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背虤q歲需要錢。

倘若一直在醫(yī)院做保潔，她這輩子都別想還清欠霍慎言的錢。

當天晚上，程歲歲跟喬東明到了路易斯新開的醫(yī)院。

醫(yī)院有專門的員工宿舍，她一個人住一室一廳，環(huán)境很好，正好解決了住宿問題。

路易斯得知程歲歲將加入他的醫(yī)院，安排了酒宴，給她接風。

酒宴安排在醫(yī)院附近最奢華的宴會廳“亭樓閣”。

亭樓閣最大包間里，路易斯拿出了患者的案例給程歲歲介紹病情。

患者是先天性的腦部腫瘤，這些年一直在進行手術，但始終無法根除。

這次聯(lián)系到路易斯也是抱著嘗試的心態(tài)。

程歲歲在國外留學期間參加過一次國際大賽。

國際大賽有一道加賽題，當時所有人都束手無策，程歲歲卻單槍匹馬，及時搶救了那名多年疾病纏身的患者。

巧合的是，決賽患者的病情和這次患者的情況極其相似。

程歲歲五年沒有拿刀，她提前帶好了紙筆，一一詢問路易斯詳情，記下這位患者病情的細節(jié)和病情的演變情況。

隔壁包間，霍少坤吊著牙簽，單手在桌面上點著，漫不經(jīng)心地向旁邊的男人邀功：“小叔，你就放寬心，聽說這次來了個厲害的！”

“這女人之前在國外留學，獲大獎無數(shù)，還成功醫(yī)治過跟嬌兒病情相似的患者，是個女天才，在學校就有醫(yī)神的稱號。這次我查了不少資料，特別靠譜，你就等著我的好消息。”

霍慎言輕抿了一口茶，冷眸抬了抬，“你要跟靠譜沾點邊，爺爺也不會讓我來盯場。”

“這......靠不靠譜，我會用行動證明。不過我最近手頭緊，一會兒這賬，辛苦小叔幫我結(jié)下了?！?/p>

霍少坤狡黠笑了笑，摸了摸空空如也的口袋。

他今天找小叔霍慎言來匯報情況是假，找人結(jié)賬是真。

雖然也不是真窮得吃飯也沒錢，只是錢這個東西嘛，得用在刀刃上。他得留著泡妞，平時的消費能躲就躲。

“告訴路易斯，倘若失敗，以后就不必再開醫(yī)院了?！?/p>

霍慎言生評最討厭浪得虛名的庸醫(yī)，國外他也一樣勢力交錯盤橫，手術失敗，國內(nèi)國外都不必再行醫(yī)。

交代完該交代的，霍慎言結(jié)賬離開了。

手術時間定在周三上午十點半。

經(jīng)過一個星期的準備，程歲歲胸有成竹。

一個半小時的手術時間后，病人的情況基本恢復好轉(zhuǎn)。

她松了口氣，放下長發(fā)，走出手術室。

“這年頭，醫(yī)神都長得這么清麗脫俗？”候診室門口昏昏欲睡的霍少坤看見身穿白大褂，不施粉黛的程歲歲，看直了眼睛。

平日程歲歲在醫(yī)院做保潔總是穿得破破爛爛，低著頭，實在是不起眼。

可現(xiàn)在換了一身，周身氣質(zhì)出塵，絕世的容顏更是讓人挪不開眼。

“小叔，侄兒我仿佛找到了人生的新方向?！被羯倮し鲋掳停喜粩n嘴地撞了撞旁邊的霍慎言。

“私生活混亂，不學無術的草包?！?/p>

霍慎言冷眸繃緊，陰寒的目光宛如刀片刮在程歲歲身上，“五年前，害死了夢瑤還不夠？”

他說過，從今以后，程歲歲不配拿手術刀。

可她竟只把這話當作耳旁風？

霍慎言第一時間吩咐助理，去查看霍嬌。

“少爺，小姐已經(jīng)恢復，手術非常成功。”助理如實匯報情況。

霍慎言盯著程歲歲，根本不信。

程歲歲將長發(fā)勾到耳后，淡淡一笑，“霍少，五年前我就說過，蔣夢瑤的死跟我沒有任何關系?！?/p>

“還在狡辯！”

“無論我是不是狡辯，在證據(jù)不足的情況下，托您的福，我坐了五年大牢。欠你的錢很快會轉(zhuǎn)你，從此我們各不相欠，麻煩讓開?！?/p>

程歲歲推開霍慎言，頭也不回往外走。

霍慎言凝視著女人的背影，第一次覺得她格外的陌生。

她是當年的主刀大夫，死了人，哪來的自信說跟她沒有關系？

程歲歲走出醫(yī)院，喬東明的轎車停在樓下。

他幫程歲歲張羅好慶功宴，準備趁著這個機會，帶她認識認識醫(yī)院里的新同事。

“早就聽后勤主任說，程小姐醫(yī)術高超人還美，果然名不虛傳?！?/p>

“還叫什么周小姐，以后大家就是一家人了。歲歲神醫(yī)以后就是咱們這的頂梁柱了！”

同事們大都驚詫于程歲歲的顏值。

程歲歲卻從同事們口中才發(fā)現(xiàn)一個問題，喬東明是醫(yī)院的后勤主任，說白了是個閑職。

喬東明堂堂一個常青藤高校的留學生，當一個后勤主任實在是令人匪夷所思。

同事們都散了后，程歲歲忍不住問：“東明，我記得你說過會跟手術臺杠一輩子?！?/p>

喬東明是真正熱愛醫(yī)術的人，沒理由說不干就不干。

喬東明眼里閃過片刻的猶豫，轉(zhuǎn)瞬笑了笑，“主刀太麻煩，就想搞搞后勤，省心。歲歲，你等我一會兒，地下車庫取車送你回去。”

