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哥哥，”簡裙露下意識道，“自古帝王后宮均是妃嬪滿位，怎可、怎可不納妃子？”

簡陵太后兩側(cè)立著的宮女將紗帳挽開，碎玉簾撥開，簡陵太后慢慢起身，由一個宮女小心翼翼的攙扶過來，斜身坐在內(nèi)廳堂中央的闊椅上。

“玨兒，你可知你在說些什么？”半晌，簡陵太后微微揚眉，神色看去詭譎的平靜。

“母后了解兒臣，”云玨低眉，“兒臣向來......說一不二。”

“好一個說一不二的皇帝?！焙喠晏罄湫?，兀地沉聲，“若是哀家說不答應(yīng)，皇上當(dāng)如何處置哀家？”

云玨神色未變，微微笑道，“兒臣必不敢與母后抗違，母后言重了?！?/p>

“玨兒，哀家雖說并不是你生母，但是育你成人、坐上帝位，也是勞心勞力功不可沒的，可如今你坐擁云闕王朝大好江山，權(quán)榮獨俱，哀家卻連有個孝子都不敢奢望了?！焙喠晏罄淅涞?。

“母后何出此言，兒臣孝順母后乃義不容辭之事，無論兒臣是不是皇帝，都會傾心傾力報答母后養(yǎng)育之恩?！痹偏k語氣誠摯，除了那若隱若現(xiàn)的笑意有些飄忽不定，看上去倒極是恭順。

“好，那皇帝就讓哀家瞧瞧你的孝心。妃嬪興則皇嗣旺，自古帝皇不納妃嬪論為為首之不孝......”簡陵太后說著忽然緩了聲色，將目光游移向我身側(cè)的簡裙露，頓了一下，重聲慢道，“今日，哀家便要你在此定立裙露為貴妃，先以填補后宮妃位?！?/p>

簡裙露渾身一顫，抬起臉來，默默看我一眼，嘴邊悄然浮起一絲得意的笑。

我淡淡迎她眼光，心里悄然淌過一絲不快，雖說云玨出其不意毀了約，可我還是不自覺已然站在他那一邊。

理智的認知簡陵太后要立簡裙露為貴妃與我無干，可心里的感受卻全全逆了理智，我不得不承認，對于冊立簡裙露為貴妃之事十分抗拒。一想起她看云玨的眼神、對我的那般故作姿態(tài)，以及此刻得意的心理，便很懊惱。也不知是怎么了，我從前可沒有這般小氣。

“裙露自小乖巧懂事、知書懂禮，且又與玨兒你青梅竹馬早有良緣，若非你一直推諉，她早該被正式納入宮中?，F(xiàn)下皇后人位已定，這空缺的貴妃人位也該有主。哀家想，不若就在你與準后大婚時，同并迎娶裙露入主貴妃西宮，皇帝覺得如何？”簡陵太后不容置疑道。

同時迎娶？我心中愕然，腦子里不由想，那么云玨是該和誰洞房？

云玨靜聲半晌，忽地眸光澈斂，在我和簡裙露臉上緩緩淌過，隨即才又笑道，“母后，兒臣早已與準后有約在先，這同時迎娶裙露之事、怕是......”

簡裙露的目光緊緊鎖住云玨，我一聽云玨的緩聲，心里也是一緊。

“皇帝的孝心難道只是說說而已？”簡陵太后冷哼一聲，低低斷去云玨的話。

隨即，她又緩緩轉(zhuǎn)臉看我，“難道準后是如此不識大體？哀家原以為準后是厚德女子，心胸闊朗，畢竟是將來是要坐上后位、母儀天下的人，度量豈非一般女子能比？尋常女子從夫，夫家三妻四妾相處尚能融洽，更何況準后，將來是要統(tǒng)領(lǐng)六宮、為皇上分憂的，怎么能任由自己妒心膨脹，阻止皇上納妃？哀家真想不到，準后竟會如此糊涂，和皇上立下這樣荒唐的誓約！”

我張了張口，卻不知此時此刻該說些什么、又能說些什么。這些有的無的、矛頭端端的怪罪一下子就落到了我一個人頭上，且還全是由云玨信口拈來的謊話引起。我若揭穿，單是一個捉摸不定的云玨就夠我受的，若默認迎合，又是公然違逆了太后，我竟是招惹了誰了？什么有情有意有約在先，云玨那高高在上、笑意狡黠的臉上哪里有半點柔情？再別說是對我了，想起昨日里那般戲弄，到現(xiàn)在我的身子還帶滿了疲憊。

