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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一本奇書引起的血案更新時間:2024-12-03 18:22: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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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一本奇書引起的血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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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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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刻鐘以后,臨安城的每一個街道,每一條小巷都出現(xiàn)了三三兩兩的人影,他們看似雜亂無章,實(shí)則分工極為明確,他們首先從旅店、酒樓、茶館、說書場、車站、賭場開始,然后逐漸向民居滲透,不放過一絲可疑的聲音,一點(diǎn)可疑的光線。這是臨安城的三千名捕快已經(jīng)全部出動了。

四個城門早已經(jīng)關(guān)閉,一小隊輕騎兵連夜出城,沿每條小路開始搜索,一張極其詳細(xì)的軍用地圖攤開在一位經(jīng)驗(yàn)豐富的領(lǐng)隊使手上,每搜完一條小路,便會在上面重重的做上一個標(biāo)記,然后立即轉(zhuǎn)入另一條。搜索半徑最初定在了20里,半個時辰之后,已經(jīng)擴(kuò)大到了一百里。

而此時,他們傾全城之力搜尋的小鬼頭梅霖正舒舒服服的躺在那輛破馬車上,沿著城外寬闊的官道向前急馳,夏夜的涼風(fēng)習(xí)習(xí)吹來,梅霖感到清爽極了,外面的世界還真是精彩啊,連吹來的風(fēng)都因?yàn)樯倭粟w府中那淡淡的花香,讓人感了自然爽快了許多。

梅霖不是不知道走官道的危險性,只是自己雙眼模糊,能跑出來已經(jīng)不錯了,哪還有能力去選擇走哪條路???既然自己已經(jīng)跑在了路上,自然要享受路上的風(fēng)光,至于能不能跑的出去,那就讓上天去操心好了!有道是“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嘛!

梅霖想到這里不禁翹起了二郎腿,要不是梅霖沒幾個音樂細(xì)胞,連小曲說不定都哼出來了。

就在這時,馬車突然顛簸了一下,把梅霖高高的彈起,翹起的二郎腿來不及完成支撐身體的使命,梅霖便被重重的摔在馬車?yán)?。梅霖本來以為馬車只是不小心被一塊大石頭墊了一下,哪知這樣的顛簸連接而來,把梅霖像大勺里的魚一樣拋上拋下。梅霖不禁問道:“師傅,怎么會事?你這馬車怎么顛來顛去的?”“到地方了,下車1車夫那粗粗的聲音傳來,接著馬車“咣當(dāng)”一聲停住了,梅霖“當(dāng)”的一聲重重的撞在了那破舊的車廂前壁上。梅霖揉了揉腦袋,覺的上面鼓起了一個大包,不禁“哎喲”一聲呻吟出來,接著覺的自己被那車夫像老鷹捉小雞一樣的拎了出來,梅霖急忙叫道:“大叔,您行行好,再載我一程吧。”說著,梅霖又從懷里掏出一串金項(xiàng)鏈,遞了過去。關(guān)鍵時刻,梅霖“師傅”也不叫了,改成了“大叔”,說不定這車夫能看在這一層親戚關(guān)系上放過自己,也未可知?

那車夫一把把金項(xiàng)鏈搶過去,然后把梅霖重重的摔在地上,說道:“快把珠寶給老子拿出來,否則老子宰了你1梅霖這一下摔的極重,肚子正格在一塊石頭上,只覺的整個小腹像翻了個個一樣,一口氣上不來,臉憋的通紅,哪里還說的出話來?

那車夫也不客氣,上去就把梅霖的上衣撕了開來,幾顆不同顏色的珠子滾了出來,還有一大串珍珠,車夫一一抓起揣在懷里,而那個破舊的藥囊,連看也不看,就扔在了梅霖身上,然后對著梅霖狠狠的踢了幾腳,梅霖本能向后閃避,卻頂在了一塊大石頭上,無法再動彈。

那車夫一看,梅霖在地上胡亂扭動著身子,想躲避自己的攻擊,有幾次竟然自動的碰到自己腳上來。略想之下,已經(jīng)明白原來梅霖竟然是個瞎子。

那車夫哈哈一笑:“看在你是瞎子的份上,這次就留你一條性命。否則,哼,哼,老子可不是吃素的!”笑聲在靜謐的黑夜中傳出很遠(yuǎn),顯的異常的陰森。

那車夫正準(zhǔn)備轉(zhuǎn)身離開,卻聽梅霖輕輕的問道:“大叔,能不能留一點(diǎn)錢給我吃飯???一點(diǎn)點(diǎn)就好!”車夫兇惡的轉(zhuǎn)過頭來,多虧梅霖看不見他的臉,如果能看到一定會以為自己欠了他許多錢似的,向前吼道:“你敢要老子的錢,是不是活不耐煩了,這些錢可是老子辛辛苦苦搶來的,怎么能隨便便宜了你這小鬼,哼1說完,那車夫?yàn)t灑的飛身上了馬車,回過頭來瞪了梅霖一眼,眼中滿是鄙夷神色:“老子如今可是有錢人了,老子平生最煩的就是要飯的,下次再見到你,老子非殺了你不可1說著,一緊韁繩“駕”的一聲,急馳而去。

梅霖唇邊露出了一絲微笑,不過無論怎么看,都像在苦笑,外面的世界也很無奈啊!

經(jīng)過這一番折騰,梅霖突然感到自己的肚子有點(diǎn)餓了。有什么可以吃的呢?如今就剩下這些藥了,就拿藥當(dāng)飯吃好了!梅霖也不管滿身的泥土,連站也懶的站起來,往后移了移身子,就躺在那塊擋住自己的大石頭上,從藥囊里摸索出一小瓶藥來,憑感覺就知道這是一?!疤煨谋Cぁ?。梅霖平時看常了婉妹來回的數(shù)著這些藥瓶。

梅霖摸索著打開藥瓶,往口里一倒,“咕嚕”一聲,那粒小藥丸就落入肚中去了。沒感覺啊,再來一粒,梅霖又摸出一?!疤煨谋Cぁ保@一次用手拿著送入口中一半,先嘗嘗味道再說,那一半很快在口中溶化了,卻仍然是一點(diǎn)味道也沒有,舌尖上只有一點(diǎn)涼涼的感覺。這是什么破藥?。咳思叶颊f“良藥苦口利于病”,凡是不苦的藥一定不是什么好藥,這“天心保命丹”肯定是騙人的東西。

梅霖把剩下的一半,向后隨手一扔,躺在大石頭上呼呼大睡起來,是生是死讓上天去決定好了。我本來就是來救死的,能死在這里想必也不錯,反正活著也看不清明天的太陽。

上天好象偏偏愛讓受難的人活著,第一縷陽光穿過樹林照在梅霖的眼上,梅霖只覺的眼睛發(fā)燙,不禁緩緩的張開了一條小縫,卻看到眼前一片光芒,連忙又閉上了,把頭轉(zhuǎn)了個方向,然后才睜了開來,只見天色已經(jīng)大亮。

我沒死嗎?梅霖坐起身子,摸了摸自己的胳膊,好象還有點(diǎn)溫度。唉!既然沒死,那就要活下去,不知哪位道行高深的仙人曾說過:“自殺也是一種罪過!”活下去首先要解決吃飯問題,蕓蕓眾生大多只為一口飯而已。吃飯就要靠本事,自己靠什么吃飯呢?自己又有什么優(yōu)勢呢?說到優(yōu)勢,梅霖不禁想到了自己第一次拜師時對白老師的“外勢論”,現(xiàn)在自己卻是一點(diǎn)可以利用的外勢都沒有???想到這里,梅霖不自禁的又笑了,看來真是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自己對白老師說的是頭頭是道,真正事到臨頭的時候,才知道嘴上的東西大多是靠不住的。

有了!梅霖突然想到車夫臨走時說的那一句話:“老子平生最煩的就是要飯的!”要飯,不錯,當(dāng)乞丐也許是個不錯的主意,自己年紀(jì)小,這本身就是一個可以利用的優(yōu)勢,而且自己雙目失明,當(dāng)然還能看清一點(diǎn)輪廓,對外稱失明,也沒什么錯吧!如果自己再制造一點(diǎn)慘狀,嘿嘿,一定會比真乞丐還像乞丐吧!呸,自己現(xiàn)在一無所有,本來就已經(jīng)是一個乞丐了!

