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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墨楚玄向她投來一個安定的眼神,示意她冷靜,便不再看她。
壓下心頭的不安,云瀟抬起頭,一字一句。
“陛下,天下興亡匹夫有責,臣女雖然對舞刀弄槍的事情不甚擅長,可自幼飽讀兵書醫(yī)書,才斗膽請求琰王殿下帶我入了戰(zhàn)場?!?/p>
霎時間,空氣似乎都凝固了。
云瀟屏住呼吸,等待著金龍寶座上的男人開口。
墨楚玄看向低頭的云瀟,血色瞳孔之中劃過驚訝。
這還是從前那個呆傻軟萌的好像鵪鶉的云瀟嗎?
良久,寶座處傳來一陣爽朗的笑聲——
“好一個天下興亡匹夫有責!素來聽坊間傳聞,說相府嫡女癡傻呆笨,如今看來,倒是聞名不如見面啊!”
云瀟這才松了一口氣。
皇帝笑了,想必是不會再找自己麻煩了。
可還沒來得及高興,皇帝便又發(fā)問了:“你剛才說,你飽讀醫(yī)書?”
云瀟微微頷首。
寶座上的皇帝似乎是陷入了沉思,片刻,才再次開口。
“你雖私闖戰(zhàn)場,但其心可嘉,功過相抵。朕還為你準備了一份賞賜,就要看你有沒有本事能拿下了?!?/p>
云瀟看出來了,今日這個賞賜,她是拿也得拿,不拿也得拿了。
硬著頭皮,云瀟只能笑著應(yīng)下:“云瀟愿意一試?!?/p>
“琰王,讓人帶云姑娘去太后殿內(nèi)吧?!?/p>
一路上,云瀟才從墨楚玄口中得知,原來,皇帝所謂的賞賜,就是要讓自己醫(yī)治太后近日突發(fā)的急癥。
根據(jù)太醫(yī)院說的,太后近幾日來一直頭痛欲裂,腹瀉不止。
什么藥方都試過了,卻始終不見起色。
更可怕的是,貼身照顧太后的幾個宮女,也開始相應(yīng)有了這樣的癥狀,或輕或重。
聽著墨楚玄的話,云瀟的腦海之中猛地劃過兩個字——瘧疾。
這個朝代的醫(yī)療條件并不發(fā)達,跟現(xiàn)代自然是沒得比,一個簡簡單單的小毛病,一旦擴散開來,將是毀滅性的災(zāi)難。
云瀟面色凝重,恍惚之間,已經(jīng)來到了太后的寢宮。
不知是否是因為病痛纏身的原因,宮門口只有兩個懨懨的守衛(wèi),死氣沉沉的一片。
云瀟蹙眉。
難怪皇帝讓自己來負責此事。
要不是她在現(xiàn)代對醫(yī)術(shù)造詣頗深,恐怕今日就要染病于此,皇帝也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就除掉她這個“胸懷大志”的女流之輩了。
她輕嘆口氣,接過墨楚玄手中的白布系在臉上,捂住口鼻。
墨楚玄守在門口,并未進去。
見到太后之后,云瀟更加確定了。
只見床榻上一個約莫四十歲左右的貴氣婦人靠在床邊,臉色青白,面部浮腫。
云瀟行了禮,小心翼翼探了探額頭,一片滾燙。
的確是瘧疾的癥狀。
只是,太后如此重病,皇帝為何不來探望呢?
反倒是讓自己這個能力都還未確定的陌生人來診斷,會不會太草率了?
太后面色病態(tài),看見云瀟,不屑嗤笑一聲。
“皇上真是越發(fā)敷衍哀家了,現(xiàn)如今,竟讓一個黃毛丫頭來給哀家看診了?!?/p>
云瀟畢恭畢敬:“太后,可否為您把脈?”
太后慵懶伸出蒼白的手腕,神態(tài)疲憊。
云瀟眼尖的看見,在太后的手腕處,有星星點點的幾個蚊蟲叮咬的紅色鼓起的痕跡。
“太后,近日天熱,沒什么事就莫要去花草多的地方,蚊蟲叮咬也是不可忽視的。”
看診完,云瀟也判斷了,太后身上的瘧疾傳播,靠的就是蚊蟲叮咬。
云瀟面色不改,提筆開始在宣紙上寫下自己要的藥材。
身邊的老太醫(yī)表情驚訝:“云瀟姑娘,這砒石向來用于驅(qū)蟲,有毒性,怎可口服?。刻竽锬锶f金之軀,怎能禁得起你如此折騰。若是害了太后,你就是有十個腦袋,也不夠砍的??!”
