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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蕭毅一言不發(fā),只是左手不停撫摸著腰旁的佩劍。那是一柄長劍,劍刃極寬,足足有尋常長劍的兩,三倍。劍鞘明顯有些老舊,看得出時常被使用。
李繼先這次沒有再打斷他,似乎知道老友心中在想些什么。接著說道:“之后的事想來你也聽說了,這一個多月來這小子延著運(yùn)河一路南下,沿途每到一處必定拜訪當(dāng)?shù)氐奈湫g(shù)名家,軟磨硬泡逼著人家和他對手。沿途的武術(shù)名家?guī)缀醵急凰虮榱?,最后連山東一帶的武林魁首蓬萊派掌門人海清子道長都被驚動了,約他在濟(jì)寧州會面,那小子倒是去了。海道長是老輩人,希望能息事寧人,通過談判解決??尚∽右膊恢朗怯谐譄o恐,還天生就是一渾人,居然油鹽不進(jìn),海道長磨破嘴皮沒能得到一個結(jié)果。最后只好按江湖規(guī)矩解決,結(jié)果。。?!?/p>
“他又贏了?”
“贏了,可就為這一贏才惹出了更大的亂子。原本雙方比武講究的是點到即止,可這小子下手太狠了,硬生生打斷了道長四條肋骨,老人家當(dāng)場就吐了血。這下蓬萊派跟來的那幫徒子徒孫可不敢干了,說這小子不守江湖規(guī)矩,有幾個性急的當(dāng)時就要上前拼命。要說這海道長終究不愧是一派之長,被打成了那樣還極力約束門人不可造次,說比武之前大家有言在先,如有傷亡,后果自負(fù),自己技不如人無話可說,哪有仗著已方人多勢眾上前群毆的道理,那還成何體統(tǒng)。并表示蓬萊派今天認(rèn)栽,今后不再過問此事。原本事情到這就該結(jié)束了??膳钊R派的那些弟子當(dāng)著掌門人的面不敢發(fā)作,事后卻越想越氣。當(dāng)天晚上把掌門人安頓好之后,幾個好事的一煽動,四十多號蓬萊派的弟子抄上家伙就找那小子算賬去了。蓬萊派在山東一帶何等聲勢,海清子又是交游廣闊,尋常人惹了這么大的麻煩早就腳底抹油了,這小子倒好,跟沒事人似的。非但沒走,居然跑附近一書場去聽說書了。結(jié)果正好被蓬萊派給堵上,你想想幾十號人明火執(zhí)仗,那什么場面,當(dāng)時把書場里那些聽書的全給嚇壞了,說書先生之前還在臺上說關(guān)二爺溫酒斬華雄,結(jié)果一轉(zhuǎn)眼人沒了,事后才發(fā)現(xiàn)原來是躲桌子底下去了。那小子自己到和沒事人似的,對蓬萊派那些人說在書場里施展不開,大家到外頭解決,把蓬萊派那些人給氣的,心說這小子也太目中無人,恨不得當(dāng)場就把這小子給生吞了。結(jié)果一場惡戰(zhàn)下來,你猜怎樣?”
蕭毅一聲冷笑:“哼,還能怎樣,這小子不是活蹦亂跳奔江南來了嗎?”
“我說你這人太討厭了,我在這說了這么大半天,唾沫也不知費了多少,你好歹也配合我一下,真沒見過你這么沒勁的人?!笔挘疃穗m然都已年近而立,位列當(dāng)時名俠,可每次見面卻依舊會像兩個孩子一樣斗嘴,也許有些人覺得很可笑,可這何嘗不是友誼的一種呢?
“好,好,好,算我錯了,那敢問咱們的李大爺,蓬萊派的那些人后來又怎樣?”鬧了半天,二人的談話終于在蕭毅的“妥協(xié)”之下回歸正題。
“輕傷數(shù)十人,重傷九人,有兩個甚至被活活打死。據(jù)當(dāng)時在書場里的那些聽眾回憶那場面是慘不忍睹。有些膽小的閉上眼不敢看,可耳邊還回繞著哭聲,喊聲,慘叫聲,以及笑聲。”
“笑聲???”
