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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徐顯明是個極懂得權(quán)衡利弊的人,人不能救,徐月盈也不能留在老宅,至于李氏——
他深思熟慮一番,撥開李氏牽著他袖口的手:“你二嬸近來身體不適,人糊涂了,這陣子就讓她留在家里養(yǎng)病,不出門了?!?/p>
李氏難以置信:“老爺您要禁我的足?您不能!”
“你干的好事!”她又抓上來,徐顯明一把揮開,深吸口氣,盡可能平緩著跟徐月盈說,“你說呢?”
徐月盈垂眸。
他越是這種態(tài)度,徐月盈就愈發(fā)狐疑。
李臨德說要找父兄藏得東西,否則早殺了她干凈,可李臨德跟父兄能有什么牽扯?又要從她身邊找什么東西?
歸根結(jié)底,怕還是落在徐顯明身上。
臨死前她心下就隱隱覺得,和她父兄有關(guān)又跟徐家有牽扯,或許不光是李氏姑侄參與其中,連她的好二叔也并不干凈。
眼下徐顯明分明是心虛了。
本來是一條船上的螞蚱,李臨德出了事他沒有不救的道理,如此決定,無非怕他自身難保。
“侯府失火后二嬸把我綁回老宅,那邊當(dāng)差的奴仆送去了哪里,要一個不少的給我還回來?!痹偬ь^時,徐月盈眸中的狠厲和探究消失不見,“更深露重,二叔二嬸早些安置吧?!?/p>
她帶了懷瑾轉(zhuǎn)身就走,剛拐出月洞門,懷瑾低低的叫姑娘:“二夫人行事不端,連二爺都不偏幫她了,怎么不把咱們侯府的掌家權(quán)拿回來?省的往后還要看她臉色過日子,處處被她轄制著?!?/p>
徐月盈比了個噤聲的手勢,主仆兩個走出去一射之地,她回頭看一眼上房院方向,唇角捺了下:“請神容易送神難,要那么輕易就還回來,他們夫婦也沒這許多盤算了。二叔不過是敷衍我,就連禁足二嬸,也只是做做樣子罷了。
不急,總有機會的?!?/p>
這事本就急不得,貿(mào)然開口也只會被頂回來,再提就更難,非得尋著契機一舉拿回侯府掌家權(quán)才能高枕安眠。
?
第二天天剛大亮李氏就來了。
歸寧侯府一切如常,徐顯明在這事兒上倒沒敷衍,李氏送去莊子上的奴仆他連夜派人接回送還給徐月盈,晨起四處忙碌,后廚燒毀的最嚴重的,又要請外面的匠人來修補。
李氏來時徐月盈才起身,懷瑾一聽小丫頭回稟,又驚又氣,直跺腳啐道:“昨夜才說禁她的足,今晨就堂而皇之登門,簡直不要臉!”
謀財害命都干了,還要什么臉面?
徐月盈取了一根白玉桃花簪給懷瑾,等一應(yīng)收拾妥當(dāng)起身往外,先吩咐小丫頭領(lǐng)了李氏到偏廳去見。
從前李氏偽善,待她親厚,白日里常到侯府這邊看顧,吃穿用度也都在這邊。
徐月盈也是真心敬愛她,有什么好的都先奉到她面前。
如今李氏手邊的茶盞里只浮著些碎茶沫,她一口沒動,看見徐月盈款步進屋,騰的起身快步?jīng)_過去,剛在徐月盈面前站定,稍一躬身就把人抱進了懷里,哭喊道:“我是老糊涂了啊,你二叔沒說錯,這幾個月心浮氣躁又氣又急,錯了念想,險些就害了你啊月盈,月盈啊。”
徐月盈好不容易掙脫出來,面無表情往后退,懷瑾和跟著的兩個婆子趕緊護上來,把李氏隔開。
她冷眼掃量,知道李氏沒安好心,當(dāng)年鬧到那地步,足以證明李氏不會輕易罷手,侯府潑天的富貴簡直成了李氏的心魔,讓她生出執(zhí)拗,她不死,李氏不休。
這會兒跑到她面前哭,也不過貓哭耗子是假慈悲。
李氏一哽,見她不言語,心下罵她是鬼心眼多不好對付的禍害,面上哭的更慘痛:“你不知道,從你爹走后,徐氏族中多少窮親戚全靠我跟你二叔接濟,我們要敢不管,他們只說我們霸占了你爹留下的產(chǎn)業(yè)和徐家老宅的富貴,不顧親戚們的死活。
月盈啊,我管著老宅和侯府這邊,每日的開銷有多大,你不當(dāng)家不知道柴米貴,真是都要揭不開鍋了呀!”
她又想上前,徐月盈烏黑晶亮的眼眸一動,明白了李氏來意。
她盈盈笑著望去,歪著頭問:“二嬸是說你謀財害命是被徐家耆老逼的走投無路嗎?”
李氏好不容易擠出來的幾滴淚都差點兒僵在臉上:“確實是我犯糊涂,可我也真心疼了你這么多年,待你比待你堂姐還要親,月盈,你就原諒二嬸這一回吧!
你二叔昨夜里回過味兒,氣的要殺了我,一時又說要休妻,你要是不肯原諒二嬸,這個家真是沒有我的容身之地了?!?/p>
她肯定不是為了重修舊好而來,徐顯明也不會休妻更不可能殺她。
李氏這么多年把她當(dāng)傻子哄,玩弄于鼓掌之間,驟然間要李氏同她低頭認錯那是不可能的事兒,尤其是剛在她手里吃了這么大一個虧。
徐月盈抿著唇思忖良久,到底淺笑出聲:“我知道二嬸疼我,可突然發(fā)生這么多事,我真的怕了,二嬸跟我說這些,我會慢慢想,就是昨夜才把我拉到堂上對質(zhì),今天就說原諒不原諒的......”
她面露為難之色:“二嬸回去吧,二叔也不會真把你怎么樣,等過些天我想開了,到老宅那邊去給你和二叔請安。”
李氏聽她有松口的跡象,臉上大喜,連聲誒著就又要上來親近。
徐月盈像是真的怕了,很快躲了半步,催道:“二嬸快回去吧?!?/p>
李氏伸出去的手臂一頓,旋即垂回身側(cè),唉聲嘆氣的說好,臨走前還交代她要多穿衣少貪涼,無非是些好生照顧自己的話,真是個慈愛長輩的做派。
等她走遠,屋外長廊下再也聽不真切腳步聲,懷瑾耷拉著臉叫姑娘。
徐月盈揉揉她肩膀,笑著囑咐:“她圖謀不軌我昨夜全見識到了,沒那么容易上當(dāng)。
這些日子安排人看緊門戶,從前爹娘留下的人都是可信的,二嬸后來又買了好些,多盯著點,她不甘心,跑來示弱,必定有別的陰謀等著我。
咱們得不動聲色,叫她以為這邊府里放松了警惕,才能引蛇出洞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