譽王妃溫溫柔柔地將牛肉粒塞給了清菀，問出的問題卻是讓人脊背一涼。

果然，表現(xiàn)的過于優(yōu)秀，還是會惹火上身的。

清菀抱著牛肉粒，低頭的瞬間馬上轉(zhuǎn)動腦子。

“回娘娘的話，這小餅就是奴婢跟著小巷子里的赤腳郎中學的。他天天喝的醉醺醺的，迷迷糊糊的，說他閨女當時要是跟他學了醫(yī)術(shù)，也不至于沒了。所以，他就讓奴婢跟著他學醫(yī)。他還說奴婢孝敬他，他就教導奴婢吃飯的活計。

這不是奴婢就跟他學做了餅，這餅看著難看，但是吃起來好吃啊！”

清菀說著，又將桌子上剩下的小餅塞進嘴里嚼吧嚼吧。

見她這么天真好吃，譽王妃心里的疑惑打消了一半。

王嬤嬤也調(diào)查過這些新買來的丫頭們的家世，避免清花那事重現(xiàn)。

對于清菀，王嬤嬤的確查出來她家就是個重男輕女的破落戶，要什么沒什么。

甚至為了給兒子們加菜，把閨女給賣了。

清菀這小身板兒一看也是沒吃多少好東西，瘦弱得很，都不像是十三四歲年紀該有的樣子。

王嬤嬤對清菀也多了那么幾分同情。

“瞧瞧這可憐見的，都快成餓死鬼兒托生了。但她來的也是巧，恰好娘娘可憐她，她誤打誤撞又爭氣。老劉那老東西都說這小餅是個好的滋養(yǎng)方子，看來，娘娘可以給她派點好活兒干了?！?/p>

王嬤嬤主動給譽王妃順了順氣，端了杯參茶給譽王妃潤潤嗓子。

譽王妃吃了天養(yǎng)酥稍微緩和了一下，便也有了一些力氣。

“清菀。你收了本妃的好處，以后就得給本妃干活。天養(yǎng)酥這東西不錯，你可以在小廚房多做一些來。至于你缺少什么，就讓翠竹幫你籌備。倒是你一直避著紅梅，你是不是怕她？她也就長得冒尖兒了一些，不害人的?！?/p>

譽王妃順勢靠在軟榻上，懷里抱著一個毛絨擺件。

見她如此說，就是看穿了清菀故意避著紅梅。

清菀知道譽王妃這是要調(diào)查安胎藥加料的事情了。

既然頂頭上司問了，那她也不能不回答啊。

萬一她不說實話被處理了，那也得嘎。

清菀想著，撲通一聲跪倒在了譽王妃面前：“回娘娘的話。奴婢......奴婢就是撞破了紅梅姐姐的好事，生怕姐姐找奴婢麻煩......王府里的姐妹們都說壞人姻緣等同于害人性命......”

清菀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后索性就雙手捂嘴，也不理會懷里的牛肉粒掉了一地。

見她寧可不要吃的也不說話，譽王妃的眉頭擰得更緊了。

“清菀。你是覺得本妃看起來沒有主子的威嚴嗎？所以，你一個小丫頭也不把本妃放在眼里？”譽王妃語氣突然嚴肅起來，整個人都威嚴不已。

剛剛那個還有些少女姿態(tài)的人瞬間就不見了影子。

見狀，清菀故意把頭磕在地上不敢抬起來。

“娘娘。奴婢說，奴婢都說。奴婢夜里被孫嬤嬤安排清掃長廊，恰好碰見了紅梅姐姐和男子幽會。他們還說起給‘那位’加大藥量的話。奴婢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奴婢不是有意隱瞞的。只是紅梅姐姐是娘娘身邊的大紅人，奴婢一個小丫頭不敢說啊。紅梅姐姐說不定是被人蒙騙了。只是，奴婢就是個低等丫鬟，實在無法幫姐姐脫離苦海啊......”

