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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敢在宰相府邸直呼李楚河名諱的人,整個大唐不過只手!而敢在李楚河前頭再加上小老兒三個字的人,只怕整個大唐境內(nèi),也只有二人而已。
除了當朝的天子陛下,那便只能是手握南衙十六衛(wèi),地位與李楚河相當,且是紅透了大唐半邊天的狠角色,當朝衛(wèi)國公衛(wèi)梓玄了。
“我當是誰?”聽到了極為不雅的稱謂,李楚河并未生氣,反倒是氣定神閑地端起了茶碗,輕輕抿過一口,這才從椅子上緩緩起身說道:“衛(wèi)梓玄呀,你年紀也不小了,就不要總是打著這些晚輩們的主意?!?/p>
“先前如此對你交代,便是想要給你留個面子。難不成我能直截了當?shù)馗嬷谀悖隳鞘前]蛤蟆想吃天鵝肉嗎?”
“還有呀,他,......”李楚河說著抬手指向了謝風流的方向,聲音又強行提高了一些,道:“你聽好了,是我李楚河的女婿,可不是什么山野道士?!?/p>
說著,李楚河轉身,重新坐回到了椅子上,抬手示意婚禮繼續(xù)。
朝堂之上少不了黨爭,這是所有天子最樂意看到的事情。
先前兩位大人物的突然開口,便讓二人的黨羽有些不能淡定自若??僧斦娣治銮宄司謩荩仓荒芄怨蚤]嘴,半個響屁都不曾放出來。
一個是當朝宰相李楚河,一個是能與李楚河平分秋色的國公衛(wèi)梓玄,左右都不是這些人能夠惹得起的。
進入正堂內(nèi)的衛(wèi)梓玄,并未就此收場,這事情也定然不會輕易收場。
一旦落了下風,那就是丟盡了面子,那他往后的官場,難道要被別人戳著脊梁骨說:“看,就是他,被宰相李楚河壓過了一頭,始終只能屈居人下。”
他瞇著眼睛打量許久之后,終于又開口言道:“吆吆,這還沒正式過門吶吧?不過呀,小老兒李楚河,今天這事情你護不住!”
“就算是天王老子來了,我也要拆了你們李家的這門親事,這話我衛(wèi)梓玄說的?!?/p>
說罷,衛(wèi)梓玄的目光,便劃過了李楚河,又用貪婪之色掃視過了李雨疏,最終才定格在了那個叫做奴畢安的新郎官身上。
等到衛(wèi)梓玄的這番舉動作罷,謝風流的嘴角終于掛起了一抹笑意。
他抬手摘下了頭頂?shù)牧汗冢@個時候不動手,難道還等著旁人的催促不成?
此時出手,也有理有據(jù),真有人追查起來,自己大不了來一句:“我不識得他是誰,只是知曉他覬覦我家妻子?!?/p>
眼前這位國公衛(wèi)梓玄,大唐權勢最頂尖的大人物,確實就是謝風流今天要殺之人。
若是在平日里,他怕連衛(wèi)梓玄的身影都怕是見不到。
這位大唐最頂尖的大人物,每次出門至少都有南衙五百精銳捕快護佑身側,其中的江湖好手,更是不計其數(shù)。
而今日在這宰相府邸,自然不會有五百精銳捕快跟隨,只有兩個彪形大漢護佑。
這二人在現(xiàn)今江湖倒是有些名氣,一個長胡子叫沙修淵,一個胖子叫紀山清。
謝風流轉身,在臉上露出一抹微笑,他回首已然瞧見親手摘下了紅蓋頭的李雨疏,與李雨疏對望一眼,謝風流心中的緊迫感,瞬息間煙消云散,轉而是熱血燃燒后的心潮澎湃!
他將梁冠交到了李雨疏的手中,在衛(wèi)梓玄的詫異目光下,擼起了袖管,抬手摸上了后腰的酒葫蘆。
“哦?”衛(wèi)梓玄當然詫異,還真有天不怕地不怕的山野道士,你的岳丈李楚河都不能奈我何,你能怎么樣?
