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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正是,國公夫人的春日宴不凡,難免會有別有用心的人混入其中,我們也是擔(dān)心,就多問了兩嘴,熟料若蕓妹妹便要撕爛我們的嘴?!眲倓偙魂懭羰|罵了的姑娘也連忙幫腔。
“哦?是嗎,你抬起頭來?!?/p>
七公主的目光落在瑟縮的季暮云身上,季暮云自然不敢抬頭,慌亂回答:“臣女貌若無鹽,不敢驚擾公主?!?/p>
陸若蕓自幼就知道季暮云乃是父親信中摯愛,只是因?yàn)榧抑斜幌莺又约旱哪赣H橫刀奪愛才只能被迫委身為外室,當(dāng)即便幫著季暮云說話。
“季姨是父親舊友,視我為親女兒,是若蕓的長輩,還請殿下莫要為難。”
“本宮竟不知,陸首輔什么時候給自己女兒找了個妓子做娘?!逼吖骼湫σ宦暎聪蚨说哪抗庵袧M是鄙夷,“陸姑娘在外隨意認(rèn)娘,陸夫人可知曉?”
七公主手中的茶盞重重落在桌上,季暮云幾乎是立刻就軟著身子跪了下去,她軟著腰,一手撐著地,一手遮著臉,瑩瑩落淚,惹人憐惜。
“公主殿下息怒,都是臣女的錯,是臣女不配,還請殿下不要遷怒若蕓?!?/p>
“季姨并非普通妓子,從未賣身他人,還請公主不要胡亂污蔑!”
可惜在場沒有男子能被她迷惑,只有個陸若蕓擋在她面前替她辯駁。
“還真是當(dāng)了婊子還要立牌坊,臣女,一個妓子哪來的身份在本宮面前自稱臣女的!”
眼看七公主也要動怒,一直未曾說話的竇氏拍了拍她的手起身道,“今日明微既然身子不適不曾來赴宴,那陸小姐也早些回去侍奉母親吧。”
此時這位夫人面上已經(jīng)沒了笑容,看向陸若蕓的目光中多了幾分審視和不快。
這話說得好聽,但誰不知道這是趕客的意思。
陸若蕓滿臉驚詫,慌忙辯解道:“竇姨,母親身子尚可,不需要若蕓隨身侍奉,我......”
竇氏卻是不想聽她說話,招來幾個婆子半請半趕的把人往外帶。
至于季暮云,直接被兩個膀大腰圓的婆子架了起來,就往外面拖。
且不說季暮云是當(dāng)年的季家人,就單單只帶一個青樓妓子來參加她的春日宴一條便是當(dāng)眾打她的臉。
“諸位見笑了,這時候風(fēng)大,我先回房換身衣服,諸位稍后可移步花廳用席?!甭犞饷孢€傳來陸若蕓的叫喊,竇氏按了按眉心,和七公主一同離開了院子。
人后,七公主多了幾分小女兒的嬌蠻,摟著竇氏的手臂哄她開心,“姨母,你莫要?dú)饬?,你瞧瞧陸若蕓那個樣子,有半點(diǎn)能入我皇室玉碟的樣子嗎?娶了她真是委屈了七哥?!?/p>
帶一個妓子出門,還稱呼對方為長輩,這不是自己作踐自己嗎。
陸若蕓帶著季暮云,搞砸了鎮(zhèn)國公府春日宴的消息,宋明微是第二日才從喜歡四處打探消息的聽風(fēng)那里得知的。
彼時墨謙白正在給她施針,聽風(fēng)宛若說書的一般,繪聲繪色的講了起來。
原是陸若蕓和季暮云二人在春日宴受了委屈,第二天早朝,陸首輔就控告鎮(zhèn)國公家宅不寧。
結(jié)果鎮(zhèn)國公壓根沒去上朝,人家告假的折子上卻寫的清清楚楚。
陸首輔教女無方,陸若蕓帶了個妓子大鬧春日宴,氣的國公夫人晚上就病倒了。
鎮(zhèn)國公同夫人夫妻情深,自然是跟著一起臥病在床了。
偏偏昨日朝中,許多大臣的妻女都去春日宴,站出來許多人為鎮(zhèn)國公作證,一時間反倒是那位陸首輔進(jìn)退兩難了。
尤其是提到那妓子還姓季的時候,皇帝那意味深長的目光,讓陸首輔迅速反應(yīng)過來,矢口否認(rèn)自己和季暮云的關(guān)系。
擔(dān)下了教女無方的罪名,一下朝,就帶著東西去鎮(zhèn)國公家賠罪。
結(jié)果可想而知,是吃了個閉門羹。
聽風(fēng)的口才好,說的有板有眼,就好像她也上了朝,眼睜睜的見陸英宴吃癟了一樣。
其他兩個丫鬟也跟著笑,罵盧陸英宴活該。
聽聞陸英宴因?yàn)榧灸涸剖芰硕↑c(diǎn)委屈,就沖動的在早朝上告狀,哪怕結(jié)果并不好,宋明微心里其實(shí)也并沒有那么高興。
只是看著三個丫鬟笑,便也跟著笑了笑。
早年她為了嫁給陸英宴,在祠堂跪了大半個月之后,陸英宴抱著她說此生絕不會讓她再受半點(diǎn)委屈。
但那之后陸家分家,陸英宴身為不受待見的庶子,分到手的三瓜倆棗還都是爛了的,是她用自己的嫁妝修補(bǔ)門楣。
他初入官場得罪了大人物,也是她拿了嫁妝里面御賜的寶貝,上門去做小伏低的賠不是。
剛嫁給陸英宴的時候,各類宴會上,她都是被嘲笑的對象,但為了陸英宴的前程她都選擇打落牙往肚子里吞。
就連從前的好友都驚詫于那個明媚張揚(yáng)的宋大小姐去哪了。
那時候每次宋明薇受了委屈,陸英宴只需要抱著她,在耳邊說上一句,“微微受苦了,再等等我,我終有一日會給你掙個誥命回來,到時候誰家欺負(fù)微微,為夫就彈劾誰。”
一句話,就能讓那時候的宋明微心甘情愿的放下傲骨,陪他吃苦,擔(dān)起家里的重?fù)?dān)。
如今這承諾,他做到了,卻是為了另外的人。
而她卻只換來了一句:在家里享了那么多年福。
“夫人可知,強(qiáng)顏歡笑,也不利于病情。”
墨謙白潤朗的聲音在耳邊輕輕響起。
身為醫(yī)者墨謙白的手保養(yǎng)的極好,手掌寬大,手指修長白凈就連宋明微都自嘆不如,只見他的手指在宋明微額頭上輕點(diǎn)了一下,宋明微抬眼就對上這位神醫(yī)眼底的擔(dān)憂。
他的聲音很小,只能讓他們二人聽見,三個丫鬟依舊在或嘲笑或咒罵陸英宴,宋明微嘴角揚(yáng)起的笑容漸漸淡了下去。
“墨神醫(yī)......”
話未出口,自己眉間就多了一根銀針,那位剛剛寬慰她的神醫(yī)笑容明媚。
“夫人不是說想活的舒服些嗎,那就只在高興地時候笑。”
末了那位神醫(yī)生怕她質(zhì)疑一般,補(bǔ)充了一句,“我是大夫,夫人要聽我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