“對,笑聲。據(jù)說那小子當(dāng)時一邊打,一邊在笑,好像很享受這一切。據(jù)聽過的人說那笑聲仿佛是從森羅殿中傳出的一樣?!毕胂笾?dāng)時的那副畫面李繼先只感到毛骨悚然。。。
“所以人們才管他叫“笑閻羅”?”
“嗯,因為他一直不肯自報姓名,所以人們才送了這么個外號給他。這也就是如今轟動整個江湖的“笑閻羅事件。”
“那此人的來歷背景就一點線索都沒有?”
“沒有,如今整個江湖都轟動了,各方勢力都在找他,我也問了幾個消息靈通的朋友,可都說不出一個子丑寅卯來。如今只知道這人大概二十多歲的年紀(jì),一口關(guān)外口音,身材瘦小,據(jù)說相貌倒是不惡,只是眉宇間總帶著一股殺氣,據(jù)那些當(dāng)事人回憶,從來沒見過這么可怕的眼神,仿佛是在野外餓了許多天的野獸,隨時都要擇人而食一般?!?/p>
“有這么夸張嗎?”
“嗨,我也就是轉(zhuǎn)述別人的話而已,可能多少有些夸大吧?!?/p>
“那他的武功家數(shù)呢?”
“不詳?!?/p>
“不詳?”蕭毅瞪大了雙眼看著一旁的李繼先,仿佛聽到了什么不可思議的事。
“你別瞪我啊,我知道這聽起來很荒唐。這一個半月來他把運(yùn)河沿岸的武術(shù)名家?guī)缀醮虮榱耍@些人要么本就身負(fù)絕藝,要么就是交游廣闊,見多識廣。按常理來說不可能過了這么久了連對方的武功出自哪門哪派都看不出來??蛇@次的情況就是這么邪門,據(jù)那些和他交過手的人說這小子的招數(shù)剛猛絕倫,招招以致敵為第一優(yōu)先,出手的方位詭異至極,與中原武藝大相徑庭。有些類似東瀛一帶的招數(shù),可精微變化處卻又遠(yuǎn)遠(yuǎn)過之,堪稱是異數(shù)啊?!?/p>
“那他四處找人挑戰(zhàn)的動機(jī)呢?為了揚(yáng)名?”
“說起這個就更讓人摸不著頭腦了,通常年輕人剛出道總是躊躇滿志,希望做幾件驚天動地的大事立立威風(fēng),這在武林中本也尋常??蛇@小子找你挑戰(zhàn)從不報字號,事后也不聲張,是不求名也不求利,也從不問對方是黑是白,是善是惡,只要是有名望的高手,就非和你切磋不可,不達(dá)目的絕不罷休,好像純粹就是為了找人打架。”
聽到這蕭毅沉凝不語,似乎依舊在思考著什么。
李繼先可不管這些,依舊在一旁自顧自的抱怨:“要說咱這代人也真命苦,剛出道的時候遇上個司徒,把個江湖鬧得不善,草山一戰(zhàn)原以為把所有事都了解了,沒想到之后又出了個正義盟,好不容易太平了幾年,結(jié)果一場“白蓮之亂”下來中原英豪幾乎喪盡,這才剛過去幾天啊,又不知從哪蹦出這么一位,這亂到哪年才是個頭啊。
對于老友的抱怨,蕭毅似乎一個字都沒聽進(jìn)去,只是眉頭皺得比剛才更緊了。
“那你這次來找我打算怎么辦?”過了很久,見李繼先也吐槽的差不多了,蕭毅這才開口問道。
說到這里李繼先的表情也總算是嚴(yán)肅了起來:“從眼下的情況看,這小子八成會奔我們江南來,雖然還不清楚他這么做的目的,可你我終究沒有理由坐視他再這樣肆意妄為下去。自從這小子一出現(xiàn),整個江湖的平衡就被打亂了,我擔(dān)心那些居心叵測者會借此制造更大的危機(jī)。”
“你是說日月神教和黑龍會那些人?”
