打趣道。
誰料!
羅妙悅聞言,眼淚如斷線珍珠般滑落。
她捧起土鍋,淺淺的喝了一小口,連米粒都小心避著。
“你,你怎么哭了啊!我就是開個玩笑。你放心,我不會把你賣了的,已經(jīng)有辦法,可以還上張連山的錢了?!?/p>
張晨頓時有些手無足措,母胎單身的他什么時候經(jīng)歷過女孩子的哀婉哭啼啊。
“相,相公,我知道的。”
“我只是覺得你對我太好了,自我懂事以來,還沒人這么逼著我吃米粥。”
“嗚嗚嗚......”
張晨一臉的錯愕,柔聲道:“愛哭的也得被賣掉?!?/p>
羅妙悅淚眼帶俏,輕輕剜了一眼自己不著調(diào)的相公,內(nèi)心卻是暖暖融融。
而她的眼淚,卻再也止不住了。
“你就知道戲弄我......”
張晨只能收起逗笑羅妙悅的想法,接過她手里的破土鍋大口喝了起來。
在羅妙悅哀怨的淚眼中,張晨吃一頓飯如受刑般,總算結(jié)束了。
月明星稀,白練般的月光淺淺照進(jìn)了土屋。
吃過晚飯要就寢的新婚小夫妻,緊挨著躺在破木床上。
羅妙悅幾次想背過身去面朝墻睡,但又覺得這樣有些不太合適,她閉著眼,胸前傲人的飽滿急促的起伏,似乎做好了從女孩到女人的蛻變。
張晨只覺得羅妙悅緊張顫身得連床都開始晃了,他僵著頭看向今天沒能修好的木門,心中無限的悔恨。
“你別那么緊張,咱家木門還沒修好?!?/p>
“哦......”羅妙悅慌得轉(zhuǎn)頭看向張晨,朱唇微啟,吐氣如蘭,幾乎要將張晨點燃。
忽然,一陣凄厲的狗吠聲響起。
“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