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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申屠衡受傷
箭是擦著申屠衡的耳尖飛過去的,申屠衡察覺一瞬,那箭已經(jīng)刺向程煜。
沒有多想,也來不及多想,申屠衡單手撐地向前飛撲,另一手極力去抓箭尾。
“嘭”一聲,申屠衡手握弩箭撲在了地上,那箭尖離程煜的脖子只有一尺遠(yuǎn)。
二人同時看了看箭尖,又對視一眼,同時見到對方的鼻尖上冒出細(xì)密的冷汗,著實(shí)是把二人都嚇得不輕。
然而也只是一瞬的松懈,申屠衡還沒來得及換一口氣,又是幾聲破風(fēng)之聲襲了過來。
“啪啪”兩聲脆響,一個黑影落在門口擊落了兩支弩箭,可還是有兩支射進(jìn)了屋中。
申屠衡甚至來不及回頭去看,察覺殺氣又到,瞳孔驟縮,翻身一個鯉魚打挺站起,順勢抬腳踹飛一支弩箭。
然而他失算了,明明耳中聽的是兩只弩箭一前一后,可萬沒想到后發(fā)者先至,他踢飛了一箭,發(fā)覺不妙時左胯處一痛,可他并未閃身去躲,反而極力拿身體靠了一下箭身,又快速抬腳踹了一腳美人榻。
結(jié)果那弩箭偏了一點(diǎn)方向,“嘭”一聲釘?shù)搅硕鄬毟竦募茏由?,而美人榻則向另一個方向滑了兩三步遠(yuǎn)。
屋外早已響起兵刃相接之聲,趙六爻與另外四個暗衛(wèi)也已沖進(jìn)屋內(nèi),分別站在四面,將程煜和申屠衡護(hù)在中間。
申屠衡回頭看了一眼程煜,對方雖然表情肅穆,卻已沒了最初時的驚恐,反而殺氣騰騰的望向院中。
嘶……好疼!
申屠衡低頭看了看,白衣已經(jīng)被自己的血染紅大片,他用手捂住腰胯上的傷,感覺傷口不淺,鮮血順著指縫流出,還在不斷浸染著他的白衣。
打斗聲沒有持續(xù)一會兒,一名暗衛(wèi)前來稟報(bào),兩個賊人皆被擒拿,不過卻服毒自殺了。
程煜蹙眉未語,趙六爻自知失職,慚愧跪地想要向主子請罪,可他跪下,便看見申屠衡身上的血。
“申屠將軍,你受傷了!”
這一聲,打斷了程煜逐漸攀升的慍怒,他勉強(qiáng)撐著上身坐起,轉(zhuǎn)頭看向申屠衡,有些急切地冷聲道:“申屠衡你傷哪兒了?你過來!”
“殿下,臣無大礙?!?/p>
雖然嘴上說的輕松,可申屠衡轉(zhuǎn)身過來時,那被染紅的半邊衣褲嚇得程煜心頭一顫。
也顧不上自己身上還有傷,程煜在暗衛(wèi)攙扶下站了起來,厲聲命令道:“速速叫老頭子過來給申屠衡看傷!”
然后一指美人榻,“申屠衡,你躺下,不要再亂動?!?/p>
“殿下,臣真的沒事,這傷只是血流得多了些,臣先行回府,上些藥,隨便包扎一下就行了?!?/p>
“胡鬧!你忘記自己說過的話,你的命不是你一個人的,若是你有事,誰還能坐鎮(zhèn)西北軍?!你家中還有幾個姓申屠的兒郎?!”
怒斥完,程煜捂著心口一陣絞痛,一旁趕緊有人搬來椅子讓程煜坐下。
申屠衡被罵得沒再吱聲,只得聽話走了過去??墒强戳丝茨卿佒\緞繡花軟墊的美人榻,申屠衡還是沒坐下。
“還愣著做什么?”程煜又催。
“殿下,血會把榻弄臟的?!?/p>
“弄臟便丟了!你值錢還是一個美人榻值錢?!”
