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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賈政井滿頭大漢:“本、本少爺不顯手紋!”
幾人爭吵中,簫云旌目光卻落在那身后微微顫抖的管家身后。
他微微蹙眉,隨即一翻手指,一顆石子彈出,正中管家的膝蓋。
只聽一聲慘叫,管家竟原地跌了個(gè)狗吃屎,袖子里骨碌碌滾出一個(gè)完好無損的十八柱魯班鎖!
賈政井大驚:“你這……”
“哎,我來!”
沈青青眼疾手快,一把抓起魯班鎖端詳,看著上面密密麻麻的手紋,頓時(shí)又樂了:“賈兄的手紋,莫不是長到了這管家的袖子上?”
如此洋相,惹得書生們哄堂大笑,沈青青捧腹之際,余光卻瞟見座位一角,被放揚(yáng)起的白紗后,一少年清冷的雙眼。
四目相對,簫云旌眼中閃過一絲笑意。
沈青青頓時(shí)心跳如雷,不由喃喃:“方才……是他?”
待白紗落下,再揚(yáng)起時(shí),已是不見人影,唯有賈政井惱羞成怒:“你、你胡說八道!你到底是誰!”
這一問,倒問得沈青青心虛,眼神躲閃地連忙跳到宋生龐大的身軀后。
賈郝仁生怕兒子繼續(xù)丟人現(xiàn)眼,漲紅了一張臉攔住賈政井,向眾人道:“誤會(huì),定是誤會(huì)!今日解開鎖的公子們都有賞銀,也歡迎公子們在殿考前長住賈府,衣食住行皆由我負(fù)擔(dān)!”
一聽這等好事,書生們還哪顧得上作弊一事,連連向賈郝仁道謝,沈青青卻直了眼,一把抓住宋生的胳膊:“不成!”
她這一吼,屋內(nèi)又靜了下來。
賈郝仁咬牙切齒地笑:“這位公子,你到底想要如何?”
宋生也莫名其妙地盯著沈青青。
沈青青壯著膽子道:“你們愛住哪兒住哪兒,唯有簫公子,應(yīng)該住在一個(gè)配得上他天才書生之名的福宅福地!”
眾人不由齊聲問:“那是何處?”
沈青青得意,便開始隨口胡謅:“你們可曾聽說過故人莊?那可是有龍寶坐鎮(zhèn)、養(yǎng)人旺氣的好地方……”
聽到龍寶二字,賈郝仁忽然微變,其他書生們則詫異地看著沈青青唇邊的小胡子隨著她的動(dòng)作一顫一顫,隨即滑落在地,露出一張清秀的女子面孔。
賈政井顫抖著一指:“你、你竟是個(gè)女子!”
沈青青下意識抬手一摸,心中大驚,只得朝著眾人訕訕一笑,又朝宋生鄭重道:“簫兄,故人莊,一定來??!”
說罷,她掀桌子、踢凳子,將那些追趕她的家丁攔在后面,一路飛跑出賈府。
可這賈府院子錯(cuò)綜復(fù)雜,只聽身后吵鬧聲漸近,卻忽地被一只手扯進(jìn)了假山后。
沈青青當(dāng)即告饒:“您大人有大量!我不過是個(gè)小小生意人……”
一個(gè)清冷的聲音打斷她的話:“你今日是為簫云旌而來?”
“我……”沈青青怔住,這才睜開眼睛,看到面前少年意味深長的面孔。
她頓時(shí)手心捏住了冷汗。
這就是傳說中的冤家路窄?
為躲追趕他她的家丁,二人擠在兩座假山的角落中,少年清俊的面孔近在咫尺,可想起修橋那日他狠厲的模樣,沈青青還是不由微微發(fā)抖。
簫云旌目光微沉:“方才我都聽見了,你此番前來,是要找簫云旌?”
“與你何干……”沈青青不甘地嘟囔,可想起他與宋生交好的模樣,頓時(shí)眼睛一亮,“你,與簫公子是好友?”
