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漫山遍野的血。

這些腥臭的味道鉆入蘇清夢的鼻子里，讓她胃中翻江倒海，周圍橫尸遍野，蘇清夢漫步目的地奔跑著，喉嚨像是堵塞著一團(tuán)棉花，讓她無法發(fā)聲。

城門之下，披著金甲的人大聲的叫罵著。

“沒有了蘇家人，你們拿什么守城！”

蘇清夢看著那長槍上的頭顱。

是她的父親！

“不！”

蘇清夢從噩夢中驚醒，渾身上下已經(jīng)被冷汗盡透，她大口大口的呼吸著，只覺得喉嚨中干啞得厲害。

周圍的紗帳垂下，包裹在蘇清夢的身周。

又是那個困住她的噩夢。

“小姐！”守在床邊的阿詩聽到了響動，忙湊了過來，見到蘇清夢臉色蒼白，擔(dān)憂的遞上了帕子。

“您又做噩夢了？”

蘇清夢深吸一口氣，阿詩一邊倒著茶水，一邊心疼的說道，“自從那件事后，您就沒有睡過安穩(wěn)覺，人都瘦了一大圈?！?/p>

蘇清夢握著茶盞的手都在顫抖，她垂眸看著杯子中的水，像是有鮮血落入，染得通紅。

就在這時，外面?zhèn)鱽砹艘魂囆[聲，阿音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跑了回來，帶來了好消息。

“小姐！小姐！大喜事！”

她氣喘吁吁的，臉上藏不住的喜悅，只是在看到蘇清夢發(fā)白的面色時，阿音的愣了一下。

“小姐您這是......”

“什么事讓你這么開心？”蘇清夢吐出了一口濁氣。

阿音這才反應(yīng)過來，說了正事。

“姑爺回來了！已經(jīng)到府上了！”

坐在床上的蘇清夢先是愣了愣，隨后才反應(yīng)過來。

“將軍今日回京？為何沒人告訴我？”她很意外。

兩年前，她嫁給了林小將軍為妻，可成親當(dāng)日邊關(guān)戰(zhàn)急，直接將林釗調(diào)走，他們新婚就被迫分離。

如今終于回來了，蘇清夢的心情里有些說不出的感覺。

“我也不知道，將軍回來的確實挺突然的。”阿音搖了搖頭，但還是為蘇清夢高興，“小姐您快收拾收拾，迎接姑爺去吧！”

阿詩忙將蘇清夢扶起來，到妝臺前梳妝，看著銅鏡中這張蒼白憔悴的臉，蘇清夢伸手摸了摸。

“幫我多上些脂粉，這臉色別被看出來?！?/p>

阿詩點(diǎn)了點(diǎn)頭，很快，收拾妥當(dāng)后，蘇清夢出了屋子。

此時的林家大宅內(nèi)其樂融融，上下皆因為林釗的回歸而喜悅。

蘇清夢走入正堂的時候，就看見那挺拔的背影正跪在堂下，叩拜著林老夫人。

“母親，兒子回來了?！?/p>

“快，快起來！”林老夫人又是欣喜又是感動，忙將人扶了起來。

正堂內(nèi)，林家人盡數(shù)齊聚，他們熱熱鬧鬧的迎接著林釗，竟無人發(fā)現(xiàn)外面的蘇清夢，讓她像是被排擠在外一般。

終于，還是林家的大小姐林玥看見了蘇清夢，招呼了一聲。

“蘇清夢來了啊?！?/p>

此話一出，在場眾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蘇清夢身上，但氣氛卻變了許多。

蘇清夢走了進(jìn)去，向林老夫人行禮后，終于將目光投向了身旁的男人。

他們那時只在婚房中匆匆見過一面，如今林釗得勝歸來，蘇清夢懸著的心也終于落下。

“夫君。”她輕喚著。

但林釗看向蘇清夢的眼神卻有些陌生，很快就移開了目光，看向了桌子上的東西。

蘇清夢也順勢忘了過去。

這是......圣旨？

“蘇清夢，我弟弟凱旋而歸，可你不僅沒有到門口去迎接，如今更是姍姍來遲，有些不妥吧?！绷肢h聲音略帶諷刺。

她一直都不喜歡蘇清夢，尤其是蘇清夢嫁進(jìn)來后涌了管家權(quán)，更讓林玥不滿。

“沒有人告訴我今天將軍要回來?！碧K清夢覺得不太對勁。

按理來說林釗凱旋的消息應(yīng)該提前會送回林府，可自己怎么一點(diǎn)都沒接到？

再看林家眾人，又像是都知情的。

蘇清夢輕抿唇瓣。

“這點(diǎn)事情需要別人通知你嗎？看來你對我弟弟并不上心啊?！绷肢h捏著帕子，陰陽怪氣。

旁邊林家二少爺?shù)钠拮又苁弦哺胶统雎?，“蘇大小姐那可是端著架子，下嫁到咱們林家的，高貴得很呢。”

“夠了。”林老夫人一聲令下，讓那二人組住了嘴。

她手中捻著一轉(zhuǎn)桃木佛珠，掃看了蘇清夢一眼。

“蘇清夢，今后你就從謙德堂搬出來，住去西廂房吧，那里也干凈寬敞，不會委屈你。”

“什么？”蘇清夢愣了一下。

這是什么意思？

林釗解釋了一句，“如妹搬進(jìn)來后，我會和她住進(jìn)謙德堂?！?/p>

蘇清夢聽得都蒙了，“如妹？那是誰？”

“是同我一起在邊疆殺敵的，她立下大功被陛下親封的女將軍季如雪，我與她兩情相許?！绷轴撎岬郊救缪┑臅r候，臉上皆是溫柔，和對待蘇清夢時的冷淡全然不同。

他拿起一旁的圣旨，恭敬的捧在手里。

“陛下已經(jīng)下旨，為我和如妹賜婚，讓她成為我的正室妻子，蘇清夢，就委屈你降為側(cè)室。”

蘇清夢像是受到了當(dāng)頭一棒，甚至有些站不穩(wěn)了。

降為側(cè)室？

她等了兩年，等著自己的夫君凱旋而歸。

可最后等到的卻是他要另娶旁人的消息！自己更是要從妻變妾？

“林釗，我才是你的妻子啊?！碧K清夢的唇瓣都在顫抖。

“我們二人雖成婚，但沒有任何夫妻之實，你降為側(cè)室，但其他一切都不變，只是名頭上不一樣了。”林釗理所當(dāng)然的開口。

“貶妻為妾？”蘇清夢笑了出來，“荒唐！大炎開國以來，還從未有過如此荒唐的事情發(fā)生！”

突然，她看向了周圍的林家人，他們都在笑，都在嘲諷自己。

顯然這個旨意他們早就知道了！

林釗不悅地皺眉，“蘇清夢，如妹在邊境浴血奮戰(zhàn)，驅(qū)逐蠻夷，她立下得功勞不是你一個深宅婦人能比的，難不成要讓她這個戰(zhàn)功赫赫的將軍當(dāng)妾嗎？”

“你離開的這兩年，我每天操持家務(wù)，打點(diǎn)林家上下，難道就不辛苦嗎？”蘇清夢質(zhì)問著。

“操持家務(wù)如何能比得了上陣殺敵？”林釗只覺得蘇清夢在狡辯。

再次開口時，又給了蘇清夢一道晴天霹靂。

“蘇清夢，如妹已經(jīng)懷孕了，這是我林家的血脈，必須名正言順?！?/p>

蘇清夢只覺得胸口像是被刺入了一把匕首，還在傷口處不斷地攪動，血肉模糊。

“蘇清夢，你想抗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