哈哈,沒有外勢,可以利用內(nèi)勢嘛!這真是天無絕人之路啊!上天給你關(guān)了一扇門,一定會給你打開一扇窗的。就看你會不會利用了。

梅霖想到這里,哈哈一笑,站起身來,衣服就那樣,也不用去收拾,上面被那惡車夫撕破了好幾道大口子,再加上滿身的泥土,早就失去了原來的顏色,不知道梅霖哪個地方被磕破了,衣服沾上了幾點(diǎn)血跡,再被泥土一合,比乞丐服還乞丐,正好不用再浪費(fèi)梅霖的力氣去弄虛作假了,能省一點(diǎn)是一點(diǎn)。

梅霖四周打量了一下,只見前方是座郁郁蔥蔥的高山輪廓,自己就在這座山下的一個小樹林旁邊。這車夫也太懶了,搶劫也不知道往里邊點(diǎn),連樹林都還沒進(jìn)就動手了。想必是早就急不可耐了吧!梅霖想到這里不禁“咯咯”的笑起聲來。

清晨的空氣最是芬芳的,陽光是那樣的柔和,這又是一個美麗的清晨啊!夜間的那些黑暗都在第一縷陽光中煙消云散了,梅霖邁開步子,沿著山路向前走去。

突然,梅霖停了下來,在路邊摸了一朵不知名的小花,放在鼻尖下嗅了嗅,別在了衣襟上。此時,梅霖的形象可想而知,一臉的泥土胡亂摸了一把,頭發(fā)凌亂,身上的衣服更是不成樣子,猶有幾滴血跡??墒敲妨貐s像是穿了一件最漂亮的禮服一樣,走的趾高氣昂,旁邊有早起的小鳥把歌聲灑滿了這山間小路上,梅霖聽著那歌聲幾乎陶醉起來,這歌聲是多么美妙?。∶妨芈犞切▲B自由自在的飛翔,不禁也張開了雙臂,學(xué)著小鳥的樣子,奔跑起來。

要不是梅霖的肚子突然不爭氣的叫了起來,梅霖還會一直飛翔下去,看來再神奇的藥丸也不能當(dāng)飯??!梅霖緊了緊腰帶,對著自己的肚子說道:“乖乖,不要叫了,我馬上就喂飽你1那肚子好象聽懂了他的話似的“咕嚕咕?!钡挠纸辛藘陕暋V徊贿^這兩下是前奏,以后每隔一段時間就要叫一下,而且時間越來越短。

路越走越高起來,梅霖一邊走一邊勸著自己的肚子,好象效果并不明顯,漸漸的兩條腿也開始抗議起來。梅霖又開始勸起兩條腿來:“乖乖,不要鬧,不要鬧,我唱歌給你聽啊!”說著,梅霖真的依依呀呀的唱了起來。

梅霖一邊唱著歌,一邊攀著小路兩旁的樹木向上爬去,希望前面有一個大仙桃在等著自己,想到大仙桃,梅霖眼前不禁又浮現(xiàn)出了月姐姐那清秀的模樣,以及眼角那亙古不變的淡淡的憂傷。

正在梅霖分神之際,腳下突然一滑,梅霖急忙死命的抓住了身旁的一顆不太大的樹。梅霖不禁“啊”的一聲叫了出來,一根尖刺深深的刺入梅霖手里去了。同時,梅霖只感到頭頂被一東西重重的砸了一下,滾落到了自己腳邊。梅霖低下身子,用手一摸,不禁“氨的一聲歡呼起來,原來竟是一個大梨。

梅霖顧不上手上樹刺,先解決肚子和小腿的抗議最為緊要,急忙拿起那個大梨狠狠的啃了一口,一股蜜水直流入心底。梅霖從未覺的一只梨竟然這么好吃,幾口一只大梨就完全進(jìn)入肚里。

梅霖抬頭細(xì)看,模模糊糊看到樹上還掛著許多梨,不管那么多了,梅霖使勁的搖著那顆梨樹,不斷有梨從樹上掉下來。梅霖抱了一大堆梨,坐在樹下吃了起來。吃了幾個之后,梅霖感到有點(diǎn)飽了,不過梅霖又狠狠的塞了兩個,誰知道下一頓飯什么時候能吃的上啊?

梅霖這才感到自己的手鉆心的疼,梅霖捧起自己的手研究起來,可是無論自己的眼睛張的多大,都看不清那個樹刺。只好憑感覺摸索著,想把他擠出來,可是那根刺看來挺頑固,說不出來就不出來。

就在這時,突然傳來一聲狗吠,一只黑狗不知從哪里跑了出來,直向梅霖奔來。梅霖一看,不禁大吃一驚,再也顧不得手上的尖刺,爬起來往上就跑。可是,兩條腿哪能跑過四條腿。不一會兒,那條狗就追上了梅霖,狂吠一聲,一口咬住了梅霖有褲腿。梅霖死命的一掙,可能是剛吃了梨的緣故,力氣比較大,一下子竟把褲腿掙裂了。

不過也因?yàn)榱庥玫奶蟮脑?,梅霖控制不住自己的身子,向右前方撲去。右前方是一道斜坡,坡下是一片小小的平地,平地上長滿了一人多高的野草。梅霖就沿著這道斜坡“咕咚咕咚”的滾了下去。那只黑狗卻在斜坡上及時的剎住了車,不停的沖著下面叫著,卻不愿意下來。

而梅霖早已經(jīng)昏了過去。不知過了多久,梅霖漸漸的醒來了,只聽到遠(yuǎn)處有一個聲音說道:“李守城使,讓咱們找一個什么長著白頭發(fā)的小孩,哪有小孩子長白頭發(fā)的,八成是個小老頭吧?”另一個聲音說道:“不要說話了,我們都找了一天一夜了,還是趕緊把那小孩找到好回去交差啊!如果找不到,你我兄弟兩個今年的薪銀說不定全沒了1“薪銀沒了還是小事,只要腦袋別沒就行!咱們還是快找吧1梅霖張開眼睛,只見四周一片黑暗,遠(yuǎn)處仿佛有一團(tuán)燈光向這邊緩緩移來。梅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頭發(fā),八成那兩個人是來找自己的,沒想到他們竟然這么快,就找到這里來了。

梅霖急忙屏住了呼吸,連大氣也不敢出。那兩個人走到這邊的小路上,拿著燈籠向黑暗里照了一下,只見好象是一個懸崖,便沒敢往下細(xì)看,急忙向前找去。

梅霖等他們走遠(yuǎn)了,才敢長長的出了一口氣,只覺的四周萬籟俱靜,只聽到自己的“撲通撲通”的心跳聲,偶爾不知什么地方,傳來幾聲蟲鳴,更加使人感到恐懼。

梅霖嘴里不停的念著不知名的咒語:“太上老君,保佑我梅霖一路平安!平安一路,發(fā)大財!妖魔鬼怪都躲開1只不過聲音聽起來哆哆索索,一點(diǎn)也沒有得道仙人樣子,倒像個演戲的巫婆。

梅霖邊口里念念有詞,邊伸出兩只手胡亂的摸索著,突然左手碰到了一粗粗的東西,好象是一顆樹。梅霖抓著這顆樹站了起來,仔細(xì)一摸果然是一顆樹,而且好象是一顆松樹。

梅霖扶著這顆樹向前走去,突然腦袋碰上一個硬硬的東西,多虧梅霖極其小心,動作又慢,一接觸上,馬上離開了,這才沒再在頭上留下一個大包。梅霖不禁咒罵了一聲:“誰啊?誰把什么東西放在這兒擋住了小爺?shù)娜ヂ罚泵妨厥窃诹R人家,自己的聲音卻在不停的發(fā)顫。

許久,只有夜風(fēng)吹過,四周仍是寂靜無聲,前方依舊是一片黑暗。梅霖大著膽子,慢慢的伸出手去,手指碰到一物,卻覺的入手一片冰涼。梅霖再仔細(xì)一摸,竟是一塊一人多高的大理石石碑,想是因?yàn)榇罄硎呛谏?,已?jīng)完全溶入了夜色中,再加上梅霖眼神又差,在大白天也只能看清個大體的輪廓,當(dāng)然及時發(fā)現(xiàn)不了。梅霖手摸著石碑上仿佛刻著有字,沿著字跡摸了一遍,刻的竟是“黃神醫(yī)太明之墓”?!芭蕖?,原來自己竟然闖到人家墳地里來了,真是晦氣!