就在謝風流往前一步走,酒葫蘆也被握在了掌心當中的時候,卻突然有一只手牽絆住了他前行的身影。
再抬頭去看向衛(wèi)梓玄的方向,已經(jīng)有一柄道劍,橫空掠動而去。
原本想要做今日第一個站出來阻撓這樁婚事的寧艷涵,此時的心情很不美妙。
她就是之前謝風流刻意留意過的白凈矮小男子,謝風流看她像個女人,哪里是像,而是原本就是個女子。
聽聞道門師姐成親這種大事情,寧艷涵當然想盡了辦法想要來湊個熱鬧,這好不容易搞到的請?zhí)M入了婚宴,卻突兀發(fā)現(xiàn),原來這請貼上叫做奴畢安的新郎官,竟然會是自己的師兄的謝風流。
她當然不能答應這樁親事,只是還沒有等她鼓起勇氣阻撓,已經(jīng)有衛(wèi)梓玄站了出來。
只要是今天的這事情被攪黃,不管是誰開的口,他都想著事后定要萬分感激。
可當真看清楚了來者的面容,寧艷涵的臉色已經(jīng)布滿了寒意。
這個黝黑壯年,不就是自己藏著那副畫像上的家伙嗎?這可是滅了她滿門的仇家,衛(wèi)國公衛(wèi)梓玄呀!
仇人就在眼前,何需多做等待。
她沒有理會身在何處,只要是大仇得報,就算是事后搭上她的性命,又能如何?
當想通這些之后,她就果斷拔出了綁縛的短劍,短劍脫手而出,其身影緊隨其后。
那是一柄強行劃破了長空的短劍,短劍在日光的映射之下熠熠生輝。
刺眼的劍芒,讓一些年邁的大臣們,不得不選擇瞇起眼睛才能避其鋒芒。
怎么去想都應當是宰相府邸先動手才對,可這突然出現(xiàn)的少女,打破了太多的人的預料。
看少女的穿著,與在座的諸位群臣無異,應當是早就混跡在人群之內(nèi),就等著衛(wèi)梓玄的出現(xiàn)。
整個大唐想要殺死國公衛(wèi)梓玄的人很多,多到需要衛(wèi)梓玄睡覺都防備著。國公府邸更是每日清晨,都要偷偷運送一次不開眼的死蒼蠅。
所以,這突然出現(xiàn)的少女刺客,并沒有太出乎衛(wèi)梓玄兩個心腹的意料,哪怕并不是宰相府邸的下人動的手。
國公衛(wèi)梓玄還沒有弄明白眼前的狀況,就被身側的沙修淵護在了身后。
“怎么?......”衛(wèi)梓玄還想叫囂一聲,終究是小老兒李楚河沉不住氣,這才瞧清楚出手之人,竟然會是一個長相清秀的妙齡少女。
哪怕是之前身著男裝,如今沒了梁冠的遮擋,三千青絲又披散而下,也沒能掩蓋住長相確實有過人之處的寧艷涵。
這一會兒的功夫,短劍就近到了眼前。
長胡子沙修淵率先出手,他擅長的是拳腳功夫,見到短劍到來,當然是用拳頭拍打在了短劍劍身之上。
“啪嗒”一聲,短劍被拍落在地。
這少女出手應當頗有道行,如若是稍遜一些的江湖高手,多半不能輕易攔下這突如其來的一劍。
這少女的修為,沙修淵也快速給出了定論,只是剛剛邁入大境界的造化修為,若是多加一些時日深造,潛心打磨,還真有可能成為一個大威脅。
“來者何人?”沙修淵用如同公雞鳴叫一般的尖銳嗓音問道。
寧艷涵自然不會傻到去回答沙修淵的盤問,她輕飄飄的落在了沙修淵身前幾步之外,身法算不得飄逸,但能稱得上美輪美奐。
只是站定,她就再次與短劍取得了聯(lián)系,抬頭惡狠狠瞪了沙修淵一眼,咬牙切齒地怒斥道:“國公衛(wèi)梓玄,徇私舞弊,謀害忠良,大唐身懷正義之士,便理應群起而誅之?!?/p>
“姑娘,是不是有些誤會?”衛(wèi)梓玄從沙修淵的身后冒出了腦袋,看向寧艷涵的眼神自然有些不太正常。
他未曾與寧艷涵有過照面,也就應當沒有什么深仇大恨才對。只可惜這少女身上的戾氣有些重,沒關系,只要給衛(wèi)梓玄一些時日,一定能將她身上的戾氣洗滌一空。
衛(wèi)梓玄看著身邊的兩個心腹,心中自然莫名自信。
繼續(xù)笑笑說道:“姑娘,你一定是受到了他人蠱惑,不如跟我說道說道,我定會讓那些亂臣賊子,知道知道胡亂言語的下場。”
衛(wèi)梓玄的嘴角洋溢起了笑意,他自認為自己的笑容足夠和善溫煦。
“狗賊!”寧艷涵看著眼前面目猙獰,丑陋不堪的衛(wèi)梓玄,心中升起了一股極大的厭惡。
“納命來!”
