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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見林婧婉好似無動于衷,司明又故作高深的提醒道:“你別看自己的身份是個吏部尚書家的千金小姐,你的底細(xì)一早就被我們查清楚了,你初來乍到,父親不仁,母親亡故,繼母記恨,跟無依無靠沒有什么差別。
如果你投效了我們東廠,受督公庇佑,整個京城你都可以橫著走了,不知多少人求還求不來的好事呢,怎么?你還不愿意了?”
司明手下前陣子剛剛折損了一員大將,晚風(fēng)樓里負(fù)責(zé)收集各路來京商賈情報的線報折斷,正愁找人來接替。
在他看來,林婧婉漂亮有膽識,又懂得變通,正是最合適的人選。
至于她的身份,這京里有的是千金貴胄一著不慎淪為階下囚的先例,任憑她什么背景,都不敢得罪了東廠。
聽司明毫無顧忌的翻出這些事,林婧婉內(nèi)心并沒有多少傷春悲秋,面上只是淡淡問道:“你的意思是,讓我拜你做大哥?”
司明見她一點就透,連忙頭搗如蒜,笑著道:“算你聰明!”
他正要跟林婧婉解釋一下,別看他只是東廠的一個小頭頭,表面沒什么實權(quán),但他可是督公身邊最最貼身伺候的人,督公可是一天都離不開他等等。
卻見林婧婉眉梢一挑,又問:“朱家的事情,后來如何處理了?”
栽贓陷害當(dāng)朝首輔,又事出突然,不可能一點痕跡都查找不到。
若是朱稟衍反撲過來,那首當(dāng)其沖受害的人便是她。
她雖然與李重意只有兩面之緣,但也看得出此人絕非良善之輩,若是禍起蕭墻,李重意不會出面保她,說不定還會推她出來頂罪。
司明眼里的興奮果然褪去了一些,故意沉臉道:“你只管做好你自己的事,別的不要瞎打聽?!?/p>
他雖然性格嘻嘻哈哈沒個正行,關(guān)鍵的事情上卻毫不含糊,不肯輕易透露。
督公這兩日忙著清算朱稟衍及其黨羽,雖然證據(jù)確鑿,但天啟帝仁善又懦弱,難保不會看在皇長子的份上網(wǎng)開一面,而督公必定會毫不手軟的痛打落水狗,讓朱稟衍再難有翻身的機(jī)會。
兩人正說著話,忽聽得外面仆婦低糯了一聲“大人”,便同時順著門口望去。
果然見到一身大紅赤金曳撒蟒袍,鑲白玉腰帶,鹿皮皂靴的李重意正颯颯踏踏而來,銀白狐裘大氅隨著他走路迅疾不住翻飛,氣勢攝人。
司明忙躬著身子過去請安,林婧婉也不著痕跡的提了提被子腳,坐在床上頷首行禮。
“督公?!?/p>
李重意掀袍坐下后瞥了眼司明,又問林婧婉:“何時醒的?”
“方才不久?!?/p>
司明殷勤的倒了茶水,李重意卻揮手示意他退下,他只得將茶盞放在桌上,不無擔(dān)憂的看了林婧婉一眼,掩門出去了。
“這件事情你辦得不錯?!?/p>
林婧婉微微俯首:“多謝督公。”面上卻無半點喜色。
打從剛才司明拋來橄欖枝的時候,她便已經(jīng)猜到自己的表現(xiàn)應(yīng)該是合格了。
但究竟如何處置她,還得是這位督公說了算。
現(xiàn)下她的境遇無非有兩種:
一是被扣留在東廠,說是養(yǎng)傷,實則等將來東窗事發(fā)的時候拖她出去頂罪。
二是徹底淪為東廠的眼線和走狗,就像剛才司明說的那樣。
哪一種她都不愿意。
她唯一關(guān)心的只是:“敢問督公,朱家覆滅,林乾海此番是否再無翻身的機(jī)會?”
林乾海背后最大的靠山便是朱稟衍,她原先設(shè)計讓兩人起內(nèi)訌,但發(fā)現(xiàn)僅此似乎還不足以置林乾海于死地,所以李重意讓她去構(gòu)陷朱稟衍時,她便沒有拒絕。
李重意指尖有意無意的點了點桌面,似笑非笑的看著她道:“你如此恨他,都不愿留他多活幾日?”
林婧婉抬眸,敏銳道:“敢問督公這話是什么意思?”
李重意收攏笑意,深眸逼視她:“若只想要他死,在林府生活的兩年中,你難道就沒有一點機(jī)會,對他暗中下手嗎?”
林婧婉知道他指的是自己懷揣醫(yī)術(shù),若是想要蓄意投毒或是別的,確實不難辦到。
“他這個人趨炎附勢最重名利,讓他親眼看著自己苦心經(jīng)營的一切化為烏有,會比死更難受?!?/p>
李重意面無表情的瞥了她一眼,內(nèi)心不無贊賞。
讓敵人死于錐心悲痛之中,這也是他的行事風(fēng)格。
“朱稟衍此番應(yīng)是翻身無望了,但百足之蟲死而不僵,他門下還有不少追隨之人需要一一清算。”
他直視林婧婉的眼睛:“林乾海是吏部尚書,手中握有百官私檔,而他之前又是朱稟衍最得意的門生,所以現(xiàn)在我不但不能讓他死,還要讓他官復(fù)原職,甚至把他推向更高的位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