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真的嗎？”

“趙總，張力說的都是真的嗎？”

“趙總，請正面回答我們的問題！”

自從第三代氫能源航天發(fā)動機問世以來，技術(shù)領(lǐng)域的記者發(fā)布會上，趙航天總是能夠侃侃而談，曾幾何時，他原以為自己對閃光燈已經(jīng)產(chǎn)生了免疫。

可現(xiàn)如今，閃光燈下，面對記者們的步步緊逼，他竟有些不知所措。

“讓開！”

就在他打算關(guān)門了事時，蘇蕊蕊的聲音在四周炸開。

他想起來兩人第一次見面時，她還只是個羞澀的，只會對著舅舅眨眼睛的小姑娘。

沒想到十幾年后，居然也會大嗓門到震驚全場。

“請問你是什么人？”

“親屬?！?/p>

韓雙明和蘇蕊蕊一前一后來到趙航天面前，蘇蕊蕊轉(zhuǎn)身面對記者，毫無懼色。

韓雙明附在趙航天耳邊，輕聲說道：“今天凌晨，張力上傳了自己曾和史密斯做交易的視頻，在網(wǎng)上瞬間引起了熱搜！”

趙航天舉著韓雙明的手機，沒想到昨晚張力所說的過往，竟如此真實的呈現(xiàn)在網(wǎng)上。

“快聯(lián)系公關(guān)部，撤下熱搜！”

韓雙明搖搖頭：“不止你這么想，包括kv集團在內(nèi)，都在想辦法把這件事情的影響度降到最低，可視頻才剛剛傳上去，就被大量轉(zhuǎn)發(fā)，看樣子，是張力自己雇的水軍！”

趙航天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自己黑自己，為什么??！”

想起張力以前出去吃個盒飯，都要順走幾雙一次性筷子的事情，如今的做飯，實在令人匪夷所思。

韓雙明晦澀不明的扯了扯嘴角：“其實，他的做法，我很理解。”

直到這時，趙航天才恍然大悟。

選擇，很重要，也很艱難。

但在民族大義面前，他們都不約而同的做出了同樣的選擇。

他默默的攥緊了拳頭，不論之前為人如何，為了國家新能源領(lǐng)域的開發(fā)，他們都是默默付出的英雄。

劉正濤提前結(jié)束在外地的會議，了解完事情的經(jīng)過后，他把趙航天叫了出來。

“老領(lǐng)導，如果沒記錯的，上回你也是在這個小店見的我?！?/p>

對于那次碰面，趙航天記憶猶深。

十幾萬人的大廠，想要安靜的吃頓飯實在是太難了。

然而，這一次卻出乎趙航天的意料。

十分鐘，二十分鐘，甚至一個小時都過去了，還是沒有人上前來打擾。

趙航天用手指輕輕敲在桌面上疑惑不解，劉正濤卻像是早就做好了準備一般，輕松的喝著茶水。

“來說說張力的事兒吧?！?/p>

劉正濤最先打破僵局，即便探頭看了眼窗外，將事情原原本本復述了一遍。

“你現(xiàn)在是什么感覺？”

趙航天略作思考回答：“我想救他，老領(lǐng)導，他確實犯過錯誤，但可不可以讓他將功補過，畢竟目前正處于研發(fā)的關(guān)鍵性節(jié)點，在這個時候少一個人，對進度也是會有影響的！”

趙航天越說越激動，甚至還不自覺的站了起來。

劉正濤招招手，示意他坐下來。

“你們和張力接觸下來，也有十幾年了，這一路上磕磕絆絆的?！?/p>

劉正濤在回憶的時候，嘴角始終是上揚的，就好像是在述說自家孩子的成長過程，有驕傲，也有心酸。

不知怎的，在他的眼底，趙航天竟還看出了一絲不舍。

“包括老李在內(nèi)，都以為他會是團隊中的不穩(wěn)定因素，私下里也有好幾次找我談話，說是想把張力踢出去，但我都沒有同意?！?/p>

“現(xiàn)在看來您的決定也是正確的?！?/p>

直到現(xiàn)在，趙航天都不敢相信張力會是那樣無私，然而劉正濤卻在十年前就已經(jīng)預判了，這點不得不令他由衷的欽佩。

劉正道微笑著搖搖頭。

“正確？做正確的事，也是需要冒風險的，但有風險我們就不要去做了嗎？”

趙航天端著茶杯的手，忽然頓在空氣中。

類似的話，早在十多年前，剛剛接觸新能源領(lǐng)域的時候，他也曾當眾表達過！

可是十年時間，真的太久了，久到他已經(jīng)模糊了記憶，忘記當時的自己，是有多么的慷慨激昂。

劉正濤繼續(xù)補充道：“沒錯，去嘗試去發(fā)展去研究，或許會浪費大量的人力物力，得到的結(jié)果或許只有百分之零點幾，甚至都沒有，但如果不去做，就百分之百的不會有結(jié)果?！?/p>

說完這些，劉正濤站起身來。

趙航天也跟著站了來。

“老領(lǐng)導，張力的事情，對你不會有什么影響吧?！?/p>

回想起早些時候，自己都差點被閃光燈晃暈了，劉正濤一把年紀，要是真被不小心冒犯到了，后果不堪設(shè)想。

劉正濤依舊云淡風輕：“都這把年紀了，天大的事也不能影響我吃飯睡覺，小趙，你也是，記住，走好你今后的每一步路，踏實和奮進并不沖突，守正和創(chuàng)新也不沖突，只要守住本心，剩下的大膽去做就好了?！?/p>

說完后，劉正濤便離開了。

直到他走了好久，小店內(nèi)依舊冷清。

趙航天靜坐在一邊，品味許久。

直到茶水涼了，他也起身離開。

東北重工家屬區(qū)大院里，有一間很普通的民居，里面住著的，卻是史密斯。

對于這位外國人，家屬區(qū)的人并不熟悉，倒也不陌生。

畢竟，東北重工總是聘請外國的技術(shù)員前來共同學習研究，再加上史密斯也只是偶爾才會在居住在這里，所以鄰里間對他的存在，并未覺得奇怪。

不過，今天一早睜開眼睛，手機里推送的，就全都是張力的新聞，與他在一起謀劃的外國男人，看上去也挺眼熟的。

史密斯把自己關(guān)在小黑屋里不開燈，樓上樓下偶爾傳來的人聲，卻還是在提醒他，這里也不安全了。

“是這個男的吧？”

“好像是，他每次進出都戴著鴨舌帽?！?/p>

“那外國男人不都長得一個樣子？”

“不一樣，這個的鼻子格外的高?！?/p>

史密斯盡量把自己屏蔽掉，他本來想逼張力最后搏一把，卻沒想到那小子表面答應(yīng)得好好的，臨到最后，卻給他來了個釜底抽薪，害得史密斯連最后的機會都沒有了！

這還不是最要命的。

要命的是。

隱隱約約，他能感受到，那個可怕的男人，也即將追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