程煜都被申屠衡氣昏了頭,死死盯著申屠衡的眼睛,今晚這申屠將軍看起來蠢憨憨的,也許是換了一身白衣的原因,申屠將軍多了些書生氣,氣場中多了幾分溫潤柔和,甚至顯得白凈了不少,平時動不動就炸刺的小刺猬,眼下卻如此溫吞,換衣服換的嗎?
程煜雖是斥責(zé),語氣不善,但卻是關(guān)心則亂的善意。
不過,這怒其不爭的嚴(yán)厲口吻卻讓申屠衡想起了父親。曾經(jīng)父親不出征的時候,便在家盯著自己練功,也總是這樣怒沖沖的斥責(zé)自己不夠刻苦。
那時候他又怕又委屈,體弱多病也不是他愿意的,功夫?qū)W得慢他也著急。可是父親不在了,無人嚴(yán)厲管教他、無人催他快快成長有擔(dān)當(dāng),他心里反而更委屈了。
申屠衡乖乖坐在美人榻上,果然血水染臟了軟墊。
可程煜依舊不滿,用下命令時的口吻說:“躺下!”
申屠衡順從的躺下,卻扯動了傷口,疼得他“嘶”了一聲。
傷口的血流得太多,多的嚇人,程煜越發(fā)急躁,“老頭子還沒來嗎?”
這時候一個不耐煩的聲音響起,“來了來了,一天天沒個消停,也不知道你們年輕人怎么這么能瞎折騰!哼!一個個還兩面三刀,當(dāng)面老爹叫得脆生,背后老頭子老頭子叫得更順口……”
隨著聲音,老者邁步進(jìn)門,身后一名程煜的暗衛(wèi)給他拎著藥箱。
“把藥箱放桌上吧!”
老者說著,奔著程煜走了過來,嘟著嘴翻了翻白眼兒,伸手就要來解程煜的衣帶。
“不是本宮!是他!你沒見他在流血嗎?”
程煜急得夠嗆,可老者卻還搞不清狀況,真是頭疼!
老者這才順著程煜手指的方向看向美人榻。
此刻申屠衡已經(jīng)不覺得特別疼了,就是感覺有些發(fā)冷,他心里有點(diǎn)慌,因?yàn)槊看巫约河X得發(fā)冷,不是要發(fā)高熱,就是要昏睡過去幾日,眼下皇帝賜婚、殺父兇手待查、姐弟身份要換回……所有事情都堆在一起,自己絕對不能倒下。
老者過來拿開他捂著傷口的手,解開他的衣服,將傷口暴露,然后仔細(xì)觀察了一下,沒抬頭,卻問道:“傷他的利刃呢?”
趙六爻將弩箭起了下來,拿到老者眼前。
“老爹,就是這個傷了將軍?!?/p>
老者用帕子墊著手接過來弩箭,仔細(xì)看了看箭頭,又把鼻子湊過去聞了聞,然后吐出兩個字:“無毒。”
眾人聞言皆松了一口氣,可老者卻又道:“不過他這血卻有毒?!?/p>
眾人愣,申屠衡自己也愣,他沒想到這老者竟然有如此能耐,可以輕易發(fā)現(xiàn)。
“不過,與其說是有毒,倒不如說是幾種藥的藥效在他的血液里達(dá)到了一種奇妙的平衡。”
程煜實(shí)在沒耐心聽老者打啞謎,連忙催促老者快快給申屠包扎傷口。
可老者卻搖搖頭,“包扎也沒用,他這血止不住?!?/p>
“怎么會止不?。俊背天弦幌聫囊巫由险玖似饋?,也不顧胸口疼痛,咬牙質(zhì)問。
“不是有止血藥和金瘡藥嗎!你給他上藥包扎上,實(shí)在不行拿針線把他傷口縫上再包扎,怎么就止不??!”
老者看了程煜一眼,沒說話,去藥箱拿了止血散和金瘡藥撒到申屠衡的傷口上,然后用干凈的棉布一圈一圈纏裹住傷口。
可是一切都如老者所言,棉布一層一層被浸透,血還在順著美人榻往地上滴,絲毫不見止血的效果。
程煜急了,他不明白怎么回事,也不信眼前的事,馳騁沙場的少帥被劃了一道口子便血流不止,這三年他是如何上陣殺敵的?他就從來沒受過傷?