又在一念之間,落地的短劍猛地斜竄而上,順著衛(wèi)梓玄的胸口前方刺去。
原本站定在衛(wèi)梓玄身影另一側,看似身材臃腫的紀山清,用極快的速度橫跨兩步,已然護在了衛(wèi)梓玄身前。
他好似輕描淡寫地抬手應對短劍所至,卻用了巧妙力道,將短劍牽引著橫移向了另外一個方向。
短劍再次落地,可短劍的主人,此時卻根本無暇顧及。
之前出手的沙修淵,已經(jīng)迫不及待地沖到了寧艷涵身前,雙爪齊出,眨眼間封住了寧艷涵的所有退路。
始終關注著場中情形的謝風流皺皺眉頭,見到此景心中當然不能泰然自若,隨后掙脫了李雨疏的手臂,趕忙向著寧艷涵所在而去。
不曾回頭,只留下了一句:“她是我?guī)熋?。?/p>
時隔三年之久,謝風流也還是只需要一眼看去,就認出了場中那人就是師妹寧艷涵。
這個從小就對他言聽計從的師妹,謝風流自然極為喜歡,只不過不是男女之情的那種喜歡,而是將她視作親妹妹去看待。
這也就有了他之前敢于去順著老丈人李楚河的心思,名正言順的調戲尚未拜堂的李雨疏,而不會在心底深處存在芥蒂。
反觀場中,毫無保留的沙修淵,可沒有任何憐香惜玉的心思。
寧艷涵才剛剛從短劍上收回了精力,就感覺一道身影瞬間放大,一股能將她腹中五味雜陳掀翻的力道,瞬間蔓延全身上下。
這一切并沒有結束,沙修淵還沒有停手的意圖,他依舊前行,下一刻,讓寧艷涵吃了苦頭的拳風,再次以極快的速度落下。
這一拳明顯要比剛才的一拳,更加迅猛,也可能這一拳之后,就將徹底擊垮場間的幼小身影。
一襲紅衫出現(xiàn)在了寧艷涵的身后,今日整個宰相府邸,穿著紅衫之人,可就只有那么一位,是那個叫做奴畢安的山野道士。
寧艷涵不曾分散精力注意到紅衫到來,她只是知曉這一拳,自己萬萬不可能躲過。
不知為何,寧艷涵想到了那道陪伴了自己多年的身影,那是她的師兄,也是她最親近之人,只是三年不曾相見,再相逢,卻是離別之苦。
師兄三年之前可還是未曾入道的普通人吶,那今日此舉,豈不是讓師兄也落入到左右為難的尷尬境地?
“師兄,對不起?!睂幤G涵緊閉的雙眸之內(nèi),不經(jīng)意間流淌出了兩滴晶瑩的淚珠。
“傻丫頭,跟師兄還這么見外。”一只很溫暖很熟悉的手掌,輕輕拖住了寧艷涵的后背,也在同時,那個原本就極為熟悉的聲音,蕩漾在了耳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