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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三爺離府,邊境瘟疫
莊綰敲門進(jìn)來,正好聽見了霍時玄要把妾室都趕走的話。
她驚疑,卻沒吭聲,阿戒招呼了她一聲,然后遲疑的看著霍時玄道:
“少爺,您真的要把七個姨娘全都趕出去?”
霍時玄伸手接過莊綰遞來的茶喝一口,滿口生香,還是那個味,他疏松了眉睫,瞥一眼阿戒,也不避諱莊綰,冷笑道:
“不趕出去留著干嘛,等霍之巖全把她們收了?”
今晚初霞的話提醒了他,雖說當(dāng)初那些女人都是自愿進(jìn)了他的院子,但女人到了年紀(jì),到底是要嫁人的。
有第一個初霞,就有第二個初霞,他留著她們也是個麻煩。
原本把那些女人帶回來,一是為了氣老頭,二則,他是故意把自己的名聲搞臭。
因為宋氏總想插手他的婚事,總擺出主母的姿態(tài)給他說親。
提了一個又一個,全是她的傀儡,他嫌惡的推拒,宋氏便到處跟人說他挑剔,說他只看的上皇城公主和京都的貴女。
這府中唯一對他真心的老太太,偏信以為真,總苦口婆心的勸他,說宋氏介紹的都是好的,讓他娶一個。
老太太身子不好,他不能硬來,索性納了一個又一個妾,這樣,就算他同意娶,也沒有一個好人家的姑娘愿意嫁給妾室成群的男人。
那八個女人的作用就是替他擋災(zāi)的,如今,他院里有個老頭不敢惹的莊綰。
宋氏或者老太太再逼他,他可以讓老頭幫他,有莊綰在,他可以把老頭控制的死死的。
所以,有以一敵百的莊綰,那些女人留著就沒用了。
那七個他可以送出去,至于初霞,既然她選了霍之巖,那他就成全她。
他剛才沒帶走初霞,意思很明顯,他把初霞送給霍之巖了,以魏氏的性子,饒不了她,這與他無關(guān)了,畢竟,他給過她機會。
人,總要為自己的選擇付出代價。
書房里,阿戒沒敢再多問,得了命令轉(zhuǎn)身跑了,等他走后,莊綰跟霍時玄道謝。
“今晚……謝謝你”
說完,她稍稍停頓了一下,又試探著問道:
“你既知那屋里是……嗯,是你的三姨娘,你為何還要過去,這事傳出去,旁人會取笑你的”
在知言堂時,聽霍時玄話里的意思,他是知道今晚初霞和霍之巖在鴛鴦茍合,可他偏偏帶著她去了,后來阿戒帶著老爺子他們進(jìn)來,怕也是霍時玄安排的。
所以……他是故意的,可男人不是都要臉面嗎?這霍時玄倒真是個奇人也。
莊綰正想著,霍時玄抿了口茶,漫不經(jīng)心的開口道:
“霍之巖很記仇,你把他的臉毀了,他不會輕易放過你,等禁足出來還得找你麻煩”
“那狗東西發(fā)起瘋來不知道用什么損招,我不能天天在你身邊,所以逼走他,你就不用整日提心吊膽了”
說完,他把茶盞遞給她,示意她再續(xù)上一杯,見她沒接,抬頭望過去時,恰對上莊綰滿是感激和愧疚的盈盈水眸。
霍時玄眨眨眼,起身自己給自己續(xù)了杯茶,笑道:
“這就感動了?逗你的,其實從他們搶了我娘的宅子時,我就想把霍之巖趕過去,一直沒機會”
“我倒是要謝謝你,若不是因為你的事,我也不會知道他和初霞的奸情,也就沒這么好的機會趕走他”
這是實話,他確實早就想趕走霍之巖。
當(dāng)初他們母子為了搶那處宅子,霍之巖還打翻了他娘的靈牌,侮辱了他娘曾經(jīng)的婢女,那婢女身子被糟蹋,又被善妒的魏氏毀了臉,最后投井身亡。
他知道的時候已經(jīng)晚了,這些事,他一直記在心里。
所以當(dāng)知道霍之巖和初霞暗通茍合時,他幾乎立刻涌出一個計劃,男人的臉面算什么,只要能達(dá)成目的,臉面就是個屁!
既然他們那么喜歡那處宅子,他就好心把他送過去住一輩子,只要霍之巖去了鄉(xiāng)下,就別想再回來!