“太后娘娘，姐姐就算和皇上哥哥有什么約定，想也只是隨口而已，不是認真的?！焙喨孤兑娢覍擂?，“好心”替我言道，言罷又瞧一眼我，面上看不出心思，只是一味順柔低軟的態(tài)度，“以姐姐為人，定是不會真的阻擋皇上哥哥納妃的吧？”

我冷淡看她一眼，心里暗自道，真是會胡說，你我才剛剛相識，你怎就能知曉了我的為人？若云玨與我真如他所言濃情蜜意，我豈能容你為妃？什么姐姐妹妹，真是叫人火大。

“準后，哀家在問你話，你自己給皇上說吧?！焙喠晏蟮?，“難不成你真要皇帝守了與你之約？”

我剛欲辯答，只聽云玨溫聲，“兩情若是濃時，俗世庸禮皆可拋。”

說罷，云玨看我，微微一笑。

那笑意甚是溫柔，不似先前看過的那般狡黠浮夸，倒像是真有幾分情意在里似的，他的眸子烏黑，正面純純看人時，顯得分外深情，讓他也比平日里瞧著更俊朗魅惑了。

意識到自己在為云玨微微迷醉，我的臉頰倏然發(fā)燙。卻忽然想到，云玨這樣捉摸不定的人，里里外外都仿佛有面具，他是不會輕易對人展露情意的，況且他是個很狡猾的人，總帶著些目的做一些出其不意的事，這樣的人，好像都能輕易對人笑、無情也能說情話，可翻臉時的喜怒無常卻藏得很深。

我害怕這樣的人，因為總分不清真假。

“呵，哀家這是問準后話呢，皇帝既出此言，是在氣惱哀家嗎？”簡陵太后冷笑。

云玨還是那副淡然的表情，仿若所有人的喜怒都影響不到他絲毫，他微微頷首，“兒臣怎敢?！?/p>

“皇帝當(dāng)然敢！”簡陵太后臉色微變，許是真的動怒，加重了聲音，“自古以來，多少紅顏禍水引得帝王不要江山愛美人，多少亡國先例以血為鑒，不顧禮法綱紀！皇帝，你是皇帝，你的江山就是你用俗世庸禮治理的，你現(xiàn)在說什么拋卻俗世庸禮，難道皇帝也是想學(xué)亡朝之主、甘做昏君嗎？”

這話說得重了，幾乎是沒了退路。我暗自吃驚，簡陵太后原是如真是個潑辣狠烈的女子，為達目的竟極其有膽量！這樣的話，即便是太后說出，也是可以論得忌諱的。

同樣，簡裙露也愣了，怔怔的神色像有些怕。

霎時間，寬廣的內(nèi)廳死一般的寂。

云玨的眼里也一閃而過一絲訝然，但他很快便又笑了一笑。

氣氛還是緊張起來了，簡陵太后不給自己留退路，強逼云玨順從，云玨若不順她，她不僅下不了臺，還會招致一身禍患，所以她更是勢在必得。

我心道，冊立之事許是難拒。

無端有些擔(dān)憂。以云玨不服逼迫的性子，怕也難有讓步，但畢竟他只一個少年新君，勢力哪里抗衡的過簡陵太后？要真與她違逆起來，云玨的處境怕也艱難。與我無關(guān)吧？我屏息，心道，卻忍不住盯緊了云玨。

他身子轉(zhuǎn)了轉(zhuǎn)，又向四處看了看，衣袖一拂，忽然揚手從旁側(cè)桌上端了一盞茶，微微莞爾，大步走至簡陵太后身前，兀地，緩緩躬下身來，溫聲如水，“母后教訓(xùn)兒臣半天，必是早已口干舌燥，請母后先行用了兒臣奉上的茶吧?！?/p>