路易斯叫住了程歲歲，“今天你是我的大功臣，謝謝你。有件事，這些年來我一直想要告訴你?！?/p>

路易斯是程歲歲的導師，平時是個很理性話很少的人。酒過三巡，卻變得有些感性，“歲歲，你還記得在洛杉磯的那場比賽嗎？”

“記得。”那場比賽讓程歲歲名聲大噪。

“比賽那天，手術室的燈壞了，在你進手術室之前，東明砸了手術室頂上的玻璃罩，換了一個燈泡，整個手術才得以進行。但玻璃片不慎掉落，刮傷了患者的臉，他全責，被吊銷了從業(yè)資格?！?/p>

程歲歲聞言，渾身一陣冰冷。

從來沒有人告訴過她，當年那場比賽，喬東明付出了這些。

這世上恐怕沒有人比程歲歲更明白，吊銷從業(yè)資格是一種什么樣的懲罰。

可喬東明提都沒提過。

“歲歲，一個女人最大的幸福，是找到一個愛她的男人。東明雖然不會說甜言蜜語，但他可以為你做任何事情?！?/p>

“我知道了。”

程歲歲默默地點了點頭，喬東明的車停穩(wěn)后，下車幫她拉開車門。他一晚上滴酒未沾，就是為了開車送她回去。

一路上，喬東明還是那副漫不經(jīng)心的樣子，給程歲歲講著這些年在醫(yī)院發(fā)生的趣事。

走到宿舍門口，程歲歲突然停住了步子，水眸一動不動地看著他，“為什么不告訴我？”

喬東明怔了怔，他輕輕垂下頭，并未回答。

“你知道，我討厭欠別人的！”

程歲歲加大了音量，眼眶紅紅的，醉意上頭，她狠狠在喬東明胸前砸了一拳。

喬東明將她冰涼的手緊緊握在手里，“歲歲，可我想要你欠我的，最好一輩子也還不完，這樣我就能一輩子陪在你身邊。”

街道對面的轎車里，霍慎言側(cè)坐在后排，脊背挺得筆直，刀削般臉龐冷若冰霜，似乎要將這車里的空氣都給凍上。

助理一動也不敢動。

他本來是按照霍慎言的吩咐，去查程歲歲的動向。

得知消息的霍慎言非要立刻過來。

好巧不巧，一過來就看到了這一幕。

冰冷的車內(nèi)，鴉雀無聲。

直到霍慎言抬了抬手，助理心領神會地下車，走到了程歲歲跟前。

“程小姐，我家少爺說您和他還有一筆賬沒有算清?！?/p>

程歲歲連忙辭別喬東明，才和助理開口：“錢我已經(jīng)轉(zhuǎn)給他了，你讓他查收就行。”

今天手術結(jié)束拿到酬勞，程歲歲第一時間就給霍慎言轉(zhuǎn)了網(wǎng)銀，想著還完他的錢，就再無瓜葛。

“我家少爺說，網(wǎng)銀已經(jīng)退回了，您借的錢得當面還?！?/p>

程歲歲著實無語，“你家少爺是閑出毛病了是吧？”

“恰恰相反，我家少爺日理萬機，明天一早還有國際會議。所以希望程小姐配合，把賬清了?！?/p>

程歲歲捏緊的拳頭想要打人，助理又補了一句，“當然，您也可以不去，那么您入職的醫(yī)院隨時可以準備關門?！?/p>

“好，我去！”

程歲歲不想連累任何人。

助理看到霍少的車沒停在原地，就帶著她到了霍慎言的別墅。

空蕩蕩的別墅這回開著吊燈，霍慎言穿著一身暗藍色絲質(zhì)睡衣坐在餐桌前。

餐桌上擺著一碗醒酒湯。

“你讓我來，就為了當面還錢給你？”

“嗯?！?/p>

霍慎言微微抬眸，修長的指間指了指桌上的醒酒湯，“喝了它。”

“這回當面轉(zhuǎn)完了，查收，不要再退回，”程歲歲一臉不耐，“要沒別的事我走了?！?/p>

“站??！”

霍慎言大步上前，他大掌將她勾進懷里，托住她的下巴，眸光陰寒刺骨，“沒有退婚，你還是我的未婚妻！大半夜，你要去哪？”

程歲歲灌進肚里的委屈洶涌而上。

她眼眶通紅瞪著跟前的男人，“我是你哪門子的未婚妻！回國后，你何曾記得過我和你的婚約？祝你和江琴這對狗男女天長地久。”

女人眼角剔透的淚水滑落臉頰。

霍慎言冰冷的眸子好似融化了，他攔腰將她抱進懷里，指間擦拭著她眼角的淚水，“歲歲，喝了醒酒湯，你有胃病，不喝明天會胃疼?！?/p>

“你的關心，我承受不起！”

程歲歲轉(zhuǎn)過身子，眼前這個男人，只會懲罰她，為難她，刺激她。

她怕他，甚至恨他。

她愛的那個霍慎言，五年前在她執(zhí)刀蔣夢瑤手術失敗的時候，就已經(jīng)死了！

霍慎言大掌禁錮住女人不聽話的身體，喂下醒酒湯，然后抱起她，往樓上走。

“你親口說過，江琴才是這個屋子的女主人，為什么又來招惹我？你別碰我，滾開！”程歲歲掙扎著，卻掙不脫他的束縛。

“那是氣你的?！?/p>

霍慎言耐心地安撫著懷里胡鬧的女人，將她抱上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