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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沒等蕭策繼續(xù)分析下去,沈姝瑾便已收回了切脈的手。
蕭策回過神來,暫且將神醫(yī)的身份之謎拋之腦后,輕聲問道:“神醫(yī),如何?此毒可解否?”
“回世子,小女子可以一試,只是......若要解此毒,恐怕還要冒些風(fēng)險(xiǎn)?!?/p>
“此話怎講?”
沈姝瑾想了想,低聲道:“世子,正如我方才所言,此毒乃蘭詔皇族賜死時(shí)所用。既是皇族賜死,那必然不會留下禍患。因而這仙人醉之毒在最初研制時(shí),便是沒有配備解藥的?!?/p>
“此毒中,除毒血草外,還融合了許多種珍貴毒物,但若以金針逼毒,再輔以清毒的湯藥,倒也可將大半毒素排出體外??晌ㄓ羞@毒血草之毒,一旦進(jìn)入人體內(nèi),就會無孔不入,隱藏于臟腑之中,幾乎沒有辦法能夠排出?!?/p>
“不過這世間萬物,皆有生克。凡大毒之物,百步之內(nèi)必有解藥。而我恰好就曾在一本古籍上,見過有關(guān)于克制毒血草之物的記載?!?/p>
“此物名為‘冷毒堇’,也生長于蘭詔國內(nèi)。此藥植在單獨(dú)用時(shí),雖也有大毒,但卻對毒血草之毒有極強(qiáng)的中和之效。也就是說,只要用這冷毒堇將世子體內(nèi)的毒血草之毒中和掉,那么此毒自然便可解了?!?/p>
“只是如今我云夏與蘭詔仍在交戰(zhàn)之中,禁通商貿(mào),故而想要尋這冷毒堇,只怕是要想個(gè)辦法、冒些風(fēng)險(xiǎn)了。”
蕭策唇角輕抿,“那敢問神醫(yī),在尋到這冷毒堇之前,我還能堅(jiān)持多久?”
“至多半年。”沈姝瑾實(shí)話實(shí)說道。
“至多半年?”蕭策眸色微微一沉,“可司岐說......”
“司岐說,你至少還有一年的壽命,對嗎?”沈姝瑾打斷道。
“是。”蕭策點(diǎn)點(diǎn)頭。
沈姝瑾笑笑,語氣依舊不疾不徐,“司岐所言不虛,即便沒有冷毒堇,你也確實(shí)還有不止一年的壽數(shù)。但我所言之半年,是指你如今這種沒有太大痛苦的情況,至多還能維持半年。”
“若論壽數(shù),我還能保你更久。可到那時(shí),你雙腿俱廢,血肉皆潰爛,排泄失禁,惡臭熏天,渾身劇痛難忍。你甚至還要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身體一點(diǎn)點(diǎn)消亡......到了那般時(shí)候,你能保證自己還活得下去嗎?”
蕭策聞言沒有說話,眼中沉色更甚。
沈姝瑾也沒在意,繼續(xù)不緊不慢道:“毒血草之毒剛烈霸道,毒發(fā)時(shí)間非常短。世子你心中應(yīng)當(dāng)也清楚,你如今之所以還能夠坐在這里,便是因?yàn)椤磲t(yī)’司岐用極珍貴的藥物壓制了毒血草之毒的活性,而后又用金針將你體內(nèi)的大半毒素都逼入了雙腿之中。此法雖讓你暫時(shí)不良于行,但卻在極大程度上延緩了毒性的發(fā)作?!?/p>
“可此法終究治標(biāo)不治本,維持不了多久的。一來,是因?yàn)槎狙葜旧撇啬?,所以你的臟腑中定然還殘存著余毒;二來,便是這毒血草雖被暫時(shí)壓制了活性,但卻始終在與壓制的藥效對抗。一旦它對抗成功,壓制的藥物失效,那么此毒很快便會再次侵入五臟六腑。到那時(shí),便是大羅神仙也救不了你的性命了?!?/p>
蕭策聽了沈姝瑾的話后,雙手微微攥緊。沉默了半晌,才終于再次沉聲開口道:“好,我知曉了,多謝神醫(yī)。那今日在下便先告辭了,待他日尋得冷毒堇,蕭策再來山莊拜會?!?/p>
“不?!鄙蜴獡u搖頭,“小女子即將遠(yuǎn)行,歸期不定,世子若能尋得冷毒堇,便知會九州商會一聲罷。九州商會,會將消息傳給我的?!?/p>
蕭策聞言眉梢輕挑,想了想,終究還是沒再追問,只再次拱手道:“好,蕭策記得了。今日有勞神醫(yī),若我蕭策能順利尋得冷毒堇,度過此番劫難,日后必報(bào)神醫(yī)救命之恩!”