還號稱什么神醫(yī)呢,神醫(yī)怎么躺到里面去了?八成是病死的,這字跡雜亂,充滿了悲傷,如果是正常老死的,立碑之人寫的字不會這樣,直如王羲之的《喪亂帖》。梅霖當(dāng)然不會知道,這位黃神醫(yī)正是為救自己而累死的。而立這石碑之人,正是自己的父親趙秉天。

梅霖目不見物,也沒地方可去,一想得“既然上天把我安排在這里,我就是與這地方有緣,有道是‘即來之,則安之’。今晚我就睡在這里好,明天天亮再走不遲,料那幾個傻冒小兵,來了一趟,也不會再來了?!泵妨赜檬峙呐哪菈K大理石碑,說道:“黃爺爺,我來陪你了。呵呵,你睡里面,我睡外面,咱倆誰也礙不著誰?。泵妨夭桓以俚教巵y走,萬一這是個墳地,到處都是石碑,頭上再多一個大包,那多不合算?。?/p>

梅霖當(dāng)即扶著那塊大理石碑慢慢的坐了下來,正準(zhǔn)備躺下陪黃爺爺睡覺,卻覺的自己的腳碰翻了一物,只聽到有東西“咕嚕咕?!钡难刂逼聺L了下去。梅霖爬過去,用手摸了一下,竟是一個饅頭,梅霖不禁高興的哈哈大笑起來,在靜夜中笑聲傳出了好遠(yuǎn),有幾只不知名的鳥兒,被梅霖這鬼哭一樣的笑聲驚醒,從草叢里尖叫著,一飛而起。

梅霖好半天才止住了笑:“哈哈,這下有晚飯吃啦1這個饅頭自然是趙秉天給黃太明上恭的祭品,黃太明猶如趙秉天再生父母。黃太明為救婉妹母子,力竭而亡,趙秉天一直掛念在心,過不幾天就會派人來給黃太明修一修墓地,燒一燒黃紙,有時也親自前來。這饅頭自是上一次上祭之物,人餓肚子餓了,什么都吃,草根啦、樹皮啦、米糠了,不用說還是大好的饅頭。

梅霖坐在石碑前,倚著石碑,張口就要向饅頭咬去。想了想,卻回過身來,拍了拍石碑:“黃爺爺,對不起了,我吃了你的饅頭,以后等我長大了,有了錢,我會加倍還你的!這饅頭你先吃一點(diǎn),嘗嘗吧1梅霖說完,伸手在饅頭撕下一小塊,放在了石碑底坐上,然后自己大口大口的吃了起來。

這饅頭想是也有不少天了,被風(fēng)干后變的十分堅硬,不過對于餓著肚子梅霖來說,能吃上這樣的饅頭,已經(jīng)是不知幾世修來的福份了。

梅霖雖然眼睛不太好使,不過牙齒還不錯,但是經(jīng)過長期的饅頭攻堅戰(zhàn),這牙齒也有點(diǎn)麻木起來。梅霖不得不停下,修整一番,再在肚子的一再要求之下,重新上陣。

梅霖終于還是徹底的消滅了這個饅頭,感覺有了點(diǎn)力氣,便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朦朧中,突然梅霖眼前出現(xiàn)了一個枯瘦的老者,須發(fā)皆白、滿臉皺紋,呵呵的笑著,伸出顫抖的手指,指著梅霖,說道:“咳,咳,真是好孫子??!還知道給爺爺留一點(diǎn)饅頭1梅霖嚇了一大跳,掙扎著想起來,卻無論如何也起不來,既然跑不了,那就只能等著受死了,不過求求情,也說不定有用,看他笑的那樣,不太像是一個壞人。梅霖也還了那個老人一個微笑,只不過嘴是用兩只手咧開的:“爺。。。爺爺,你是誰啊?你不會吃我吧?”那老者“咳、咳”又咳了半天,臉現(xiàn)怒容:“我是你的爺爺???剛才還叫的好好的,這么快就不認(rèn)了?難道趙秉天那小子沒告訴你,你的爺爺是誰嗎?”那個老者又咧開嘴笑了:“咳、咳,也不是親爺爺,不過也差不了多少。孩子,你是怎么到這里來的?”梅霖當(dāng)下把自己是如何得了怪病,婉妹如何用七步斷腸散給自己治病,可是自己的眼睛卻失去大半光明一事,仔仔細(xì)細(xì)的說一了遍,又說了自己是如何離家出走,如何被車夫搶劫,夜宿墓下,直至遇到了您。只不過略去了月華夜送仙桃一事不說,梅霖也不想隱瞞,不知為什么自然而然的就略了過去。

那老者幽幽的嘆了口氣,伸出手來摸了一下梅霖的白發(fā),梅霖只覺的一股陰風(fēng)自頭上一吹而過,不禁頭皮一緊。只聽那老者幽幽的說道:“孩子原來你竟然這樣可憐,看來你是中了一種慢性毒藥,所以才要用‘以毒取毒’之法,來溶出你體內(nèi)的毒素。七步斷腸散藥性太過毒烈,你娘用法又不太恰當(dāng),因?yàn)槿说难劬ψ钍谴嗳?,才會造給你的眼睛經(jīng)受不樁七步斷腸散’的毒性,先自瞎了,還好沒有傷及其它。孩子,近前來,讓爺爺看看你的眼睛?!泵妨貜埓罅搜劬惿锨叭?,那老者只看了一眼,便大吃一驚,急忙問道:“你是不是眼睛失明之后,又吃了加了糖精的雞蛋?”“是??!你怎么知道?”梅霖也是大吃一驚,是月姐姐給自己親自做的雞蛋糕,他怎么會知道。

那老者恨恨的一跺腳,咳的半天直不起腰來:“我可憐的孩子??!本來你中了慢性之毒,用七步斷腸散溶解,加瑤龍避毒珠提取,已經(jīng)解去了。眼睛之傷只是暫時的,不久便會復(fù)明??墒悄阌殖粤思犹蔷碾u蛋,這本身又是一種慢性毒藥,兩者加在一起,你的眼睛已經(jīng)無藥可治了!而且不久便會徹底的失明。對了,你是不是感到全身無力,好象全身的力氣都在向外流失一樣?”梅霖又是一驚:“是?。∧阍趺粗??”“那是你體內(nèi)毒性發(fā)作的標(biāo)志,如果你遇不見老朽,必定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梅霖早知自己必死,也不在乎,離家出走,就是為了找一塊棲身之地的,當(dāng)下哈哈一笑:“要是我真的死了,不就可以陪著爺爺了!”那老者聽了這句話,不禁一怔,接著也笑了笑,又是一連串咳嗽帶了出來:“不愧是爺爺?shù)膶O子??!這么小就看破了生死,難得啊難得!”說著,又伸出手來想摸摸梅霖的頭發(fā),梅霖頭一偏,一股陰風(fēng)自臉旁吹過。

那老者接著說道:“不過,你遇到了爺爺,爺爺是不會讓你死的!就是閻王爺親自來了也不行!噓,小心點(diǎn),別真讓閻王爺聽到了!你想必帶著你娘那個藥囊吧!別騙爺爺,爺爺早就聞到那仙丹之味了。你能活到現(xiàn)在,也多虧你吃了‘天心保命丹’的緣故。不過,天心保命丹只能保住你的命,卻不能治你的病。你應(yīng)當(dāng)服一顆‘歸元丹’和一顆‘雪碧丹’,凝氣強(qiáng)肝,你就不會有事了1梅霖一聽,高興的跳了起來:“那么說我不會死了?”“當(dāng)然不會死,有御醫(yī)黃太明在此,想死可也不是件容易事1黃太明自豪的說,不過臉色隨即暗淡了下來,“不過,你的眼疾,爺爺卻是無能為力了,說不定醫(yī)丐白一峰會有點(diǎn)辦法!