不過看申屠衡裸露出的上身,確實(shí)沒有明顯傷疤,程煜下意識的在心中驚嘆,這家伙在戰(zhàn)場上絕對是無敵的存在吧???不然怎么會沒受過傷,沒有傷疤?
戰(zhàn)神!
這個詞在程煜腦海中劃過,便更加驚慌,對著老者急切道:“你是不是不舍得你的藥?多敷藥,都撒上!”
老者也不耐煩了,勉強(qiáng)用棉布將傷口纏住后,到銅盆里洗了手,便收了藥箱要走。
“攔住他!”程煜厲喝。
此刻申屠衡越來越覺得身體發(fā)冷,不過頭腦依然清醒,連忙起身穿衣,說道:“殿下不必為難大夫,臣府中有藥,臣能撐到回府,不必?fù)?dān)心,臣先告辭了!”
申屠衡捂著傷口轉(zhuǎn)身要走,卻又扭回身。
“殿下,臣已封府仔細(xì)查驗(yàn)過,您要找的那位女子并非府中人,不過既然有人看到她越入府墻,臣一定幫忙追查到底,另外還請目擊者幫忙指認(rèn),那女子是從哪一面墻越入的……”
程煜眼下哪兒還有心情聽他說這些,見他淌著血,還一臉淡定的回稟,心頭又惱又想打人,于是沒好氣道:“你現(xiàn)在說這些做甚?這些不重要……”
“當(dāng)然重要,侯府未做過對不起皇族的事,家族名譽(yù)不容染塵!”
程煜只覺得心口快要炸了,頭腦沒這么昏沉過,見對方還是不疾不徐和自己分辯,終于敗下陣來,點(diǎn)頭道:“此事本宮知道了,再不會懷疑侯府半分,你快回府去!”
“多謝殿下!”
申屠衡似乎還要跪謝,程煜被這不知死活的憨貨快要整瘋了,急得差點(diǎn)給申屠衡跪下求他快去找藥,于是抬腳踢了身邊的一個暗衛(wèi)道:“傻愣著做什么!快送將軍回府!快!用本宮的馬車!”
見主子一副要吃人的樣子,兩名暗衛(wèi)一左一右架起剛跪到一半的申屠衡,一陣風(fēng)似的疾步離去。
這小祖宗總算回去了,程煜卻并沒有消減半分怒氣,而是沖著老者怒道:“你故意不給他治傷!就因?yàn)楫?dāng)年伐燕的主將也姓申屠???可你別忘了,看在你是行醫(yī)之人,饒你一命、放你歸家之人也是那個姓申屠的!”
總是一臉厭世又不耐煩的老者漸漸冷肅,他冷冰冰看向程煜,咬牙切齒道:“他就不該放了我,應(yīng)該讓我為國盡忠!”
說完,推開暗衛(wèi)的胳膊,抱著藥箱離去。
老者出院時,萬俟空正匆匆趕來,乖巧地叫了一聲“老爹”,可對方卻無視他徑直離去。
察覺老者面色不對,討了個沒趣的萬俟掌柜并未追問,走進(jìn)院子,看見兩個死尸在地,他上前查看撥弄了一番,然后拍拍手,這才進(jìn)了屋子。
可屋內(nèi)比院中要凌亂,地上、榻上都是血,還有幾名暗衛(wèi)竟然現(xiàn)身站在屋內(nèi)。
“你的血?”萬俟空一邊問,一邊仔細(xì)打量程煜。
程煜怒火中燒瞪著萬俟掌柜,質(zhì)問道:“刺客入了南院,別說你不知!”
“我才知道,這不就趕過來嘛!你身邊一群暗衛(wèi)沒護(hù)住你,沖我撒什么邪火?”
“你院中的眼線呢?為何不提前報(bào)信?還是說,這刺客就是你派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