“嗯,雖然之前“白蓮之亂”時大家是共同作戰(zhàn)的盟友,可如今時過境遷,司馬無雙那小子可從來不是什么安善良民,想必你也聽說了最近他們趁白蓮教衰敗之際在北方大肆擴(kuò)張,正道與魔教多年的宿怨可不是說化解就能化解的。至于那個黑龍會,從他們隱秘的作風(fēng)來看,恐怕也不會是善男信女,你我不能不防啊。”
“那現(xiàn)在的關(guān)鍵就是要盡快找到那個笑閻羅,你點子多,想到什么辦法了嗎?”
“喲,今天太陽是不是打西邊出來了?咱們蕭大俠居然會夸獎我,想我李繼先文不能安邦,武不能定國,您如此謬贊,實在是折殺我也?!?/p>
“去。”蕭毅邊說邊踢了李繼先屁股一腳,“剛說了幾句,怎么又沒正形了,真不明白月華看中你小子什么了?”
“別動手,別動手,人家這也不是為了調(diào)節(jié)一下氣氛嘛。其實我這回來就是希望你陪我去次南京?!?/p>
“去南京?”
“嗯,是這樣,我之前已經(jīng)以咱倆的名義發(fā)出了英雄貼,遍邀江南一帶的武林豪杰下月十五在南京聚會。名義上是商討如何應(yīng)付這個笑閻羅?!?/p>
“其實你是想借機(jī)為可能到來的更大危機(jī)做準(zhǔn)備?”
“就是這樣,而且就如你剛才所說如今當(dāng)務(wù)之急是盡快找到這個笑閻羅,可如今我們在明,他卻在暗,找起來談何容易?所以我想這小子不是四處找人挑戰(zhàn)嗎?那正好,這次英雄大會各地的高手名家云集南京,以那小子的個性多半會主動找來,到時候我們以逸待勞豈不是省去不少工夫。”
蕭毅聽完微微點了點頭:“這倒也是個辦法,不過這種事有你李大爺主持就足夠了,何必又來找我這個閑人呢?”
“喲,我的蕭大俠,您這拿我開心是不是?江湖上提起你江東蕭毅誰不知道?這次英雄大會十之八,九的人都是沖著您蕭大俠的面子才來的,您要是不去這會也別開了,直接散了算了。”
“可是。。。”
“哎喲,我的蕭大俠您就別拿搪了行不行?我知道你不喜歡湊這種熱鬧,可如今那邊都快火燒眉毛了,您身為“浩然”的傳人就忍心坐視不理?”
說到這,蕭毅看了看自己腰旁的那柄佩劍,苦笑了兩聲,沉思良久方才答道:“好吧,既然如此,我只好陪你走一趟了?!?/p>
李繼先一拍大腿:“哥哥,我等的就是您這句話,得,山下馬車都給您備好,咱這就走,等到了地我一定請你去鴻運(yùn)樓吃你最喜歡的芙蓉鯽魚?!?/p>
“不是,你先別推,你總得先讓我給家里回個信吧。”
李繼先可不管這套,一邊推著老友下山一邊說道:“得了,你一光棍,沒老婆,沒孩子的,還帶什么信?。考依镉汹w三他們哥幾個照應(yīng)著出不了事。蕭宇今年都十七了,你不是一直說想讓他接掌家業(yè)嗎?正好趁此機(jī)會讓孩子歷練歷練,有什么不放心的。快走,快走?!?/p>
“大爺,大爺?!闭谑?,李二人推推搡搡之際,山下忽然跑來一人,只見他滿頭大汗,神色頗為焦急。
“郭四,你怎么來了?”等著人跑到近前,蕭李二人定睛瞧看才認(rèn)出是蕭毅手下“四大家將”之一的“銀槍郭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