”梅霖哈哈一笑:“這點(diǎn)眼疾不算什么,生老病死都是天意?。≈皇菭敔?,我不能下去陪你了!”最后這句梅霖說的充滿無比的歉意。

黃太明也是呵呵一笑:“傻孩子,你下一步想去哪兒???想不想回家???”梅霖一怔:“是啊!自己原本以為自己必死,怕娘傷心才出來的??墒?,哪知解藥就在自己手上,而不自知?,F(xiàn)在竟在這里遇到了爺爺,自己沒事了,應(yīng)不應(yīng)該回去呢?”突然梅霖腦海里出現(xiàn)了這樣一行字:“是親愛的月姐姐讓我中了毒1接著一個聲音在心底反駁道:“月姐姐,也不知道糖精加雞蛋有毒的,不能怪月姐姐!要怪就怪自己,福緣?!笨墒钦f到回去,不知為什么,梅霖心里充滿著一種恐懼,仿佛不愿意月姐姐看到自己失明的樣子,也仿佛不愿意再讓娘傷心,也仿佛。。。自已也說不清,當(dāng)下說道:“爺爺,我先不回去,我要去找醫(yī)丐白一峰,治好我的眼睛!”黃太明睜大了眼睛:“好孩子,有志氣!不過醫(yī)丐飄泊不定,可不是好找的。既然你要自己走,你這一頭白發(fā),始終是個招搖。爺爺再教你一個方子,把這一頭白發(fā)染黑,就不會有人那么容易認(rèn)出你來了1黃太明的身影漸漸的模糊了,再也沒有一絲聲息。過了一盞茶的工夫,一陣陰風(fēng)吹過,一聲咳嗽傳來,那個身影又明亮起來,只見黃太明手里拿著幾件東西,一一指給梅霖介紹:“這是酸石榴、五倍子和芝麻葉,把三種研成粗末,放入水中,取汁外涂。就可以使白發(fā)變黑了,并且可以保持六個月。天要亮了,爺爺也要回去了???,咳,聽說白一峰在蘇州出現(xiàn)過,你可以北上蘇州去找找看。爺爺走了,霖兒一路上要小心?。闭f完,黃太明伸手摸了摸梅霖的頭,又是一陣陰風(fēng)吹來,身影漸漸的模糊起來,咳嗽聲也越來越遠(yuǎn)。梅霖急的大叫起來:“爺爺,爺爺1伸出手去想拉住黃太明的衣角,卻不知為何這手好似有千鈞之重,無論如何也伸不出去。

就在這時,那身影突然又明亮起來,只見黃太明面露苦笑,把手里拿著的三粒藥丸遞了過來,無奈的說道:“霖兒,如果你有機(jī)會把這三粒藥丸還給你娘??龋?,這東西可碰不得??!

如果再在老朽這兒,這胡子、頭發(fā)非全給撥光了,到時老朽只有去當(dāng)和尚這一條路好走了!唉,這就是‘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啊!看來這‘抱精丸’,老夫是無福消受了1說著,那個身影突然完全消失了,梅霖一瞥間,仿佛看到爺爺后腦上已經(jīng)是光禿禿的一毛不剩了,連花白的胡子也只剩了稀疏的幾絡(luò),梅霖一看到這種情景,不禁“咯咯”的笑出聲來。

咦,難道我的眼睛能看的清了?

梅霖張開眼睛,卻見天色已然大亮,原來竟是南柯一夢。梅霖使勁的揉了揉眼睛,眼前仍是模糊一片,沒有半點(diǎn)好轉(zhuǎn),想必剛才發(fā)生的事都是在夢中所見。只是爺爺那一言一語,仿佛就在耳邊,現(xiàn)在依稀仍能聽到那咳嗽聲。

梅霖突然覺的手心里握著三粒圓圓的東西,張開手,放在眼下看了看,仿佛是三粒藥丸,這個想必就是爺爺所說的“抱精丸”了吧!梅霖想到爺爺那光禿禿的后腦勺,和剩了沒幾根的胡子,不禁又“咯咯”的笑出聲來。

梅霖打開藥囊,把這三粒抱精丸放入了一個空瓶里,又想起了爺爺教給自己治病的方法。當(dāng)即取出一粒歸元丹和一粒雪銀丹,服了下去。仙丹的藥效的確非同尋常,兩粒丹藥一入腹中,梅霖只覺的一股熱氣迅速至及的流遍了全身,那些正在拼命的擠著沿著汗孔向外逃逸的內(nèi)氣,被這股熱氣一帶,全部跟著熱氣奔流進(jìn)了丹田。

梅霖登時覺的全身一輕,使自己九死一生的大病,竟然立時痊愈。梅霖不自禁的站了起來,迎著那初升的旭日,放聲大笑起來。笑聲越來越高,越來越響,天邊幕云四開,一輪紅日噴薄而出,照亮了整個大地,幾只長頸的水鳥排成一字,在紅日下徐徐飛過。

梅霖的笑聲卻嘎然而止,猶如被突然切斷了脖子的鴨子,然后變成了淡淡的苦笑。原來,梅霖突然想到了爺爺?shù)脑?,自己竟差一點(diǎn)看不到這美麗的朝陽了。而救命的解藥就握在自己手上,如果自己就此見了閻王,那多冤枉?。∈裁词菍W(xué)問?這就是學(xué)問,知道別人不知道的就是學(xué)問,真是會者不難,難者不會?。?/p>

梅霖向來對學(xué)問不啻一鼻,學(xué)武學(xué)文都是一樣,要不也不會打跑白老師,熏跑朱老師了,自以為只要清靜無為就是上天之道了?,F(xiàn)在看來,自己是錯的太厲害了,天下學(xué)問浩瀚如宇宙,豈是一知半解就能滿足的?白老師和朱老師所會都有許多是自己所不會的,黃爺爺更是一樣,如果沒有黃爺爺,自己早就命喪黃泉了!這真是學(xué)無止境?。?/p>

紅日初升,其道大光;河出伏流,一瀉汪洋。那紅日在梅霖心中一點(diǎn)一點(diǎn)的升起,梅霖心中的熱血也一點(diǎn)一點(diǎn)的沸騰起來,到了最后直如長江大河,在梅霖體內(nèi)奔流不息,不可抑止。

梅霖對著那初升的紅日,磅礴的朝云,發(fā)下了自己莊重的誓言:“我,梅霖,一定要閱盡天下山河,渡盡宇宙蒼生,達(dá)到那無為而無不為的最高境界!”青山回響,百鳥齊鳴,作為梅霖誓言的見證。

梅霖突然聽到“咕?!币宦?,這是自己肚子的叫聲,想是那肚子也聽到梅霖的誓言,發(fā)出聲音來應(yīng)合吧!只是梅霖自己知道,那又是餓了信號。

梅霖心想:“管他什么山河、蒼生,什么為不為的,先填飽自己的肚子再說1梅霖放眼望去,這山上四處郁隨蔥蔥,果香刺鼻,想是有不少果樹。此時,正當(dāng)盛夏,水果極多,梅霖走出幾步,腳下就踩著了一個大西瓜。梅霖連忙低下身子,抱著西瓜啃了起來。一邊啃一邊想:“早知道有這么好吃的東西,何必昨夜上啃老爺爺那咬不動的干饅頭??!真是,人關(guān)鍵的就是無知??!好東西就在眼前,卻不知伸手去取,這能怨的了誰?”梅霖邊吃邊扔,一個西瓜扔了一大半,又打開了一個吃了起來,直吃到四肢朝天,小肚溜圓,隨手拿了塊瓜皮往頭一扣,躺在瓜地里休息起來,有時吃東西也是比較累人的!

此時平靜下來,爺爺?shù)脑捯痪湟痪涞膹淖约耗X海里流過,止也止不住,那便順起自然不去禁止好了。梅霖突然坐了起來,爺爺說的中了毒,所以要用斷腸散,以毒取毒,可是我又怎么會中毒呢?梅霖想了一會兒,覺得沒有一點(diǎn)頭緒,也可能是自己誤吃了什么有毒的東西了吧。梅霖最后這樣給自己解釋道,反正想不想不出來,那就干脆不要想了。隨著梅霖又想了月華姐姐,想起了那個大仙桃,想起了月姐姐那美麗的眼睛,那輕柔好聽的聲音,心里不禁一痛,連忙把月姐姐的影子驅(qū)逐出去。有時候,也是要用點(diǎn)武力的。

可是,武力通常是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是不用的,就是用了也不見得會有用。月姐姐的影子仿佛在眼前飛舞不息,只是自己無論如何也看不清那清秀俏麗的面容。

梅霖不禁在心里嘆了一口氣:“唉!自己還是瞎了!”對了,找醫(yī)丐,找到醫(yī)丐治好自己的眼睛,然后就可以回家了,見娘,見月姐姐了!

想到這里,梅霖一下子坐了起來,就想趕去蘇州。想了想,也不急在一天兩天,還是先等到晚上問問黃爺爺蘇州怎么走,再說吧!這叫“欲速則不達(dá)”!

梅霖閑著無事,便四處走走,看看花草,聞聞果香,逗逗小鳥,反正事情已經(jīng)決定了,再想也是這樣,便不用再加考慮了,一切有爺爺呢?