當(dāng)晚,宋氏跟著霍勇離開知言堂,哭了一路,霍勇知道她心疼兒子,苦口婆心的勸。
“老三那孩子自小就聰明好學(xué),所以才能考上秀才,后來屢屢失敗,是因為路走錯了,眼睛長女人身上去了,把他送到鄉(xiāng)下靜靜心是對他好”
宋氏一聽這話確實在理,她其實也是一直擔(dān)心這個兒子以后栽在女人身上,正煩憂不得法門,這倒是不失為一個辦法。
只是鄉(xiāng)下太苦,她擔(dān)心時間久了,老三磨煉不出性子,反倒自暴自棄。
“你放心,不會讓他一輩子回不來,老六是在氣頭上說的話,等老三收斂了性子,我就讓他回來”
隔日,霍府發(fā)生一件奇事,六少爺把院里的姨娘全都趕走了,只留了一個九姨娘。
有人說,新來的九姨娘是妒婦,想獨占六少爺,所以憑著美色蠱惑六少爺把其他女人都趕走了。
還有人說,三少爺覬覦六少爺?shù)木乓棠铮脫懿怀煞幢涣贍敶虻钠屏讼?,三少爺憤怒之余,和六少爺?shù)娜棠秫x鴦茍合,被六少爺捉奸。
六少爺驚怒之下,趕走了院里的所有姨娘,因九姨娘正得寵,所以得以留下來。
自然,這些都是下人們背地里議論,誰也不敢去打聽這事。
當(dāng)眾人以為這件事結(jié)束時,十日后,霍之巖帶著魏氏和幾個小妾通房離開霍府移居鄉(xiāng)下老宅。
霍之巖的離開讓霍府眾人咋舌,卻無人敢深究,因為私下討論的人,都被宋氏處置了。
霍之巖走了之后,莊綰找到霍時玄,表示自己該回玉蘭苑了,被霍時玄拒絕。
“宋氏最記仇,是笑里藏刀的狠角色,霍之巖臉上的疤,旁人瞞的過,她定是知道,如今她管家,想對付你輕而易舉,所以你留在玄安堂安全些”
霍時玄雖然有幾分故意嚇唬她的意思,但說的也是實話。
把莊綰留在這,主要是省心,不然回頭她再出了事,收拾爛攤子的還是他。
而且……
若她真是那莊二小姐,這事可就大了,所以,人還是放眼皮底下好些,畢竟他現(xiàn)在是她的男人,萬一她身份暴露,第一個倒霉的就是他!
這事絕對不能讓任何人知道,便是謝謙和曲佑天他都沒說,不是不信任,而且不知者無罪,他不能連累他們。
希望,他的所有猜測都是假的!
……
自此,莊綰便徹底在玄安堂住下來了,霍時玄讓人在東梢間給她布置了房間,兩人離的不遠(yuǎn)不近。
日子跟以往在玉蘭苑沒什么不同,她依舊不出院子,生活依舊枯燥乏味。
霍時玄見她太悶,經(jīng)常把她叫去書房使喚她,磨墨,斟茶,陪他下棋……
這一日,申時,她用朝露煮了新茶,像往常一樣在霍時玄看書的時候去書房給他斟茶,抬手正要敲門,忽聽里面?zhèn)鱽硪坏浪剖煜び帜吧穆曇簟?/p>
“如今,邊關(guān)瘟疫橫行,勤王自顧不暇,有傳言說勤王也被染了瘟疫,老曲啊,你當(dāng)真要這時候去?”
后面還有誰說話莊綰沒聽清,她僵在原地,腦子里一片空白。
瘟疫……趙子御染了瘟疫……
啪!
手里的茶盤落在地上,莊綰渾然不知,卻驚動了書房里的人。
阿戒出來見是莊綰,目光在她腳邊的狼藉處看一眼,然后回去稟報了霍時玄,霍時玄讓他把人帶進(jìn)來。
莊綰想問趙子御的情況,但是不敢,所以當(dāng)霍時玄問她怎么了時,她隨口道:
“不是故意的,沒看清路,摔了一跤”
霍時玄若有所思的看她一眼,見她臉色蒼白,眸光里還殘留著一抹來不及掩飾的恐懼和擔(dān)憂,忽閃過一種念頭。
莫不是,她剛才聽到了關(guān)于勤王的話?
存著窺探的意圖,霍時玄沒讓莊綰離開,他說要寫信,讓她留下給他磨墨,然后朝曲佑天道:
“確定勤王染了瘟疫嗎?”
他說話時,漫不經(jīng)心的看了眼莊綰,果見她手里的動作頓了一下。
曲佑天不知霍時玄的心思,見他不避諱莊綰,便也沒了顧忌,沉聲道:
“還不確定,只能說半真半假,不過,聽聞現(xiàn)在居庸鎮(zhèn)的瘟疫最厲害,勤王怕是……兇多吉少”
莊綰幾乎要撐不住,若非抬頭的時候,恰對上霍時玄意味深長的探究目光,她都要沖過去問曲佑天聽誰胡說八道。
趙子御還沒兌現(xiàn)承諾,還沒來見她,怎么可能會出事!
