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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辰他......很有可能不在了啊......」

沈琪野痛苦萬分地捂住嘴，

轉(zhuǎn)瞬間淚流滿面。

「從現(xiàn)在起，在場所有人必須隨叫隨到，配合調(diào)查?！?/p>

警察沉聲告知。

秦如海眸中閃過一絲錯愕，

隨即恢復(fù)冷漠：

「這便宜玩意到處都是，斷手最多失血過多，小題大做?！?/p>

沈琪野拼命咽下嗚咽，

咬牙切齒道，

「動脈齊齊被斬，你竟然還能這么冷血！」

秦如海還想頂回些什么，

刺耳的電話聲響起，

是秦昇，

「爸，我看到你留言了，有沒有在出租屋找到他？」

秦如?；氐溃骸笡]找到，但是有個好消息?！?/p>

「什么？」對方的語氣中有些驚慌。

「那孽種玩脫了，估計惹了道上什么人，討債剁手了！」

他竟是喜笑顏開。

秦昇在電話里明顯松了口氣，

「那他再也畫不了了。」

秦如?？戳松蜱饕耙谎?，出口惡毒，

「我還巴不得他死了！

「死了也配不上體面入殮，就該拉去喂狗！」

沈琪野氣得一巴掌往他臉上猛扇過去，

將秦如海的手機扇飛在地，

摔了個七零八落，

他大發(fā)雷霆，

沖著沈琪野吐起飛沫，

「你這樣護(hù)著他，到底是有什么企圖？

「合伙算計我的錢？還是要算計我的手藝？

「女人都不是什么好東西！」

他惡狠狠瞪著沈琪野，

好像在她身上找著媽媽的影子。

沈琪野氣極，紅腫著眼回懟，

「就你那些破爛？有什么值得算計的？

「早知道這樣，我綁都要把他綁走！更不該答應(yīng)他分手！」

我也紅了眼眶，

琪琪，我能保護(hù)你的時候不多，

跟你分手，我卻從未后悔，

不只是因為我這垃圾爸。

活著不能如意，

死了竟也沒法留在琪琪身邊，

只能不受控制地跟隨秦如海回家。

他剛進(jìn)門，

就驚訝地發(fā)現(xiàn)自己慣用的入殮工具被洗得干干凈凈，

平時用來停尸操作的房間也被清理得整整齊齊。

秦昇走了出來，

渾身濕一塊、臟一片的，

秦如海卻不以為意地攬過他的肩膀，緊緊擁了一下，

「長大了?！?/p>

他眉宇間，

盡是我從未感受過的溫柔父愛。

我別過頭去，

上天真是殘忍，

以前我刻意回避的場景，

此時卻硬硬押著我觀看。

秦昇從小父母雙亡，

在孤兒院并不受待見，

領(lǐng)養(yǎng)回來時跟父親一樣的瘦削，

長個后刻意曬黑，

遠(yuǎn)遠(yuǎn)看，兩人身形更是像個八成。

可家族里很多長輩看不上他，

特別是老人們，只認(rèn)可有血緣關(guān)系的我才是唯一傳人。

我爸卻在他出現(xiàn)后就對他寄予厚望，

給他親自起名「昇」，

旭日東升。

他同樣熱切迎合父親，

在他粗暴的性格基礎(chǔ)上變本加厲。

我爸喝多了毆打我時，

他常常也來補上幾下，

又趁著我傷口未愈時在學(xué)校里糾集校霸來接著欺凌我，

越長大，

他就對繼承我家入殮手藝執(zhí)念越深，

因為那象征著血脈認(rèn)可和香火傳承，

為此，他收斂起性子，想討那些老長輩們歡心，

可內(nèi)心依然扭曲。

看著他這張臉，我慢慢想起被害那日，

我們就起過爭執(zhí)。

他說他喜歡看爸爸入殮時，

刀切在尸體上那種宰割的感覺，

很爽很酷，

我卻要他尊重尸體、死者為大，

要他看到他們慘死的冤屈、親屬的悲痛。

我們大吵了一架，

他說我也根本不是秦家孩子，憑什么跟他爭，

說我模仿他，也學(xué)美術(shù)，妄圖染指祖?zhèn)魇聵I(yè)。

可他并不知道，

我學(xué)美術(shù)是被迫的，

是秦如海為了逼迫我跟沈琪野分手，

故意撤銷我的高考志愿投檔，

我發(fā)現(xiàn)時已超期太久，

只能去職校，

和沈琪野約定好一起去讀的法醫(yī)學(xué)，相差甚遠(yuǎn)。

沈琪野安慰我，

這些職校專業(yè)里要學(xué)人體結(jié)構(gòu)，

可以學(xué)美術(shù)，

等我真學(xué)出點名堂，

給爸爸畫上一張完美寫真當(dāng)生日禮物，

未必不能學(xué)些入殮的皮毛，

彼時她還不清楚，

我跟父親的矛盾已經(jīng)水火不容，

彼時我還是學(xué)生思維，

覺得自己成績好說不定能換來爸爸的改觀。

可如今，

只能換來秦昇將我的尸體擺在祖?zhèn)鞯娜霘毰_上，

將我凹陷破碎得不成樣子的臉，

肆意裁剪縫補成別人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