到了晚上,梅霖早早的就坐在了大理石碑前,靜等爺爺?shù)那皝?,哪知一更、二更都過去了,卻一點(diǎn)前來的跡像也沒有。梅霖一想,爺爺肯定是要等我做夢,才能前來的。那我干脆睡覺得了。

梅霖本就困了,躺下就呼呼的睡了過去,哪知一覺到了大天亮,爺爺還是沒來。

如此過了三天,梅霖不禁著急起來,看來爺爺是不會來了,那也許本就是我做一個夢,現(xiàn)在再也做不著了。算了,只有我自己去蘇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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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作者名:雨鈴
更新時間:2024-12-03 18:22: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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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刻鐘以后,臨安城的每一個街道,每一條小巷都出現(xiàn)了三三兩兩的人影,他們看似雜亂無章,實(shí)則分工極為明確,他們首先從旅店、酒樓、茶館、說書場、車站、賭場開始,然后逐漸向民居滲透,不放過一絲可疑的聲音,一點(diǎn)可疑的光線。這是臨安城的三千名捕快已經(jīng)全部出動了。

四個城門早已經(jīng)關(guān)閉,一小隊輕騎兵連夜出城,沿每條小路開始搜索,一張極其詳細(xì)的軍用地圖攤開在一位經(jīng)驗(yàn)豐富的領(lǐng)隊使手上,每搜完一條小路,便會在上面重重的做上一個標(biāo)記,然后立即轉(zhuǎn)入另一條。搜索半徑最初定在了20里,半個時辰之后,已經(jīng)擴(kuò)大到了一百里。

而此時,他們傾全城之力搜尋的小鬼頭梅霖正舒舒服服的躺在那輛破馬車上,沿著城外寬闊的官道向前急馳,夏夜的涼風(fēng)習(xí)習(xí)吹來,梅霖感到清爽極了,外面的世界還真是精彩啊,連吹來的風(fēng)都因?yàn)樯倭粟w府中那淡淡的花香,讓人感了自然爽快了許多。

梅霖不是不知道走官道的危險性,只是自己雙眼模糊,能跑出來已經(jīng)不錯了,哪還有能力去選擇走哪條路???既然自己已經(jīng)跑在了路上,自然要享受路上的風(fēng)光,至于能不能跑的出去,那就讓上天去操心好了!有道是“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嘛!

梅霖想到這里不禁翹起了二郎腿,要不是梅霖沒幾個音樂細(xì)胞,連小曲說不定都哼出來了。

就在這時,馬車突然顛簸了一下,把梅霖高高的彈起,翹起的二郎腿來不及完成支撐身體的使命,梅霖便被重重的摔在馬車?yán)?。梅霖本來以為馬車只是不小心被一塊大石頭墊了一下,哪知這樣的顛簸連接而來,把梅霖像大勺里的魚一樣拋上拋下。梅霖不禁問道:“師傅,怎么會事?你這馬車怎么顛來顛去的?”“到地方了,下車1車夫那粗粗的聲音傳來,接著馬車“咣當(dāng)”一聲停住了,梅霖“當(dāng)”的一聲重重的撞在了那破舊的車廂前壁上。梅霖揉了揉腦袋,覺的上面鼓起了一個大包,不禁“哎喲”一聲呻吟出來,接著覺的自己被那車夫像老鷹捉小雞一樣的拎了出來,梅霖急忙叫道:“大叔,您行行好,再載我一程吧?!闭f著,梅霖又從懷里掏出一串金項(xiàng)鏈,遞了過去。關(guān)鍵時刻,梅霖“師傅”也不叫了,改成了“大叔”,說不定這車夫能看在這一層親戚關(guān)系上放過自己,也未可知?

那車夫一把把金項(xiàng)鏈搶過去,然后把梅霖重重的摔在地上,說道:“快把珠寶給老子拿出來,否則老子宰了你1梅霖這一下摔的極重,肚子正格在一塊石頭上,只覺的整個小腹像翻了個個一樣,一口氣上不來,臉憋的通紅,哪里還說的出話來?

那車夫也不客氣,上去就把梅霖的上衣撕了開來,幾顆不同顏色的珠子滾了出來,還有一大串珍珠,車夫一一抓起揣在懷里,而那個破舊的藥囊,連看也不看,就扔在了梅霖身上,然后對著梅霖狠狠的踢了幾腳,梅霖本能向后閃避,卻頂在了一塊大石頭上,無法再動彈。

那車夫一看,梅霖在地上胡亂扭動著身子,想躲避自己的攻擊,有幾次竟然自動的碰到自己腳上來。略想之下,已經(jīng)明白原來梅霖竟然是個瞎子。

那車夫哈哈一笑:“看在你是瞎子的份上,這次就留你一條性命。否則,哼,哼,老子可不是吃素的!”笑聲在靜謐的黑夜中傳出很遠(yuǎn),顯的異常的陰森。

那車夫正準(zhǔn)備轉(zhuǎn)身離開,卻聽梅霖輕輕的問道:“大叔,能不能留一點(diǎn)錢給我吃飯???一點(diǎn)點(diǎn)就好!”車夫兇惡的轉(zhuǎn)過頭來,多虧梅霖看不見他的臉,如果能看到一定會以為自己欠了他許多錢似的,向前吼道:“你敢要老子的錢,是不是活不耐煩了,這些錢可是老子辛辛苦苦搶來的,怎么能隨便便宜了你這小鬼,哼1說完,那車夫?yàn)t灑的飛身上了馬車,回過頭來瞪了梅霖一眼,眼中滿是鄙夷神色:“老子如今可是有錢人了,老子平生最煩的就是要飯的,下次再見到你,老子非殺了你不可1說著,一緊韁繩“駕”的一聲,急馳而去。

梅霖唇邊露出了一絲微笑,不過無論怎么看,都像在苦笑,外面的世界也很無奈?。?/p>

經(jīng)過這一番折騰,梅霖突然感到自己的肚子有點(diǎn)餓了。有什么可以吃的呢?如今就剩下這些藥了,就拿藥當(dāng)飯吃好了!梅霖也不管滿身的泥土,連站也懶的站起來,往后移了移身子,就躺在那塊擋住自己的大石頭上,從藥囊里摸索出一小瓶藥來,憑感覺就知道這是一?!疤煨谋Cぁ?。梅霖平時看常了婉妹來回的數(shù)著這些藥瓶。

梅霖摸索著打開藥瓶,往口里一倒,“咕嚕”一聲,那粒小藥丸就落入肚中去了。沒感覺啊,再來一粒,梅霖又摸出一?!疤煨谋Cぁ?,這一次用手拿著送入口中一半,先嘗嘗味道再說,那一半很快在口中溶化了,卻仍然是一點(diǎn)味道也沒有,舌尖上只有一點(diǎn)涼涼的感覺。這是什么破藥???人家都說“良藥苦口利于病”,凡是不苦的藥一定不是什么好藥,這“天心保命丹”肯定是騙人的東西。

梅霖把剩下的一半,向后隨手一扔,躺在大石頭上呼呼大睡起來,是生是死讓上天去決定好了。我本來就是來救死的,能死在這里想必也不錯,反正活著也看不清明天的太陽。

上天好象偏偏愛讓受難的人活著,第一縷陽光穿過樹林照在梅霖的眼上,梅霖只覺的眼睛發(fā)燙,不禁緩緩的張開了一條小縫,卻看到眼前一片光芒,連忙又閉上了,把頭轉(zhuǎn)了個方向,然后才睜了開來,只見天色已經(jīng)大亮。

我沒死嗎?梅霖坐起身子,摸了摸自己的胳膊,好象還有點(diǎn)溫度。唉!既然沒死,那就要活下去,不知哪位道行高深的仙人曾說過:“自殺也是一種罪過!”活下去首先要解決吃飯問題,蕓蕓眾生大多只為一口飯而已。吃飯就要靠本事,自己靠什么吃飯呢?自己又有什么優(yōu)勢呢?說到優(yōu)勢,梅霖不禁想到了自己第一次拜師時對白老師的“外勢論”,現(xiàn)在自己卻是一點(diǎn)可以利用的外勢都沒有啊?想到這里,梅霖不自禁的又笑了,看來真是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自己對白老師說的是頭頭是道,真正事到臨頭的時候,才知道嘴上的東西大多是靠不住的。

有了!梅霖突然想到車夫臨走時說的那一句話:“老子平生最煩的就是要飯的!”要飯,不錯,當(dāng)乞丐也許是個不錯的主意,自己年紀(jì)小,這本身就是一個可以利用的優(yōu)勢,而且自己雙目失明,當(dāng)然還能看清一點(diǎn)輪廓,對外稱失明,也沒什么錯吧!如果自己再制造一點(diǎn)慘狀,嘿嘿,一定會比真乞丐還像乞丐吧!呸,自己現(xiàn)在一無所有,本來就已經(jīng)是一個乞丐了!