“聽林太醫(yī)的意思,您的腦袋夠多?”
云瀟挑眉,將毛筆遞給他。
見林太醫(yī)噤聲,云瀟冷哼一聲:“您行您就上,不行就閉嘴。”
林太醫(yī)吃了癟,卻更不敢拿自己的醫(yī)途開玩笑,只能狠狠瞪了云瀟一眼。
太后饒有興趣的看著她:“你便是云相的嫡女,云瀟?與傳聞似乎不太相符?!?/p>
云瀟將藥單遞給婢女去準備,眉眼彎彎。
“耳聽為虛,太后若是相信我,三日之內(nèi),您的瘧疾就能根治?!?/p>
云瀟算過了,最多用兩顆強化膠囊,就可以將藥效提升到足夠治好太后的地步。
林太醫(yī)冷哼一聲:“若是治不好,云姑娘就想想如何能不連累丞相府吧!”
云瀟懶得理他,半個時辰之后,婢女端著熬好的湯藥進來了。
云瀟從袖口之中拿出藥瓶,趁著沒人注意,偷偷放進一顆強化膠囊,攪拌后,端到了太后面前。
沒想到,喝完藥,太后的臉色更是蒼白,咳嗽也變得更加劇烈了。
只看見太后猛地用帕子捂住口,再次松手,帕子上一片鮮紅......
外頭的墨楚玄聽到里頭的騷動,也進來查看。
林太醫(yī)可算是找到了告狀的人,指著云瀟便義憤填膺。
“琰王殿下,這位云姑娘分明就是胡鬧,她方才開的這方子,太后服用之后非但沒有好轉(zhuǎn),反而還惡化了!”
“竟敢謀害太后?簡直罪該萬死!”
“是?。∧烊シA告陛下,此等惡劣的行徑,必須重罰!”
林太醫(yī)是太醫(yī)院之首,幾位林太醫(yī)的走狗太醫(yī),醫(yī)術(shù)不行,玩弄權(quán)術(shù)趨炎附勢倒是有一套,此刻也跟著叫囂。
墨楚玄蹙眉看著看了一眼表情淡淡的云瀟,語氣平靜冷凝:“諸位心太急了,是非對錯,現(xiàn)在還下不了定論?!?/p>
可林太醫(yī)已面色憤然:“殿下!太后尊貴,禁不起折騰?。∵€請殿下將這自作聰明的蠢人帶往宗人府,嚴刑處置!”
“自作聰明的蠢人?林太醫(yī),你是在做自我介紹嗎?”云瀟嗤笑道,“你哪只眼看見太后的病情惡化了?”
林太醫(yī)憤憤不平的看向太后,目光卻陡然變得驚愕。
方才還病懨懨躺在床上下不了地的太后,如今居然扶著床沿,顫顫巍巍站了起來,臉上也恢復了幾分血色。
“這......怎么可能?!”
太后臥病這幾日,愈來愈嚴重,后來更是連起身的力氣都沒有。
可是現(xiàn)如今居然自行下了床?
難道......這藥真的有奇效?!
下了地,太后渾濁的眼中也忍不住泛起光亮,語氣激動:“哀家竟感到腹中饑餓了?!”
墨楚玄抿唇,不同于旁人的欣喜,擔憂的目光落在了身邊的云瀟身上。
從太后寢宮出來,云瀟被人帶到了正殿。
皇帝聽說太后已經(jīng)能下地了,面色之中卻并無半點喜悅。
“做的不錯。的確是朕小瞧了云小姐了,來人,賞!”
