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凌霜看了看她，沒有錯(cuò)過她眼底冰冷的情愫。

江凌霜只當(dāng)沒看到。

她低下了頭。

“賀禮已經(jīng)送到，我就先退下了?！?/p>

江楚瑤上前一步，拉住了江凌霜的手。

她臉上笑著，可是語氣卻不太好。

“妹妹，今日來了這么多的貴女，你也該好好的露露臉才是，怎么這么急著走呢？”

“不知道的，該說我們江家無人管教，說你不懂禮數(shù)了。”

她笑盈盈的，卻輕飄飄把一個(gè)大帽子給江凌霜戴上。

哪里是江家不懂禮數(shù)，她是在說江凌霜。

只是......

她的手剛握上江凌霜的手，疼痛襲來，江凌霜本能地輕呼一聲，往后縮了縮身子。

江楚瑤看著自己的手，愣住了。

原本那些笑著看熱鬧的官家小姐，也發(fā)出了一聲驚呼。

“天吶?！?/p>

“她的手在流血?！?/p>

“這是什么傷？如此可怕?！?/p>

她們指著江凌霜龜裂的手，滿眼震驚。

都是嬌滴滴的官家小姐，哪里見過這種病癥？

她們聞所未聞，看江凌霜的眼神除了震驚，就是嫌惡。

江夫人上了年歲，自然知道這是凍傷。

她快步上前，握著江凌霜的手腕，眼神落在那些細(xì)碎的傷口上，眸底猛地一顫。

“霜兒......”

她顫聲開口。

“你的手都如此了，你還要繡帕子......”

她眼中隱隱有些心疼。

“你這手該好好養(yǎng)養(yǎng)才對，哪里能捏得了繡花針呢？”

江凌霜看著她，心里卻在想。

如果今日，真的沒有拿出帕子，該是怎么一番場景？

江楚瑤會以她心懷嫉恨為由，再哭一場吧。

在哭泣的江楚瑤面前，她的手傷算什么？

那時(shí)候，她就是把手伸出來，也只會有賣慘的嫌疑。

江凌霜面色平靜，把自己的手縮了回來。

“無妨的?！?/p>

“這是舊病了，我已經(jīng)習(xí)慣了。”

江夫人眼眶紅著：“霜兒......”

江凌霜恭敬地行了一禮，然后轉(zhuǎn)身離開。

“無妨的?！?/p>

她輕聲說著。

也不知是說給江夫人她們聽的，還是說給自己聽的。

直到她走，屋里的人都沒熱鬧起來。

如今，她們看江凌霜的背影，就有些耐人尋味了。

江楚瑤咬了咬牙，捂著頭開始后退。

“我頭好疼，母親，一到天氣冷，我就感覺寒風(fēng)刺骨，渾身像是浸泡在冰水里一樣，好難受。”

她這話一出，江夫人立刻轉(zhuǎn)過了頭，扶著她，滿眼擔(dān)憂。

“你還好么？”

她一疊聲的讓丫鬟去喊大夫，那些貴女自然不好再留在這里，紛紛告辭。

江夫人滿眼都是懷里的江楚瑤，也沒心思送她們，只是客氣的讓丫鬟嬤嬤把她們送出去。

她曾經(jīng)的女兒，就是死在湖里，如今聽到江楚瑤說渾身浸泡在冰水里，當(dāng)場流下兩行清淚。

江楚瑤回抱著她，手中捏著那一張帕子，隨手扔到了屋里的爐子里。

爐子上有遮擋，可透氣孔熏出的黑煙，還是把帕子一點(diǎn)點(diǎn)染黑，然后發(fā)紅，直到冒出火。

“哎呀，母親，都是我不好，妹妹辛苦給我繡的，可我頭太疼了，沒拿穩(wěn)?！?/p>

江楚瑤愧疚地說道。

江夫人連忙拍了拍她的背，隨便看了一眼那個(gè)帕子。

“沒事的?！?/p>

“一張帕子而已，哪里比得上你？”

“你才是最要緊的。”

她柔聲道：“只要你好好的，我就放心了?！?/p>

......

書房里，蔣霖塵喝著茶，姿態(tài)矜貴。

他的一舉一動，都十分的養(yǎng)眼，只是落在江楓羽的眼中，卻怎么都不對。

“蔣霖塵，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你跟瑤兒有婚約，又跟我父親說要娶江凌霜，你還想腳踏兩只船？”

江楓羽索性放下了手中的茶杯，走到了蔣霖塵的面前，冷冷地看著他。

“我不管你是怎么想的，但是你敢辜負(fù)瑤兒，我一定不會放過你！”

蔣霖塵抬眸看著他，眼中平淡無波，只是末了，搖頭一笑，也不知是什么心思。

......

江凌霜回了翠微閣，不多時(shí)，就由下人帶著東西過來。

有凍傷藥，還有幾件新衣服。

下人說，明日是要開祠堂祭拜的，族中所有人都要到，所以夫人吩咐，給她送幾件妥帖的衣服。

江凌霜收下了東西。

等下人走了，她看著桌上的鮮艷衣服，怔怔出神。

她伸手摸上，本是細(xì)膩的綢緞，可是落在她粗糙的指尖，她只感覺一陣刺痛。

她沉默著把手抬起來了。

第二日，一早，江凌霜早早的起了身，穿戴整齊，去了祠堂。

“你怎么穿成這個(gè)樣子？”

江楚瑤看到江凌霜仍舊穿著那一身舊衣，眸子一動，連忙拉住了臉色不好的江夫人。

“母親，妹妹這樣，等到族老他們來了，那該如何是好?。磕赣H你是沒有給妹妹準(zhǔn)備衣物么？”

她抬著臉，一臉好奇。

這話一出，江夫人的臉色更差了。

她送了。

昨日，確定了江楚瑤身子沒什么大事，她就趕忙讓丫鬟把準(zhǔn)備好的衣服給江凌霜送了回去。

可現(xiàn)在......

江夫人的視線上下在江凌霜的身上打量，咬著牙道。

“霜兒，你這是什么意思？”

江楚瑤也一臉疑惑。

“妹妹，你這樣，不是在打母親的臉嗎？”

“母親對你這么好，你為何要這樣？”

江凌霜看著她，抬起了手。

衣袖寸寸下滑，露出了她傷痕累累的手臂。

上面交錯(cuò)縱橫的傷口，還有各種創(chuàng)傷，青青紫紫的痕跡，讓人滿眼震驚。

江夫人臉色一變，眼中的怒意蕩然無存，只剩心疼。

“你......”

“你身上怎么會有這么重的傷？”

她捂著心口，上前兩步，連忙把江凌霜的衣袖放下。

“疼不疼？”

她輕聲問道。

江凌霜抬起臉，回答了她的上一個(gè)問題。

“因?yàn)椋氯怂蛠淼囊路×?，遮不住傷口。?/p>

江夫人一怔。

江凌霜又繼續(xù)說道。

“是一身舊衣妥帖？還是傷痕累累妥帖？”

“所以，我沒得選。”

江夫人眼中有些傷痛。

江楚瑤上前一步，咬牙道：“衣服不合適，妹妹可以趁早說啊，昨日把衣服給你送去，若是不合適，你遣一個(gè)下人去說不就好了？”

江夫人眸光微亮。

是啊。

江凌霜微微笑著，語氣中沒有喜怒，十分平淡。

“因?yàn)?，昨日我遣丫鬟去了，可是，母親院里的人說，姐姐身子抱恙，大夫在里面，母親吩咐誰也不見?！?/p>

江夫人低下了頭，心中更像是被一雙無情的大手給擰了一把，只剩酸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