哈哈,沒有外勢,可以利用內(nèi)勢嘛!這真是天無絕人之路?。∩咸旖o你關(guān)了一扇門,一定會給你打開一扇窗的。就看你會不會利用了。

梅霖想到這里,哈哈一笑,站起身來,衣服就那樣,也不用去收拾,上面被那惡車夫撕破了好幾道大口子,再加上滿身的泥土,早就失去了原來的顏色,不知道梅霖哪個地方被磕破了,衣服沾上了幾點(diǎn)血跡,再被泥土一合,比乞丐服還乞丐,正好不用再浪費(fèi)梅霖的力氣去弄虛作假了,能省一點(diǎn)是一點(diǎn)。

梅霖四周打量了一下,只見前方是座郁郁蔥蔥的高山輪廓,自己就在這座山下的一個小樹林旁邊。這車夫也太懶了,搶劫也不知道往里邊點(diǎn),連樹林都還沒進(jìn)就動手了。想必是早就急不可耐了吧!梅霖想到這里不禁“咯咯”的笑起聲來。

清晨的空氣最是芬芳的,陽光是那樣的柔和,這又是一個美麗的清晨??!夜間的那些黑暗都在第一縷陽光中煙消云散了,梅霖邁開步子,沿著山路向前走去。

突然,梅霖停了下來,在路邊摸了一朵不知名的小花,放在鼻尖下嗅了嗅,別在了衣襟上。此時,梅霖的形象可想而知,一臉的泥土胡亂摸了一把,頭發(fā)凌亂,身上的衣服更是不成樣子,猶有幾滴血跡??墒敲妨貐s像是穿了一件最漂亮的禮服一樣,走的趾高氣昂,旁邊有早起的小鳥把歌聲灑滿了這山間小路上,梅霖聽著那歌聲幾乎陶醉起來,這歌聲是多么美妙?。∶妨芈犞切▲B自由自在的飛翔,不禁也張開了雙臂,學(xué)著小鳥的樣子,奔跑起來。

要不是梅霖的肚子突然不爭氣的叫了起來,梅霖還會一直飛翔下去,看來再神奇的藥丸也不能當(dāng)飯??!梅霖緊了緊腰帶,對著自己的肚子說道:“乖乖,不要叫了,我馬上就喂飽你1那肚子好象聽懂了他的話似的“咕嚕咕?!钡挠纸辛藘陕?。只不過這兩下是前奏,以后每隔一段時間就要叫一下,而且時間越來越短。

路越走越高起來,梅霖一邊走一邊勸著自己的肚子,好象效果并不明顯,漸漸的兩條腿也開始抗議起來。梅霖又開始勸起兩條腿來:“乖乖,不要鬧,不要鬧,我唱歌給你聽?。 闭f著,梅霖真的依依呀呀的唱了起來。

梅霖一邊唱著歌,一邊攀著小路兩旁的樹木向上爬去,希望前面有一個大仙桃在等著自己,想到大仙桃,梅霖眼前不禁又浮現(xiàn)出了月姐姐那清秀的模樣,以及眼角那亙古不變的淡淡的憂傷。

正在梅霖分神之際,腳下突然一滑,梅霖急忙死命的抓住了身旁的一顆不太大的樹。梅霖不禁“啊”的一聲叫了出來,一根尖刺深深的刺入梅霖手里去了。同時,梅霖只感到頭頂被一東西重重的砸了一下,滾落到了自己腳邊。梅霖低下身子,用手一摸,不禁“氨的一聲歡呼起來,原來竟是一個大梨。

梅霖顧不上手上樹刺,先解決肚子和小腿的抗議最為緊要,急忙拿起那個大梨狠狠的啃了一口,一股蜜水直流入心底。梅霖從未覺的一只梨竟然這么好吃,幾口一只大梨就完全進(jìn)入肚里。

梅霖抬頭細(xì)看,模模糊糊看到樹上還掛著許多梨,不管那么多了,梅霖使勁的搖著那顆梨樹,不斷有梨從樹上掉下來。梅霖抱了一大堆梨,坐在樹下吃了起來。吃了幾個之后,梅霖感到有點(diǎn)飽了,不過梅霖又狠狠的塞了兩個,誰知道下一頓飯什么時候能吃的上???

梅霖這才感到自己的手鉆心的疼,梅霖捧起自己的手研究起來,可是無論自己的眼睛張的多大,都看不清那個樹刺。只好憑感覺摸索著,想把他擠出來,可是那根刺看來挺頑固,說不出來就不出來。

就在這時,突然傳來一聲狗吠,一只黑狗不知從哪里跑了出來,直向梅霖奔來。梅霖一看,不禁大吃一驚,再也顧不得手上的尖刺,爬起來往上就跑??墒?,兩條腿哪能跑過四條腿。不一會兒,那條狗就追上了梅霖,狂吠一聲,一口咬住了梅霖有褲腿。梅霖死命的一掙,可能是剛吃了梨的緣故,力氣比較大,一下子竟把褲腿掙裂了。

不過也因?yàn)榱庥玫奶蟮脑?,梅霖控制不住自己的身子,向右前方撲去。右前方是一道斜坡,坡下是一片小小的平地,平地上長滿了一人多高的野草。梅霖就沿著這道斜坡“咕咚咕咚”的滾了下去。那只黑狗卻在斜坡上及時的剎住了車,不停的沖著下面叫著,卻不愿意下來。

而梅霖早已經(jīng)昏了過去。不知過了多久,梅霖漸漸的醒來了,只聽到遠(yuǎn)處有一個聲音說道:“李守城使,讓咱們找一個什么長著白頭發(fā)的小孩,哪有小孩子長白頭發(fā)的,八成是個小老頭吧?”另一個聲音說道:“不要說話了,我們都找了一天一夜了,還是趕緊把那小孩找到好回去交差?。∪绻也坏?,你我兄弟兩個今年的薪銀說不定全沒了1“薪銀沒了還是小事,只要腦袋別沒就行!咱們還是快找吧1梅霖張開眼睛,只見四周一片黑暗,遠(yuǎn)處仿佛有一團(tuán)燈光向這邊緩緩移來。梅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頭發(fā),八成那兩個人是來找自己的,沒想到他們竟然這么快,就找到這里來了。

梅霖急忙屏住了呼吸,連大氣也不敢出。那兩個人走到這邊的小路上,拿著燈籠向黑暗里照了一下,只見好象是一個懸崖,便沒敢往下細(xì)看,急忙向前找去。

梅霖等他們走遠(yuǎn)了,才敢長長的出了一口氣,只覺的四周萬籟俱靜,只聽到自己的“撲通撲通”的心跳聲,偶爾不知什么地方,傳來幾聲蟲鳴,更加使人感到恐懼。

梅霖嘴里不停的念著不知名的咒語:“太上老君,保佑我梅霖一路平安!平安一路,發(fā)大財!妖魔鬼怪都躲開1只不過聲音聽起來哆哆索索,一點(diǎn)也沒有得道仙人樣子,倒像個演戲的巫婆。

梅霖邊口里念念有詞,邊伸出兩只手胡亂的摸索著,突然左手碰到了一粗粗的東西,好象是一顆樹。梅霖抓著這顆樹站了起來,仔細(xì)一摸果然是一顆樹,而且好象是一顆松樹。

梅霖扶著這顆樹向前走去,突然腦袋碰上一個硬硬的東西,多虧梅霖極其小心,動作又慢,一接觸上,馬上離開了,這才沒再在頭上留下一個大包。梅霖不禁咒罵了一聲:“誰啊?誰把什么東西放在這兒擋住了小爺?shù)娜ヂ罚泵妨厥窃诹R人家,自己的聲音卻在不停的發(fā)顫。

許久,只有夜風(fēng)吹過,四周仍是寂靜無聲,前方依舊是一片黑暗。梅霖大著膽子,慢慢的伸出手去,手指碰到一物,卻覺的入手一片冰涼。梅霖再仔細(xì)一摸,竟是一塊一人多高的大理石石碑,想是因?yàn)榇罄硎呛谏呀?jīng)完全溶入了夜色中,再加上梅霖眼神又差,在大白天也只能看清個大體的輪廓,當(dāng)然及時發(fā)現(xiàn)不了。梅霖手摸著石碑上仿佛刻著有字,沿著字跡摸了一遍,刻的竟是“黃神醫(yī)太明之墓”?!芭蕖?,原來自己竟然闖到人家墳地里來了,真是晦氣!

