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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盛銘起初不知您的身份,以過了入城時辰為由攔住的您的馬車。”
沈書瑤瞧得出,雖然自己不記得這些細節(jié),不過蘇宴安提醒她時,倒也沒太意外。
畢竟對朝中樹敵過多,朝外草菅人命的長公主而言,一介巡夜士兵,能想起來才不正常。
“后來您自報了身份,盛銘卻說,哪怕是長公主也不能違背規(guī)則?!?/p>
蘇宴安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次日您進城入宮,就稟知陛下,說盛銘冒犯皇親國戚,難保有狼子野心?!?/p>
“......”
沈書瑤動了動唇,好像也沒法為原主辯解什么。
“但您誤打誤撞,這次倒是沒冤枉盛銘?!?/p>
蘇宴安想起,當時遠在封地的九王確有謀反之心。那晚盛銘不讓沈書瑤進宮,也的確不是什么剛正不阿。
而是恰好,九王派來京城探消息的人,才進了城。
盛銘怕長公主的車駕入城后撞上。
“此事之后,盛銘一家被流放。”
路遙馬亡,盛銘夫婦也在半路得病離世。
留下盛玉、盛蘭姐妹兩。
“姐妹倆逃離到這,”蘇宴安回首,看了眼被副將帶走的盛玉,繼續(xù)道:“擺脫了流放路上押送她們的官兵,隱姓埋名,在此定居。”
只是好景不長,姐妹二人在這住下沒多久,就被一群男人惦記上了。
一日,盛蘭前去湖邊洗衣服時,被幾名垂涎她已久的壯漢攔住。
接下來的事同沈書瑤聽老婆婆說的一樣。
盛蘭被那群人玷污后,幾人怕事情敗露,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將盛蘭殺害了。
“只是——”
蘇宴安語氣一頓。
后來說的死的死,得怪病的得怪病幾人,并非真正玷污殺害盛蘭的兇手!
而是替罪羊!
“這得開什么條件,才有人愿意付出這么大代價頂罪?!?/p>
沈書瑤不理解。
“玷污盛蘭的幾人里,有一個是徐縣令的近親?!?/p>
蘇宴安話一出口,沈書瑤明白過來。
應(yīng)該是徐縣令對那幾人威逼利誘,要求他們頂罪的。
“多半當時,也只是要求頂罪,沒說會傷到他們性命。”
蘇宴安補充。
沈書瑤贊同這一說法。
然而,只要頂罪的這幾人活著,真相就難保有一天會敗露。
她不太確定,第一個感染狂犬病而亡的,究竟是徐縣令刻意而為,還是不小心被狗咬傷。
但可以肯定的是,有了這一開頭,徐縣令索性打著“怪病”“觸犯天條”等名頭,將剩下幾人一起解決了。
“盛玉在這之后,通過偶然某個契機,知道了那幾人都是頂罪的,傷害她妹妹的真兇們?nèi)耘f逍遙法外?!?/p>
“所以制定了一系列復(fù)仇計劃,想幫她妹妹報仇。”
沈書瑤接過話頭,分析。
大致情況應(yīng)該就是如此??墒⒂袷侨绾沃勒嫦啵譃楹我匾饨o蘇宴安字條呢?
“這件事,就要問本人了。”
說話間,不覺已經(jīng)來到了客棧門前。
蘇宴安示意下屬將盛玉帶到里間的柴火房,繼續(xù)審問。
“你這個臭婆娘!老/子待你不??!你居然要害老/子!”
一進柴火房,沈書瑤就聽見他們救下的那個,險些死于一氧化碳中毒的男人破口大罵盛玉。
“安分點。”
她瞥了眼被捆綁在椅子上的男人,提醒。
“你真應(yīng)該慶幸,長公主,哦不對,是蘇大人的下屬聰明了一回,你才能活命?!?/p>
早沒了先時嬌柔溫婉的模樣,盛玉輕蔑地瞥了男人一眼,譏諷。
“此言差矣?!?/p>
出乎盛玉的意料,蘇宴安輕笑一聲,打斷了她的話頭。
“此番能破這案,基本都是長公主殿下的功勞?!?/p>
“蘇大人倒是挺公、私、分、明?!?/p>
沈書瑤算是看出,蘇宴安這人就是私下里不愿同她緩和關(guān)系。
明面上將她擺出去時,夸得還真毫不含糊。
“況且,最關(guān)鍵的破綻,是你自己露出的?!?/p>
蘇宴安拿起手絹,話鋒一轉(zhuǎn)。
“我知道長公主會去案發(fā)現(xiàn)場,這條手絹是特意留給長公主看的。只沒想到,恰好被蘇大人撿著了。”
“給我?”
沈書瑤微一蹙眉,還以為上次去少婦家看見這塊手絹也是巧合。
“長公主真是貴人多忘事。這條手絹,可是您給我的呢。”
許是發(fā)現(xiàn)自己憤恨了許久的事,在沈書瑤眼中居然毫無印象,盛玉的情緒一時有些失控。
“我們一家被流放出京時,長公主您為了報復(fù),什么都不讓我們帶?!?/p>
盛玉回想起當時,寒冬臘月,自己硬生生被長公主府的人扒下了外衣。
只穿了一件素衣。
“末了,您從下人那扯過一條手絹,摔到了我的面前。和我說,給我留個念想,畢竟此生不可能回京了?!?/p>
“如果你要報復(fù)的不止兩個,為何要在第二起案件的案發(fā)現(xiàn)場,就丟手絹自曝?”
那是原主拉的仇恨,沈書瑤懶得評價,索性問出了自己更好奇的問題。
“因為這個男人可殺可不殺。”
盛玉回身,看著那因為太吵被塞住了嘴,激動到面紅耳赤的男人,冷笑:“他只是路過,對我妹妹的遭遇見死不救?!?/p>
“所以我將他的生死交給了天意?,F(xiàn)在看來,他命不該絕,逃了一劫。”
那也只有三人。
但老人的話里,應(yīng)該是四人頂了罪。
沈書瑤正好奇,還有一人是誰時,蘇宴安出言。
“當時參與其中的,還有一人是你丈夫。”
“是啊?!?/p>
提到丈夫兩字,盛玉驀地紅了眼眶。
“別說他是我的丈夫!”
回想起自己和妹妹剛流落到這,對方對她百般照顧,溫柔以待的模樣,盛玉就忍不住作嘔。
當時的她,真以為自己不幸的命運里可算遇到良人。
卻不成想,對方就是個衣冠禽獸!
在娶了她之后,對方就原形畢露,每每酒后就百般毆打她和孩子,還對她的妹妹起了賊心。
“在我醞釀計劃時,他自己染了怪病死了?!?/p>
盛玉苦笑一下,語氣愈發(fā)痛心疾首:“只是我沒想到,老天要收他就收他,偏偏還要帶走我的小兒子!”
沒了小兒子后,盛玉更加沒了牽掛。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要替妹妹除掉所有兇手。
“你是怎么知道他們找人頂罪一事的?”
沈書瑤聽盛玉提起“怪病”“天意”,可以肯定這玄乎的說法不是她放出的,她只是在利用罷了。
所以最早放出這一說法的人,應(yīng)該還隱藏著更大的陰謀。
真的只牽扯了徐縣令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