我陡然間差點笑出來，這云玨也太沒骨氣了，這才一句重話，竟然想也不想便乖乖低了頭討好，一點不像個皇帝，倒是像一只狐貍。

不過，他體貼起來的樣子倒也完美，孝子裝的真像。

簡陵太后正時繃緊神經(jīng)，沒料到云玨此時竟會不急不躁、不惱不怒，反而還恭敬奉茶，臉色不由緩了大半，且也是與皇上說了些重過了界限的話，云玨這一舉動，也讓她微微松一口氣。

簡陵太后遲疑一下，接茶呷了一口，沉聲，“都坐下說話吧。一個個都站得像個木頭，看著不舒服?！?/p>

“謝母后?！薄爸x太后娘娘?！?/p>

我還是退后原來的位子坐下，簡裙露猶疑一下，看看云玨，慢慢落座在我對面，那雙玲瓏的眼巴巴的望切了云玨，活像一只渴求愛撫的貓咪。

一陣風(fēng)掠過，云玨利落地坐到了我旁邊靠近簡陵太后的位子上，胳膊輕輕一晃，肘立在我倆僅僅相隔的桌上，還是那股淡淡的香氣，他身上朦朧淡雅而又高貴逼人的味道，漸漸漫于我的身邊、籠在我的鼻間。

云玨身上散發(fā)出的有些醉人的危險氣息，總讓人防不勝不妨。

明明理智在提防、厭惡這樣的人，而眼里、心里卻總偷偷在意，一不注意，便險要失了我向來溫婉淡然的分寸。

對面的簡裙露看到云玨的落座，有些不安了，她的眼再次黏在了云玨身上。

“母后宮中的下人怎么這么粗心？”云玨隨手又拿起一盞茶，掠起茶蓋，輕輕瞥了一眼，皺皺眉頭，“現(xiàn)已是春日末頭，當(dāng)飲新晉的‘早夏’，早前日子兒臣便遣人給母后宮中送了來，怎地現(xiàn)在卻還未給母后享品？”

我有些口干，自顧自喝了一口茶，云玨話音貫耳，我雖不懂什么早夏春末的，但卻能感覺道云玨是在有意無意的轉(zhuǎn)著話題，果真是一只狐貍啊。

簡裙露不甘冷落，連忙搭話，“皇上哥哥，裙露極喜的茶便是‘早夏’。它清甜甘淡、味涼解渴，又有靜心凝神的效用，實在是上好的貢茶。”

聽聞簡裙露一言，云玨古怪的笑了笑，他這笑我很熟悉，定然不會有什么好事。果然，云玨輕聲，“是嗎？那......準后覺得‘早夏’如何？”

??？我心里暗道，關(guān)我何事？我只知道‘早夏’是貢茶，與‘香紅釀一樣，都是只有朝廷顯貴、皇上寵臣才能有份分羹的東西，我爹哪有那么好的待遇，能喝上這茶......剛想開口應(yīng)付說沒有嘗過，但立刻我卻醒神，心中大驚，我現(xiàn)在可不是墨蓉，我是媯寧，姑蠻族媯氏可是顯赫的大家，怎么可能連小小的貢茶都沒有嘗過？我若不說出個什么來，怕是難以說過去。

看著云玨似笑非笑的臉，我下意識輕輕咂嘴，托聲輕道，“‘早夏’啊是不錯......可臣妾......并不大喜歡......”

“無妨，”云玨道，“你也來說說‘早夏’?！?/p>

說什么說？不就是茶嗎，有什么好說？我心暗道，卻一臉從容鎮(zhèn)定的笑，腦子飛快的轉(zhuǎn)著。

片時，我低聲，“‘早夏’清甜甘淡但卻沒什么茶的滋味，味涼解渴但卻不如山泉甘醇怡人，所以臣妾只覺得一般，沒什么特別的感覺。”說罷，我還心虛的笑笑。

“這‘早夏’為皇家寵品，歷來珍貴，可在姐姐眼里也不過爾爾?？磥斫憬愕目谡姹让妹媒鹳F太多呢?！焙喨孤队猛嫘λ频目谖锹唤?jīng)心道，卻暗瞧一眼簡陵太后，言語里一番輕挑，便又將矛頭給我對來。

我心里一沉，有些后悔，剛剛的話倒真有些顯得自己挑剔而不懂謙節(jié)。

“哈哈，那朕口也是金貴，竟和準后不謀而合，想到一處了?！痹偏k揚眉道，“‘早夏’適宜女子，裙露你和母后應(yīng)多飲品，你既喜歡，不日朕再送你一些。”