還號稱什么神醫(yī)呢,神醫(yī)怎么躺到里面去了?八成是病死的,這字跡雜亂,充滿了悲傷,如果是正常老死的,立碑之人寫的字不會這樣,直如王羲之的《喪亂帖》。梅霖當(dāng)然不會知道,這位黃神醫(yī)正是為救自己而累死的。而立這石碑之人,正是自己的父親趙秉天。

梅霖目不見物,也沒地方可去,一想得“既然上天把我安排在這里,我就是與這地方有緣,有道是‘即來之,則安之’。今晚我就睡在這里好,明天天亮再走不遲,料那幾個傻冒小兵,來了一趟,也不會再來了?!泵妨赜檬峙呐哪菈K大理石碑,說道:“黃爺爺,我來陪你了。呵呵,你睡里面,我睡外面,咱倆誰也礙不著誰?。泵妨夭桓以俚教巵y走,萬一這是個墳地,到處都是石碑,頭上再多一個大包,那多不合算啊?

梅霖當(dāng)即扶著那塊大理石碑慢慢的坐了下來,正準(zhǔn)備躺下陪黃爺爺睡覺,卻覺的自己的腳碰翻了一物,只聽到有東西“咕嚕咕?!钡难刂逼聺L了下去。梅霖爬過去,用手摸了一下,竟是一個饅頭,梅霖不禁高興的哈哈大笑起來,在靜夜中笑聲傳出了好遠(yuǎn),有幾只不知名的鳥兒,被梅霖這鬼哭一樣的笑聲驚醒,從草叢里尖叫著,一飛而起。

梅霖好半天才止住了笑:“哈哈,這下有晚飯吃啦1這個饅頭自然是趙秉天給黃太明上恭的祭品,黃太明猶如趙秉天再生父母。黃太明為救婉妹母子,力竭而亡,趙秉天一直掛念在心,過不幾天就會派人來給黃太明修一修墓地,燒一燒黃紙,有時也親自前來。這饅頭自是上一次上祭之物,人餓肚子餓了,什么都吃,草根啦、樹皮啦、米糠了,不用說還是大好的饅頭。

梅霖坐在石碑前,倚著石碑,張口就要向饅頭咬去。想了想,卻回過身來,拍了拍石碑:“黃爺爺,對不起了,我吃了你的饅頭,以后等我長大了,有了錢,我會加倍還你的!這饅頭你先吃一點(diǎn),嘗嘗吧1梅霖說完,伸手在饅頭撕下一小塊,放在了石碑底坐上,然后自己大口大口的吃了起來。

這饅頭想是也有不少天了,被風(fēng)干后變的十分堅硬,不過對于餓著肚子梅霖來說,能吃上這樣的饅頭,已經(jīng)是不知幾世修來的福份了。

梅霖雖然眼睛不太好使,不過牙齒還不錯,但是經(jīng)過長期的饅頭攻堅戰(zhàn),這牙齒也有點(diǎn)麻木起來。梅霖不得不停下,修整一番,再在肚子的一再要求之下,重新上陣。

梅霖終于還是徹底的消滅了這個饅頭,感覺有了點(diǎn)力氣,便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朦朧中,突然梅霖眼前出現(xiàn)了一個枯瘦的老者,須發(fā)皆白、滿臉皺紋,呵呵的笑著,伸出顫抖的手指,指著梅霖,說道:“咳,咳,真是好孫子啊!還知道給爺爺留一點(diǎn)饅頭1梅霖嚇了一大跳,掙扎著想起來,卻無論如何也起不來,既然跑不了,那就只能等著受死了,不過求求情,也說不定有用,看他笑的那樣,不太像是一個壞人。梅霖也還了那個老人一個微笑,只不過嘴是用兩只手咧開的:“爺。。。爺爺,你是誰???你不會吃我吧?”那老者“咳、咳”又咳了半天,臉現(xiàn)怒容:“我是你的爺爺???剛才還叫的好好的,這么快就不認(rèn)了?難道趙秉天那小子沒告訴你,你的爺爺是誰嗎?”那個老者又咧開嘴笑了:“咳、咳,也不是親爺爺,不過也差不了多少。孩子,你是怎么到這里來的?”梅霖當(dāng)下把自己是如何得了怪病,婉妹如何用七步斷腸散給自己治病,可是自己的眼睛卻失去大半光明一事,仔仔細(xì)細(xì)的說一了遍,又說了自己是如何離家出走,如何被車夫搶劫,夜宿墓下,直至遇到了您。只不過略去了月華夜送仙桃一事不說,梅霖也不想隱瞞,不知為什么自然而然的就略了過去。

那老者幽幽的嘆了口氣,伸出手來摸了一下梅霖的白發(fā),梅霖只覺的一股陰風(fēng)自頭上一吹而過,不禁頭皮一緊。只聽那老者幽幽的說道:“孩子原來你竟然這樣可憐,看來你是中了一種慢性毒藥,所以才要用‘以毒取毒’之法,來溶出你體內(nèi)的毒素。七步斷腸散藥性太過毒烈,你娘用法又不太恰當(dāng),因?yàn)槿说难劬ψ钍谴嗳?,才會造給你的眼睛經(jīng)受不樁七步斷腸散’的毒性,先自瞎了,還好沒有傷及其它。孩子,近前來,讓爺爺看看你的眼睛。”梅霖張大了眼睛湊上前去,那老者只看了一眼,便大吃一驚,急忙問道:“你是不是眼睛失明之后,又吃了加了糖精的雞蛋?”“是?。∧阍趺粗??”梅霖也是大吃一驚,是月姐姐給自己親自做的雞蛋糕,他怎么會知道。

那老者恨恨的一跺腳,咳的半天直不起腰來:“我可憐的孩子?。”緛砟阒辛寺灾?,用七步斷腸散溶解,加瑤龍避毒珠提取,已經(jīng)解去了。眼睛之傷只是暫時的,不久便會復(fù)明??墒悄阌殖粤思犹蔷碾u蛋,這本身又是一種慢性毒藥,兩者加在一起,你的眼睛已經(jīng)無藥可治了!而且不久便會徹底的失明。對了,你是不是感到全身無力,好象全身的力氣都在向外流失一樣?”梅霖又是一驚:“是??!你怎么知道?”“那是你體內(nèi)毒性發(fā)作的標(biāo)志,如果你遇不見老朽,必定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梅霖早知自己必死,也不在乎,離家出走,就是為了找一塊棲身之地的,當(dāng)下哈哈一笑:“要是我真的死了,不就可以陪著爺爺了!”那老者聽了這句話,不禁一怔,接著也笑了笑,又是一連串咳嗽帶了出來:“不愧是爺爺?shù)膶O子??!這么小就看破了生死,難得啊難得!”說著,又伸出手來想摸摸梅霖的頭發(fā),梅霖頭一偏,一股陰風(fēng)自臉旁吹過。

那老者接著說道:“不過,你遇到了爺爺,爺爺是不會讓你死的!就是閻王爺親自來了也不行!噓,小心點(diǎn),別真讓閻王爺聽到了!你想必帶著你娘那個藥囊吧!別騙爺爺,爺爺早就聞到那仙丹之味了。你能活到現(xiàn)在,也多虧你吃了‘天心保命丹’的緣故。不過,天心保命丹只能保住你的命,卻不能治你的病。你應(yīng)當(dāng)服一顆‘歸元丹’和一顆‘雪碧丹’,凝氣強(qiáng)肝,你就不會有事了1梅霖一聽,高興的跳了起來:“那么說我不會死了?”“當(dāng)然不會死,有御醫(yī)黃太明在此,想死可也不是件容易事1黃太明自豪的說,不過臉色隨即暗淡了下來,“不過,你的眼疾,爺爺卻是無能為力了,說不定醫(yī)丐白一峰會有點(diǎn)辦法!

