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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候府
這一夜,凌無雙交代給了墨謹(jǐn)言不少事,天還未亮,他便背著包袱離開了太子府前往定北侯府。
天色尚早,墨謹(jǐn)言站在定北侯府門前,抬頭仰望著門頭上黑底金字的門匾,心中肅然起敬,他知道,這一塊牌匾,是定北大將軍用自己的血肉之軀換來的,他這一生風(fēng)餐露宿鎮(zhèn)守邊疆,用自己以及眾將士的血和汗,才換來了大褚的太平盛世以及老百姓的闔家團圓。
滿懷著敬佩之情,墨謹(jǐn)言敲響了那扇威嚴(yán)而沉重的木門,不一會兒,木門被人從內(nèi)緩緩拉開,發(fā)出“咯吱”一陣聲響,漏出了一條縫隙。
門內(nèi),忠叔用他那雙渾濁枯黃的眼睛透過門縫將眼前的人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番,嘶啞著蒼老的聲音問道,“敢問這位公子因何事扣門?”
墨謹(jǐn)言連忙道明了自己的來意,并從懷中拿出了一塊侯府令牌遞到忠叔面前,忠叔接過令牌仔細(xì)檢查了一番,這才將他迎進了門。
侯府不大,一進門便是一座別致的石山,將正對大門的堂屋擋住,繞過石山,穿過門洞,便是堂屋,門頭上那一塊刻著“忠義之家”的御賜金匾格外奪目,這讓謹(jǐn)言對侯府越發(fā)敬仰。
繞過堂屋再往里走,便聽到了幽幽的木魚聲,清冷的空氣里梵香撲鼻,忠叔也停下了腳步,示意身后的謹(jǐn)言稍等片刻,很快,木魚聲停歇,一個慈眉善目、端莊貴氣的婦人便出現(xiàn)在了他面前,模樣和凌無雙有幾分相似。
定北侯一生只有一位夫人并無妾室,墨謹(jǐn)言忙躬身行禮道,“奴才謹(jǐn)言見過夫人?!?/p>
“公子多禮了。”林氏忙扶住他,問道,“我聽忠叔說,是芮晗命你來的?”
聞言,墨謹(jǐn)言先是一愣,須臾才反應(yīng)過來,芮晗說的是太子妃,忙應(yīng)道,“因奴才惹上麻煩,主子特讓奴才來侯府避避風(fēng)聲?!?/p>
說著,便從懷中掏出了一封書信遞給了林氏,待林氏看完書信之后,她看墨謹(jǐn)言的眼神變得越發(fā)熱忱。
“公子只管在府上住下,你既是芮晗的恩人,那便也是侯府的恩人,只管放寬心,全當(dāng)住在自己家中就是?!?/p>
墨謹(jǐn)言并不知道昨夜凌無雙在信上寫了什么內(nèi)容,此番聽林氏這樣說,心中訝然,正不知該說些什么,林氏已經(jīng)吩咐忠叔送他去客房整頓,待會兒再到膳廳用早膳。
跟著忠叔繞過亭廊時,見空曠的院落中,一個矯健的身影正揮汗如雨的練著銀槍,不用多想,墨謹(jǐn)言便想到了凌無雙的兄長,定北小侯爺凌緒,在宮里,他極少聽到和凌緒有關(guān)的消息,也可以說自大將軍為國捐軀之后,侯府除了成為太子妃的凌無雙之外,林氏及凌緒都極為低調(diào)。
當(dāng)他看向凌緒時,凌緒也察覺到了他,兩人相互對視著,皆是一愣,凌緒更是收了功,撈起衣擺擦著滿身的汗向他走了過來。
方才墨謹(jǐn)言已經(jīng)看到了他的身手,可以說兩人的功夫?qū)嵙ο喈?dāng),只不過凌緒常練的是重兵器,力量自然比他更強些,竟是沒想到,小侯爺這般深藏不露。
凌緒還未靠近,墨謹(jǐn)言已躬身向他行禮道,“奴才墨謹(jǐn)言見過小侯爺?!?/p>
“奴才?”凌緒嘶了一聲,瞇起眼睛,疑惑的扭頭看向忠叔追問道,“忠叔,這是你從哪兒拐騙來的孫女婿?。俊?/p>
忠叔無語的咳嗽了兩聲,嘶啞著聲音道,“大少爺,這位是小姐送來的客人,要在咱們府上住上些日子。”
“?。俊绷杈w尷尬的清了清嗓子,討好的沖墨謹(jǐn)言笑道,“方才我就是同忠叔開個玩笑,讓你見笑了,莫怪,莫怪——”
墨謹(jǐn)言哪兒在意這些,他倒是覺著凌緒為人幽默風(fēng)趣,凌無雙有這樣一個哥哥,著實讓他有些意外。
凌緒向來就是個人來瘋,平日里一個人宅在家里慣了,好不容易家里有個客人,那是熱情到讓人窒息。
自墨謹(jǐn)言進屋整理自己的行囊開始,凌緒可以說是寸步不離,像是漿糊一樣黏上了他,對侯府上下乃至凌無雙的事那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聒噪得像是夏日里讓人想一巴掌拍死的黒蟬。
好在墨謹(jǐn)言的耐心一向不錯,也喜歡凌緒直爽的性子,算是與他一見如故,兩人用完早膳便在院子里切磋起武藝來,林氏對他的印象極好,這下就像自己又多了一個兒子,定北侯府已經(jīng)很久沒有這般熱鬧了。
墨謹(jǐn)言在侯府中住得舒心,但也擔(dān)心著太子府中的凌無雙,此番他離開了太子府,正好方便他去替凌無雙辦事,當(dāng)初搜查呂良房間時,他找出來的那些信件、賬簿及文字記錄,都被他簡要摘抄了一份,凌無雙命他根據(jù)記錄下來的死者及其家屬名單,去一一尋訪,并將地址記下。
除此之外,她還命他去為自己做一塊面具,他雖不知有何用處,也還是去了木匠最多的長融街,那木匠問他要做什么樣的面具,他想了想自己姓“墨”,便讓木匠做了一具通面黑漆的面具,沒有任何多余點綴的圖案。
那老木匠很快便將面具做好遞給了他,嘴里還喃喃自語著。
“真是奇了怪了,不久之前也有個人來做面具,要全白的,哪有像你們這樣的面具,晚上戴出去,扮陰間鬼差黑白無常,是想嚇?biāo)廊税???/p>
墨謹(jǐn)言耳力極好,聽到那些話啞然失笑,心想凌無雙讓他做面具,該不會就是為了夜里嚇人吧?畢竟,她已經(jīng)做了那么多驚世駭俗的事情。
想到她要將太子拉下馬,他神色變得凝重,恐怕這世間沒有第二個女子敢有那樣的想法,因為她將要面對的,不僅僅是太子,還有太子身后的皇后、惠妃以及百年世族蔣家,她要面對的每一個敵人,都難以對付,恐怕就連這天下的主人,九五之尊的順帝,都要掂量掂量那些人他能不能動。
走在人來人往喧囂嘈雜的大街上,他仰望著頭頂灼目的烈日,閉上雙眼長嘆一聲,這條路即便很難,只要她堅持要走,那他便會奉陪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