簫云旌挑眉:“你先回答我,為何要讓簫云旌入住故人莊?”
沈青青瞄了眼四周,壯著膽子湊在簫云旌的耳邊:“這位公子,你大人不記小人過,之前趙家莊的事兒,咱們一筆勾銷!我讓簫公子來故人莊,確實(shí)也是一番好心,只要他肯來,房費(fèi)吃食全都免費(fèi)!”
簫云旌似笑非笑:“無事獻(xiàn)殷勤,非奸即盜?!?/p>
“我是說真的!”沈青青從袖中取出故人莊的名帖,塞進(jìn)簫云旌的衣中,硬著頭皮拍了拍他的胸膛,“若你能將他勸來,有你的好!”
簫云旌她突如其來的動(dòng)作拍得發(fā)懵,待回過神時(shí),沈青青已泥鰍似的溜遠(yuǎn)了。
賈府作弊一事,因賈郝仁闊氣散銀,使得眾書生集體“失憶”,反將賈府好善樂施的美名遠(yuǎn)傳。
不想一日后,暫住某家破舊客棧的簫云旌與宋生從小二口中聽到了幾樁消息,進(jìn)京殿考的書生們接連在衣鋪、書鋪等鋪?zhàn)颖蛔?,說是他們偷了賈府的銀子,而官府也當(dāng)場搜出了帶有賈府記號的銀兩。
宋生聽后,只覺不解:“可那銀兩分明是賈府所贈(zèng)?。 ?/p>
此時(shí)的簫云旌手中也掂著只錢袋,聞言唇角一彎:“賊喊捉賊罷了?!?/p>
賈政井那般手段卑劣的紈绔子弟,想在殿考中奪得一席之地實(shí)在太難,賈老爺為了兒子的前途,便借聚才大會(huì)之手除去大多書生。
縱使殿考前能將這誤會(huì)說清,將書生從牢中放出,他們也是萎靡不振,難得佳績。
宋生聽得愣了,只覺得一股火氣涌上心頭,瞧著那錢袋又生出擔(dān)憂:“可我們口袋中的銀子已是所剩無幾,若這銀子花不得,殿考前又能去哪里?”
簫云旌思忖片刻,忽然想到什么似的,從袖中拿出了故人莊的名帖,推給宋生,微微一笑。
故人莊門前,招財(cái)懨懨地曬著抬眼,忍不住抱怨:“巴巴等了小半天,人家真能來?”
沈青青心里沒底,卻還是硬著頭皮反駁:“咱們這是福地,他憑什么不來!”
“哎喲!”招財(cái)陰陽怪氣地笑了,“你還真當(dāng)龍寶鎮(zhèn)著咱故人莊呢?若那龍寶真在店中,莫說那未還清的欠款,怕是你早就成了這朝歌城的女首富了!”
想著龍寶,沈青青忍不住嘆氣。
若有龍寶,她何苦大費(fèi)周章,巴巴地求著那天才書生來?
可這龍寶到底在何處,有是何模樣,甚至它是真是假,至今都無人查證。
沈青青看過原主的記憶,那舅舅講過龍寶的妙處:傳聞這龍寶當(dāng)年是被魯班爺所奪,再經(jīng)他巧手所制成一物,誰若能得了它,便能保屋宅萬年不塌,家族好運(yùn)長存。
可是……
沈青青也沒好氣地坐在了招財(cái)?shù)纳磉叀?/p>
“我打小就拜魯班爺,卻連龍寶的面兒都沒見過。”
招財(cái)拍了拍沈青青的肩膀,安慰道:“做人呢,腳踏實(shí)地最好,掌柜的,咱們總不能等著餡餅從天上掉吧?”
話音剛落,招財(cái)就覺得頭頂一暗。
沈青青與招財(cái)似是感到了什么,不約而同地抬起頭來,又不約而同地瞪大眼睛——
簫云旌與宋生竟從天而降,一左一右地站穩(wěn)在他們的身側(c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