“世子客氣。”沈姝瑾微微俯身還禮,隨后起身,看向了一旁的烏竹,“烏竹,送客?!?/p>
“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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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天才剛蒙蒙亮,沈姝瑾的馬車便已離開了菩提山莊。
平陽侯府老太君本是想派部曲前來接應(yīng)的,但卻被沈姝瑾拒絕了。
菩提山莊距離長安甚是遙遠(yuǎn),以馬車的速度,即便日夜不停地趕路,也至少要兩個(gè)月才能抵達(dá),若是人多,便只會更慢。
所以沈姝瑾為了能早日回到長安,輕裝上車,一切從簡,身邊只帶了玉瑚、冰紈、烏荇與赤苜四人。
這四人的武藝皆不凡,知醫(yī)也識毒,他們走的又是官道,所以一路上應(yīng)當(dāng)不會有什么太大的問題。
不過出發(fā)時(shí),沈姝瑾見烏荇的嘴角似乎有些淤青,不由得關(guān)切地問了一句。
烏荇垂著眸子,面不改色地撒謊:“主上不必?fù)?dān)憂,只是昨夜不小心撞到了桌角,無礙的。”
沈姝瑾聞言,不知信了還是沒信,但也不再追問。
待沈姝瑾帶著玉瑚與冰紈進(jìn)了車廂后,赤苜才忍不住在一旁掩嘴偷笑,語氣中滿是揶揄:“哎喲喂,烏三堂主怎的如此不當(dāng)心!居然還能磕在桌角了呢!”
烏荇見狀,沒敢吱聲,但卻是沒好氣地白了她一眼。
有什么可笑的!他總不能告訴莊主,這傷就是因?yàn)闉踔袼麄兗刀仕芨魃匣亻L安,被他們打的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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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回京之前,沈姝瑾先是回了一趟九溪書院,準(zhǔn)備拜別恩師羽公子,可卻不曾想,竟撲了個(gè)空。
“稟少主,院主三日前便離開書院了?!?/p>
九溪書院中,一名侍女輕聲對沈姝瑾說道。
“三日前?”沈姝瑾微微一愣,那不正是她從書院回到菩提山莊的第二日嗎?
“那師父可曾留下什么書信?”沈姝瑾抿抿唇,繼續(xù)追問道。
“不曾。”侍女搖搖頭,“但院主給您留下了三句口信?!?/p>
“什么口信?”
“第一句是,本就是浮萍無依,自然要四海為家?!?/p>
“第二句是,皎皎有皎皎的使命,而為師也有為師的使命。只要肯撥云見日,那么冰雪覆蓋之下的真相,總會有大白于天下的一日,望自珍重?!?/p>
“第三句是,相見不難,別也不難,聚散終有時(shí),但余生必會有重逢之日。”
沈姝瑾聞言,微微垂下眼睫,久久不曾言語。
半晌之后,沈姝瑾驀地勾起嘴角,露出了一絲笑意,隨后站起身,輕笑道:“我知道了。玉瑚,冰紈,走罷,我們也該回長安了?!?/p>
她雖不知師父的使命是什么,但她卻知道,自己該做些什么。
師父說得對,無論這其中是非如何曲折、如何艱辛,只要肯查,那么就總會有真相大白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