清菀說著，朝著地面狠狠撞了兩下頭。

她本就因為營養(yǎng)不良而慘白的小臉兒，此時因為磕頭而瞬間紅起來一大片，甚至還有了些血跡要滲出。

“你說是紅梅害本妃......”譽王妃一時失神，顯然不想接受這個事實。

“娘娘。奴婢不敢說謊的。奴婢的命在您手里，奴婢一個小丫頭怎么敢隨便攀咬和奴婢沒仇沒怨的紅梅姐姐。但是她腰上的香囊的確是紅梅繡樣的，身上的衣裙也是......那等上好的料子，也就只有紅梅姐姐能用得了了。王府里沒人敢冒充姐姐的標志花樣啊......”清菀形容著，還不忘比劃了一下腰上的香囊位置。

紅梅因為從小跟著譽王妃，的確特立獨行，她的貼身香囊就是在左邊掛著的。

若不是親密之人，沒人可以看見那香囊的全貌。

除非紅梅和那個男人夜半做了些茍且之事......

想到這里，王嬤嬤狠狠地嗐了一聲。

倒是譽王妃剛被親近之人中傷，一時之間除了閉眼也無言了。

“娘娘。奴婢可以證明自己說的話。若是奴婢不能證明，娘娘可以把奴婢杖斃?！鼻遢覜Q定賭個大的。

既然走出了這一步，她也就打算一條路走到黑。

她把話說了，紅梅和她只有一個能留下的。

若她不能把紅梅這條大魚釣上來，譽王妃和王嬤嬤為了留住老人，肯定會犧牲她這個無關(guān)緊要的小丫頭。

那她只能和紅梅說拜拜了！

譽王妃并沒有否決清菀的提議。

王嬤嬤也就沒有開口阻止。

清菀便繼續(xù)說道：“娘娘此時已經(jīng)喝了湯藥睡下了，藥量貌似不夠大，胎像不穩(wěn)。嬤嬤應(yīng)該催促紅梅姐姐那邊繼續(xù)熬藥，為了譽王府的第一個嫡出子嗣付出心血。一切照舊，并無異樣。奴婢的師父說了，貪心的人如果知道收斂就不會貪心。他們想要的越多，露出的破綻也會更多?！?/p>

清菀小聲說著，忙撿起一塊牛肉粒塞進了嘴里。

見她拿吃的壯膽，譽王妃又說不出什么苛責的話來。

“你師父說的沒錯，貪心之人若是會收斂就不會貪心了。恰好本妃也想看看，到底是什么人可以讓紅梅夜半壞了翰香苑的規(guī)矩偷跑出去想見。怪不得這丫頭在本妃出嫁前還勸說本妃要等有緣人，否則女子這一輩子就算是毀了。好一個有緣人，本妃倒是有些好奇呢！”

譽王妃的語氣明顯帶著一絲痛苦悲涼。

她說罷，就躺回到了床榻之上。

王嬤嬤給她蓋上了錦被后，沒敢繼續(xù)相勸。

譽王妃的態(tài)度很明確了，王嬤嬤怎么會看不出來呢。

王嬤嬤倒是不太敢相信清菀這個丫頭真能抓住紅梅的錯。

畢竟，紅梅可是王嬤嬤從小看到大的人。

但是譽王妃的安胎藥有問題，這事必須徹查，這牽扯的太多了。

王嬤嬤內(nèi)心復(fù)雜，但還是保持著平時的表情，將清菀領(lǐng)到了暖香閣門外。

“翠竹已經(jīng)在那邊了，你且跟著去。你跟著翠竹好好熟悉一下咱們院子里的人和活計，記得按時將天養(yǎng)酥送上來給娘娘打打牙祭就行了?！蓖鯆邒邍诟懒饲遢?guī)拙浜?，就對著正在清理門廊旁雪堆的綠兒喊了兩聲：“綠兒，你去看看紅梅到底在干什么？娘娘急著喝湯藥呢，可不能耽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