云瀟一顆懸著的心總算是落回了肚子里。
可心中,卻又騰升起了一個疑惑。
生母病愈,本是喜事。
可皇帝的臉上非但沒有喜色,甚至也未提出去看一看大病初愈的太后,實在是讓云瀟摸不著頭腦。
在宮中待了兩日后,太后的病已然好了大半。
皇帝依照許諾,賞賜了許多金銀珠寶。
天色沉沉,墨楚玄送云瀟回府。
路上,他似乎是漫不經(jīng)心的開口問道:“學些醫(yī)術(shù)也好,還記得你耳后的傷疤嗎?”
云瀟聽得出墨楚玄話語之中的試探,心里咯噔一聲。
“小時候愚笨,同姐姐去樹林中玩耍,不小心招惹了脾氣暴戾的棕熊,姐姐害怕先跑了,當初多虧了離王殿下的搭救,幸而只落了一點小傷?!?/p>
云瀟莞爾一笑道。
原主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才會死心塌地喜歡那個草包離王。
到頭來,準夫君被搶,娘親被害,連唯一的血脈至親的親爹,也對她的苦難視而不見。
不知為何,說完這句話,云瀟居然看見墨楚玄微冷的眼底多了幾分失落。
墨楚玄興致缺缺嗯了一聲,不再言語。
回到府內(nèi),辛姨娘等人正緊張候在門前。
送走了墨楚玄,她們的目光落在了院子里那精美的檀箱上。
箱子里,裝著各色精美的翠玉珠寶,還有不少的金元寶。
眼看著她們眼里的貪婪,云瀟心底冷笑連連。
“妹妹,你如今年紀尚小,這些賞賜又太過貴重,不如先交由姐姐保管?!?/p>
云嬋笑著迎上來,眼神在一只翠綠的琉璃鐲上如何也移不開。
“為何不見姐姐把房中那些貴重首飾銀元上交給父親呢?”云瀟冷眼。
霎時間,云嬋臉上的笑容僵住了。
“放肆!宮中的賞賜,你親姐姐難道還分不得半點了?!”辛姨娘擰著眉頭訓斥云瀟。
云瀟嗤笑一聲,“我被她喂豬食,住狗窩的時候,她可有把我當成親妹妹?現(xiàn)如今陛下發(fā)了賞賜,她倒是上趕著做我這個癡傻女兒的便宜姐姐了?”
聞言,云嬋的臉色青白交加,咬牙瞪著眼前的云瀟。
辛姨娘見形勢不對,眼珠一轉(zhuǎn),立馬就轉(zhuǎn)移話題。
“對了,我記得三日前,瀟兒和嬋兒似乎因為一個錢袋起了爭執(zhí),現(xiàn)如今三日也到了,瀟兒是否沒有找到證據(jù)?”
云嬋和辛姨娘交換了一個眼神,頓時明白了對方的意思。
“妹妹,我也不怪你偷我的錢袋了。都是姐妹,自然是可以分享的。你的這些賞賜之中,我最喜歡那個翡翠金鑲玉瑪瑙。不如贈與我,也算兩清了,如何?”
云瀟譏諷一笑:“兩清?你害我性命,反要我賠你,天下何時有這樣可笑的道理?”
云正廉看向云瀟:“都是一家人,這般爭吵成何體統(tǒng)?非要我請家法,你才滿意嗎?!”
云瀟不慌不忙踱步到了這檀木箱子邊上,笑瞇瞇拿起云嬋相中的那個玉鐲,細細摩挲。
在陽光下,鐲子透出一汪晶瑩的綠色,一看就是絕佳罕見的極品。
云嬋的眼睛幾乎都要看直了!
抬頭,云瀟斂去笑容,語氣陡然冷了下來:“這賞賜,她不配!”
她翻轉(zhuǎn)鐲子,將鐲子內(nèi)側(cè)一個細小的字跡指出,語氣冷凝。
“陛下賞賜我時,我已經(jīng)要求將所有的錢財寶物都刻上我的名字,以示主人,想搶我的東西,莫非是想當眾打陛下的臉?”
云瀟氣勢凌厲,語氣孑然。
她早就料到了這個場面,這才請了這么一道旨。
就是要讓這些貪心不足蛇吞象的家伙,眼睜睜看著便宜近在眼前,卻不可得!
看辛姨娘噤若寒蟬,云瀟的笑容之中帶上了幾分陰狠。
“既然辛姨娘提到了錢袋之事,那么,我就宣布一下,證據(jù),我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