”梅霖哈哈一笑:“這點(diǎn)眼疾不算什么,生老病死都是天意啊!只是爺爺,我不能下去陪你了!”最后這句梅霖說的充滿無比的歉意。

黃太明也是呵呵一笑:“傻孩子,你下一步想去哪兒???想不想回家?。俊泵妨匾徽骸笆前。∽约涸疽詾樽约罕厮?,怕娘傷心才出來的??墒?,哪知解藥就在自己手上,而不自知?,F(xiàn)在竟在這里遇到了爺爺,自己沒事了,應(yīng)不應(yīng)該回去呢?”突然梅霖腦海里出現(xiàn)了這樣一行字:“是親愛的月姐姐讓我中了毒1接著一個聲音在心底反駁道:“月姐姐,也不知道糖精加雞蛋有毒的,不能怪月姐姐!要怪就怪自己,福緣?!笨墒钦f到回去,不知為什么,梅霖心里充滿著一種恐懼,仿佛不愿意月姐姐看到自己失明的樣子,也仿佛不愿意再讓娘傷心,也仿佛。。。自已也說不清,當(dāng)下說道:“爺爺,我先不回去,我要去找醫(yī)丐白一峰,治好我的眼睛!”黃太明睜大了眼睛:“好孩子,有志氣!不過醫(yī)丐飄泊不定,可不是好找的。既然你要自己走,你這一頭白發(fā),始終是個招搖。爺爺再教你一個方子,把這一頭白發(fā)染黑,就不會有人那么容易認(rèn)出你來了1黃太明的身影漸漸的模糊了,再也沒有一絲聲息。過了一盞茶的工夫,一陣陰風(fēng)吹過,一聲咳嗽傳來,那個身影又明亮起來,只見黃太明手里拿著幾件東西,一一指給梅霖介紹:“這是酸石榴、五倍子和芝麻葉,把三種研成粗末,放入水中,取汁外涂。就可以使白發(fā)變黑了,并且可以保持六個月。天要亮了,爺爺也要回去了。咳,咳,聽說白一峰在蘇州出現(xiàn)過,你可以北上蘇州去找找看。爺爺走了,霖兒一路上要小心?。闭f完,黃太明伸手摸了摸梅霖的頭,又是一陣陰風(fēng)吹來,身影漸漸的模糊起來,咳嗽聲也越來越遠(yuǎn)。梅霖急的大叫起來:“爺爺,爺爺1伸出手去想拉住黃太明的衣角,卻不知為何這手好似有千鈞之重,無論如何也伸不出去。

就在這時,那身影突然又明亮起來,只見黃太明面露苦笑,把手里拿著的三粒藥丸遞了過來,無奈的說道:“霖兒,如果你有機(jī)會把這三粒藥丸還給你娘。咳,咳,這東西可碰不得?。?/p>

如果再在老朽這兒,這胡子、頭發(fā)非全給撥光了,到時老朽只有去當(dāng)和尚這一條路好走了!唉,這就是‘匹夫無罪,懷璧其罪’??!看來這‘抱精丸’,老夫是無福消受了1說著,那個身影突然完全消失了,梅霖一瞥間,仿佛看到爺爺后腦上已經(jīng)是光禿禿的一毛不剩了,連花白的胡子也只剩了稀疏的幾絡(luò),梅霖一看到這種情景,不禁“咯咯”的笑出聲來。

咦,難道我的眼睛能看的清了?

梅霖張開眼睛,卻見天色已然大亮,原來竟是南柯一夢。梅霖使勁的揉了揉眼睛,眼前仍是模糊一片,沒有半點(diǎn)好轉(zhuǎn),想必剛才發(fā)生的事都是在夢中所見。只是爺爺那一言一語,仿佛就在耳邊,現(xiàn)在依稀仍能聽到那咳嗽聲。

梅霖突然覺的手心里握著三粒圓圓的東西,張開手,放在眼下看了看,仿佛是三粒藥丸,這個想必就是爺爺所說的“抱精丸”了吧!梅霖想到爺爺那光禿禿的后腦勺,和剩了沒幾根的胡子,不禁又“咯咯”的笑出聲來。

梅霖打開藥囊,把這三粒抱精丸放入了一個空瓶里,又想起了爺爺教給自己治病的方法。當(dāng)即取出一粒歸元丹和一粒雪銀丹,服了下去。仙丹的藥效的確非同尋常,兩粒丹藥一入腹中,梅霖只覺的一股熱氣迅速至及的流遍了全身,那些正在拼命的擠著沿著汗孔向外逃逸的內(nèi)氣,被這股熱氣一帶,全部跟著熱氣奔流進(jìn)了丹田。

梅霖登時覺的全身一輕,使自己九死一生的大病,竟然立時痊愈。梅霖不自禁的站了起來,迎著那初升的旭日,放聲大笑起來。笑聲越來越高,越來越響,天邊幕云四開,一輪紅日噴薄而出,照亮了整個大地,幾只長頸的水鳥排成一字,在紅日下徐徐飛過。

梅霖的笑聲卻嘎然而止,猶如被突然切斷了脖子的鴨子,然后變成了淡淡的苦笑。原來,梅霖突然想到了爺爺?shù)脑挘约壕共钜稽c(diǎn)看不到這美麗的朝陽了。而救命的解藥就握在自己手上,如果自己就此見了閻王,那多冤枉??!什么是學(xué)問?這就是學(xué)問,知道別人不知道的就是學(xué)問,真是會者不難,難者不會啊!

梅霖向來對學(xué)問不啻一鼻,學(xué)武學(xué)文都是一樣,要不也不會打跑白老師,熏跑朱老師了,自以為只要清靜無為就是上天之道了?,F(xiàn)在看來,自己是錯的太厲害了,天下學(xué)問浩瀚如宇宙,豈是一知半解就能滿足的?白老師和朱老師所會都有許多是自己所不會的,黃爺爺更是一樣,如果沒有黃爺爺,自己早就命喪黃泉了!這真是學(xué)無止境??!

紅日初升,其道大光;河出伏流,一瀉汪洋。那紅日在梅霖心中一點(diǎn)一點(diǎn)的升起,梅霖心中的熱血也一點(diǎn)一點(diǎn)的沸騰起來,到了最后直如長江大河,在梅霖體內(nèi)奔流不息,不可抑止。

梅霖對著那初升的紅日,磅礴的朝云,發(fā)下了自己莊重的誓言:“我,梅霖,一定要閱盡天下山河,渡盡宇宙蒼生,達(dá)到那無為而無不為的最高境界!”青山回響,百鳥齊鳴,作為梅霖誓言的見證。

梅霖突然聽到“咕?!币宦暎@是自己肚子的叫聲,想是那肚子也聽到梅霖的誓言,發(fā)出聲音來應(yīng)合吧!只是梅霖自己知道,那又是餓了信號。

梅霖心想:“管他什么山河、蒼生,什么為不為的,先填飽自己的肚子再說1梅霖放眼望去,這山上四處郁隨蔥蔥,果香刺鼻,想是有不少果樹。此時,正當(dāng)盛夏,水果極多,梅霖走出幾步,腳下就踩著了一個大西瓜。梅霖連忙低下身子,抱著西瓜啃了起來。一邊啃一邊想:“早知道有這么好吃的東西,何必昨夜上啃老爺爺那咬不動的干饅頭??!真是,人關(guān)鍵的就是無知??!好東西就在眼前,卻不知伸手去取,這能怨的了誰?”梅霖邊吃邊扔,一個西瓜扔了一大半,又打開了一個吃了起來,直吃到四肢朝天,小肚溜圓,隨手拿了塊瓜皮往頭一扣,躺在瓜地里休息起來,有時吃東西也是比較累人的!

此時平靜下來,爺爺?shù)脑捯痪湟痪涞膹淖约耗X海里流過,止也止不住,那便順起自然不去禁止好了。梅霖突然坐了起來,爺爺說的中了毒,所以要用斷腸散,以毒取毒,可是我又怎么會中毒呢?梅霖想了一會兒,覺得沒有一點(diǎn)頭緒,也可能是自己誤吃了什么有毒的東西了吧。梅霖最后這樣給自己解釋道,反正想不想不出來,那就干脆不要想了。隨著梅霖又想了月華姐姐,想起了那個大仙桃,想起了月姐姐那美麗的眼睛,那輕柔好聽的聲音,心里不禁一痛,連忙把月姐姐的影子驅(qū)逐出去。有時候,也是要用點(diǎn)武力的。

可是,武力通常是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是不用的,就是用了也不見得會有用。月姐姐的影子仿佛在眼前飛舞不息,只是自己無論如何也看不清那清秀俏麗的面容。

梅霖不禁在心里嘆了一口氣:“唉!自己還是瞎了!”對了,找醫(yī)丐,找到醫(yī)丐治好自己的眼睛,然后就可以回家了,見娘,見月姐姐了!

想到這里,梅霖一下子坐了起來,就想趕去蘇州。想了想,也不急在一天兩天,還是先等到晚上問問黃爺爺蘇州怎么走,再說吧!這叫“欲速則不達(dá)”!

梅霖閑著無事,便四處走走,看看花草,聞聞果香,逗逗小鳥,反正事情已經(jīng)決定了,再想也是這樣,便不用再加考慮了,一切有爺爺呢?

到了晚上,梅霖早早的就坐在了大理石碑前,靜等爺爺?shù)那皝?,哪知一更、二更都過去了,卻一點(diǎn)前來的跡像也沒有。梅霖一想,爺爺肯定是要等我做夢,才能前來的。那我干脆睡覺得了。

梅霖本就困了,躺下就呼呼的睡了過去,哪知一覺到了大天亮,爺爺還是沒來。

如此過了三天,梅霖不禁著急起來,看來爺爺是不會來了,那也許本就是我做一個夢,現(xiàn)在再也做不著了。算了,只有我自己去蘇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