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沈清聿一招手，便有幾個侍從托著禮物走了上來。今日幾位嬪妃公主齊聚，他挨個送上，眾人都?xì)g喜不已。

沈柔微看著手里那副紅寶石頭面，難掩歡喜。她掃視一圈，目光落在兩手空空的白婼書身上，故意道：“太子哥哥，婼書的禮物呢？”

沈清聿聞言一頓，深邃的目光在白婼書的身上停頓一秒，表情淡漠。

“她沒有?！?/p>

話音落，眾人神色各異。

沈柔微卻險些克制不住眼底的笑意，嘴上還要故作不知：“可是婼書好歹也是太子哥哥名義上的妹妹......”

白婼書捏緊茶盞，聽見男人的聲音一字一句傳入耳中。

“母后只有你一個女兒?！?/p>

沒有血緣，空有名頭，算什么兄妹？白婼書不敢抬頭，因為她能想象到沈清聿的眼神深處究竟是什么。

沈柔微聞言，終于得意點頭：“也是，咱們親兄妹之間，還是要跟外人劃分清楚的?！?/p>

白婼書只覺得心口一陣窒息，痛苦與酸澀仿佛要將她徹底淹沒。

是啊，她不過是一個生父不詳?shù)募俟鳎舴钱?dāng)年她的親生母親用手段調(diào)換了她與沈柔微的身份，她甚至連在宮里長大的機(jī)會都沒有。

更何況，從她假公主的身份暴露的那一夜開始，沈清聿就再也不可能是她的兄長了

“咳咳，微兒都快嫁人了，怎么還是這般孩子氣？”

太后打破了有些尷尬的氣氛，滿眼慈愛地打趣起來。沈柔微聞言瞬間臉頰一紅，撒嬌道：“皇祖母，微兒才回來沒多久，只想好好孝順您，不想嫁人。”

“當(dāng)真？”

太后當(dāng)然知道這番話是哄自己高興，卻也忍不住彎了眼睛：“那丞相之子周忱都已經(jīng)向皇上請旨賜婚了，皇上已經(jīng)打算答應(yīng)。既然你不想，那便拒絕好了?！?/p>

“那…那不成！”

沈柔微一副少女嬌羞的模樣，惹得太后開懷：“這孩子，臉皮真是薄得很。放心吧，欽天監(jiān)已經(jīng)在選日子了，等定好了吉日，便為你籌辦婚事?！?/p>

沈柔微面頰泛紅，她轉(zhuǎn)開視線，輕飄飄掃了眼白婼書。

白婼書卻根本無心理會，從沈清聿拒絕承認(rèn)自己是他妹妹的時候，她腦子里就忍不住回想起身份曝光的那一日，男人興奮且顫/栗的低語。

“......你不是我的妹妹，自然也配不上周忱?！?/p>

他的動作粗暴，絲毫不憐惜白婼書的哭泣掙扎，一遍遍掠奪著她的身體與呼吸，直到嬌柔的身軀斑駁一片......

“婼書，你在想什么？”

一聲呼喚打斷了白婼書的思緒，她回過神來，這才發(fā)現(xiàn)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在自己身上，帶著探究和打量。

沈柔微更是眸中隱隱挑釁：“該不會你聽見我要和周公子成親，心中不舍吧？”

畢竟在假公主身份曝光之前，他倆才是有婚約的那一對。

沈清聿微微抬眸，那張精致的臉上面若寒霜，漆黑深邃的眼沉得厲害，仿佛醞釀著暴風(fēng)雨的夜空。

他道：“是嗎？”

白婼書心中一緊，移開視線。

“太子殿下誤會了，我只是昨夜沒睡覺，有些走神罷了。”

白婼書不卑不亢，語氣淡漠：“何況自從我與周公子的婚約取消，我們便再也不曾見面，談何不舍？”

她看向沈柔薇：“倒是妹妹，聽說你近日與周公子走的很近，感情甚篤，莫要這般不自信?！?/p>

“你......”

沈柔微看向白婼書的目光仿佛淬了毒，她咬了咬牙，忽然轉(zhuǎn)向一旁的沈清聿，嗔怪道：“太子哥哥你看，我不過與婼書玩笑一句，她便認(rèn)真了?！?/p>

沈清聿一雙桃花眼目光流轉(zhuǎn)，他冷淡地掃了白婼書一眼——只一眼，白婼書便感受到了他的不悅，眉心當(dāng)即跳了跳。

沈清聿淡淡道：“這樁婚事本就是母后為你定下的?！?/p>

“讓她給你賠個罪，為了避免你大婚前有流言傳出，不許她再跟周忱見面就是了?！?/p>

這話看似是對沈柔微說的，可其中隱含的威脅卻是直沖白婼書而來。

果然，下一瞬便見沈清聿看過來，聲音微沉：“白婼書?！?/p>

白婼書抿了抿唇，默默站起身，對著上首的沈柔微輕聲道：“......是我口無遮攔，還請妹妹莫要生氣，原諒我這一次?！?/p>

她忽然覺得有些疲憊，道完歉后便找了個由頭匆匆離開。走在宮道上，看著落葉飄零，白婼書輕輕笑了笑，只是笑容里滿是苦澀。

當(dāng)年陛下與娘親恩愛，親口許下諾言會娶她為后。然而陛下彼時勢單力薄，為了皇位，他只能迎娶武將之女郭氏為后，換來郭家的支持。

然而娘親卻因此恨毒了帝王，在她與沈柔微出生后，娘親買通接生婆將她們調(diào)換身份。從此白婼書以公主之尊在皇城長大，而沈柔微卻被娘親帶走，不僅未得到一天母愛，還在娘親死后凄涼度日，險些被人拐賣。

若非陛下意外遇刺需要輸血，為了不傷龍體需要先驗血，恐怕她至死也不會知道自己是假公主的事實。

她本以為自己會被趕出皇宮，或者受到嚴(yán)懲。然而帝王念在她長得與娘親有八分相似的份上，不僅沒有責(zé)罰，還讓白婼書繼續(xù)以公主之尊待在宮里，改以母姓——白。

都是孽債。

白婼書輕輕嘆息，腳步沉重地回了洗月殿。自從身份暴露后，她便被滿腔怒氣的皇后遷到了這座最偏遠(yuǎn)的小殿來，表面上吃穿用度不變，實則伺候的人裁剪了一大半，待遇連答應(yīng)都比不上。

不過也好，這樣清凈。

她獨自一人走進(jìn)寢殿，正想喊人來點蠟燭，卻忽然發(fā)現(xiàn)一個高大的身影正坐在桌前。

屋內(nèi)沒有點燈，男人的目光像一條冰冷貪婪的蛇，幾乎一瞬間就鎖定了她。

白婼書心中一驚，只覺得從頭到腳都泛起了涼意。

沈清聿，他怎么會在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