我面上露笑，云玨還真知趣，三言兩語便打發(fā)了簡裙露，也省我再費口舌。

簡裙露連忙起身，有些不自然的笑一笑，還是帶些額外的喜色。云玨雖是袒護了我，但這一番賞賜之意，還是能讓她欣喜得忘乎所以。

簡裙露微屈雙腿沖云玨行禮，“謝皇上。”

“皇帝這番提醒，哀家才是想起了?！焙喠晏笠姞睿嫔狭髀冻鼍徍椭?，她與簡裙露默默相視一瞬，開口道，“來人，將‘早夏’沏上。”

簡裙露端正又坐回位上，看向我和云玨，突然又想起什么似的，笑了一下，道，“姐姐，既然‘早夏’并非你所愛，那妹妹倒是好奇，究竟姐姐喜愛的茶是什么茶？”

我剛松口氣，這簡裙露便又給我緊了緊心。

這女人真不得不防，難道她是我肚里蛔蟲不成？她怎么就知道我恰好對這些知之甚少，甚至連像樣些的貢茶都沒喝過，這“早夏”也只是有過聽聞罷了，這下好了，她反倒與我杠上了，要是我不拿出幾分真色來，她怕是一試得爽便要變本加厲了。

“咳咳，”我清清嗓子，松松有些汗膩的手心，抬手扶額，“我喜愛的茶......口味較怪，甚少人嘗，也許......甚少人知?！?/p>

“姐姐無妨說來，就算妹妹沒有聽聞，皇上哥哥也總是知曉些。”簡裙露連忙道，帶著些不懷好意的殷切。

云玨滿不在意的瞧我一眼，不做聲音。

簡陵太后道，“準后無妨說來，哀家也想知道，這‘早夏’無味，那何茶味道得了準后心意？”

我心里沒譜，脫口只當(dāng)豁了出去，低聲道，“回太后，臣妾覺得‘寒冬’不錯?！?/p>

一時四下鴉雀無聲。

簡陵太后微微皺眉，看向一臉疑云的簡裙露，簡裙露斂聲，又看一眼云玨，云玨還是那副無關(guān)緊要的神態(tài)，但卻像是在偷笑一般，喘息了一下。

“‘寒冬’？哀家真沒聽過這種茶。”簡陵太后徐徐道。

簡裙露聞聲也道，“是啊，姐姐這說的是什么茶呀，不會是信口敷衍吧？妹妹淺薄，只聽過‘早夏’，卻聞所未聞這世上還有什么‘寒冬’茶呢?！?/p>

既然信口開河，就要做的像真的一樣。我定定神，一邊飛快的編想語言，一邊慢慢笑道，“‘寒冬’茶源于南方土族，在炎炎夏日收獲。此茶苦味敗火、飲后余香奇濃，因為夏日飲它，不僅會使人倍感清爽涼快，還能使皮膚白皙滋養(yǎng)，如在冬日一般，冰肌白澈，故被稱為‘寒冬’?！?/p>

我說完，不禁想笑，我還真會編故事，那簡裙露和簡陵太后都像是信了一般，直愣愣的看我，樣子十分認真，似乎對我胡編亂造的“寒冬”格外地有興趣。只是，云玨忽地猛噴出一口茶來，咳嗽了兩聲。

“皇上哥哥，你怎么了，沒事吧？”簡裙露見狀，連忙撲了上來，蹲下身子掏出自己的手絹輕輕柔柔的往云玨身上抹。

云玨一邊咳嗽，一邊連忙閃身，冷冷道，“朕沒事，這里有準后伺候，裙露你不必為朕麻煩，坐下吧?！?/p>

我像個沒事人一樣，有些呆呆的看著他們，像是看戲似的，可忽然就看到了云玨恨恨的眸光，他瞪我一眼，臉上寫滿不快。

“何必勞煩姐姐？”簡裙露不經(jīng)心瞥我一眼，淡淡的有種不屑，讓我不知何時開始敏感的小心眼蠢蠢欲動。

正想開口，身后的元秋忙推我一下，從手邊遞給我一條手絹。

我遲疑一下，接過手絹，霎時頭腦一熱，站起身來一把拉過云玨，不顧他有些吃驚的神色，將他從簡裙露身側(cè)帶到了我的位上，一邊用手絹極為迅速的胡亂擦拭了一通，一邊和聲和氣道，“裙露妹妹不用勞煩，這本是臣妾分內(nèi)之事?！?/p>