不會的,那男人心這么狠,命定然也是硬的!
短暫的安靜中,謝謙繼續(xù)問曲佑天,“真的確定明天就走?你這才跟藍(lán)菱定了情,走的會不會太急了?”
曲佑天已經(jīng)決定去居庸鎮(zhèn),明日就走,原本他和霍時玄要去艷香樓給他送行,但曲佑天說晚些時候想單獨跟藍(lán)菱告別,所以他們就來霍府了。
曲佑天喝了口茶,想起藍(lán)菱,臉上有不舍,卻很堅定。
“是,明天就走,就像玄爺說的,如今勤王正處于水深火熱,是他最艱難的時候,這時候,才最容易看清一個人的品質(zhì)和能力”
至于藍(lán)菱,他跟藍(lán)菱表明心意的時候,就告訴過她自己可能會去邊境。
謝謙揮了揮折扇,笑著調(diào)侃了兩句,然后慢慢收斂了笑容,嚴(yán)肅道:
“以勤王的處境而言,現(xiàn)在任何一個靠近他的人,都有可能是朝廷派去監(jiān)視他或者殺他的,所以,你想靠近可不容易,得有個合情合理的理由”
他說完,轉(zhuǎn)頭看向了霍時玄,曲佑天也看向霍時玄,道:
“是要個理由,所以我才來霍府找玄爺了,玄爺,幫忙想個辦法”
霍時玄的腦子最好使,三人遇到大是大非時,他的意見很重要。
霍時玄的視線從莊綰身上收回,翹著腿悠哉悠哉的喝了口茶。
“勤王現(xiàn)在最頭疼的就是瘟疫和溫飽,只要你有解瘟疫的法子,或者你能低價送米過去,保準(zhǔn)勤王奉你為座上賓”
謝謙搖頭輕嘆,“若是能送米進(jìn)去,咱們都可以幫幫老曲,只是,如今怕是有米送不進(jìn)去啊,朝廷的人在各路盯著,目標(biāo)太大,被發(fā)現(xiàn)就是死路一條,帶銀子也不行,那邊的米倉快空了”
曲佑天同樣皺眉,“至于解瘟疫的法子,我哪里有解瘟疫的法子,若是我有,就算勤王十惡不赦,我也會把方子給他,畢竟瘟疫折磨的是百姓”
霍時玄正要開口,袖子忽被人扯了一下,他轉(zhuǎn)頭,恰對上莊綰怯怯的小鹿眼。
“我知道一個解瘟疫的法子,不知可行不可行”
謝謙和曲佑天同時朝莊綰看過去。
莊綰見霍時玄微蹙著眉,以為他不信,又道:“我爺爺是大夫,他遇到過瘟疫,我見過方子”
這話半真半假,爺爺不是大夫,但是,爺爺當(dāng)年在邊境確實遇到過瘟疫。
爺爺說,是北燕的一個大將軍暗中給了他偏方,她不知爺爺為何要信一個敵人,但偏方確實有用。
她在爺爺書房里見過那偏方。
爺爺?
霍時玄挑眉,她爺爺叫什么來著,對了,莊槐?
咝,這名字好熟悉,就是想不起來!
霍時玄看了她一會,不再多問,側(cè)開身示意她過來把方子寫下來。
莊綰拿起一支毛筆,先潤了水,又蘸了墨,剛要落筆紙上,突然想到什么,把手里的毛筆遞給了霍時玄。
“六少爺,您來寫吧,我的字太丑”
這話霍時玄是不信的,因為他見過她的字,很漂亮的小篆,寫的極為端正,一看就是練了多年的。
所以,她在擔(dān)心什么?擔(dān)心勤王看見她的字?
霍時玄沒拆穿她,他接過毛筆,按著她說的方子寫好,然后吹干墨汁后遞給了曲佑天。
“先找個大夫看看,若是大夫說方子無事,就拿去給勤王,若是可以解,你便可成事,若是不能解,也算你的用心,勤王不會定你的罪,試試吧”
曲佑天接過,心中暗驚霍時玄竟如此信任一個妾室,不過他沒多問,因為他信得過霍時玄。
霍時玄支走了莊綰,三人又在書房聊了一會,正事聊完了,霍時玄揉著眉頭道:
“你們可聽過莊槐這個名字?”
謝謙一臉茫然,搖頭,“沒聽過”
曲佑天蹙眉道:“莊槐……你問的可是大周的開國將軍?丞相莊仲的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