簡裙露恨恨看我一眼，悻悻坐回了原位，但是那帶怨的目光卻沒離開一刻。

“準后這動作......”云玨一把捏住我的手，勁道很大。

他沖著我淺淺蹙眉，用極低極低的只有我們兩人能聽得的聲音問道，“你這是想戳死朕、報復(fù)朕嗎？”

我耳邊一癢、心中一怕，這才意識到，自己竟在用手絹往云玨的胸膛亂摸一氣，他能忍著不再咳嗽了已經(jīng)是對我很大的寬容了。臉頰一紅，我立馬拿開手絹，躬身退開，云玨冷哼一聲，有些無奈瞧我一眼，起身坐回自己位子，我暗自羞愧，看著自己剛才四處亂摸的手......心跳變急，低頭悻悻的坐下。

“皇兒怎么了？”簡陵太后淡聲。

簡裙露道，“皇上哥哥聽到了‘寒冬’茶便嗆住了，莫不是這茶有什么古怪，反正裙露從未聞過，難辨真假?！?/p>

這一提點，簡陵太后立馬疑聲，“天下的好茶都是要上貢給皇上的，皇上都沒嘗過的茶，那便是子虛烏有。準后口中的‘寒冬’茶若真存在世間，理應(yīng)是極好的貢茶才對，皇兒，你聽過這茶嗎？”

我攥緊手中手絹，不敢看云玨。

簡裙露輕笑一聲，挺了挺身坐著。

“回稟母后，”云玨靜聲道，“兒臣......確實聽過這茶。”

我乍然看向云玨，他噙著笑意，恭敬續(xù)道，“南方土族，多年來澇災(zāi)不斷，人人皆要靠朝廷救濟，早前便被免去了貢奉，這極好的茶種也因失于中朝，旁人未曾聞過是理所當(dāng)然，準后若是嘗過此茶想也只是小時候去到過那里吧？”

“啊......”我一怔，連忙反應(yīng)過來，“是，臣妾幼時有幸和父母到過南方土族的地域，嘗過‘寒冬’茶后一直難以忘懷?！?/p>

天，這云玨當(dāng)真是只狐貍，竟比我還能編故事！他連眨眼也不帶，就那么輕啟薄唇，淡然一笑，這話說得就比練過的還順溜百倍，但一想到他是接著我的話在編，還編得跟真的似的，我的心里就越發(fā)覺得好笑。

“原是真有這茶？恩，那也太可惜了，不能常享于宮中。”簡陵太后低聲，簡言一句，便越過了關(guān)于茶的討論。

我這才想起簡裙露，帶著些快意直直看她，簡裙露臉色微紅，眸里瑩瑩亮亮，卻是含著憤懣和不甘。

“皇上哥哥，真是喜愛準后姐姐。”簡裙露故意道。

云玨不以為然道，“自然是愛的，不然也不會獨想與她一起。”他的話里沒有一絲猶豫，說得極為順當(dāng)果決，而我一聽，心里卻有些失落和煩悶，謊話！你不想殺我已是不錯了......這分明只是不想納妃的借口。

看來這個簡裙露當(dāng)真是不招人喜愛，哎，可惜她自己卻沒有自知之明，一心盼著這個不會愛她憐她的高傲男人娶她為妻，可云玨這樣的男人豈是她這樣的女子能駕馭的了的？

“縱然再喜愛準后，也不能作為不納妃的借口?！焙喠晏蟮溃盎蕛?，今日不是哀家逼你，你必須要給哀家吃個定心丸，這貴妃你是立、還是不立？”

云玨這會兒倒是不笑了，眉頭一皺，凝眸神重，“兒臣年少，才剛剛掌理朝政，母后何必如此急著為兒臣立妃？況且朕與準后尚還未行婚禮就同納貴妃，定會讓朝臣笑話朕貪圖美色享樂的?！?/p>

“你當(dāng)真不想納妃？”簡陵太后冷聲。

見云玨驟然禁聲，簡裙露整個人緊張起來，雙手不停地抓著衣裙，臉上也隱隱可見焦躁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