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有空嗎？

其實楚然并不喜歡南川，幼時跟著楚奶奶一起來到這，因為口音被同學恥笑，因為沒有好看的衣服被同學孤立，記憶里對這座城并沒有多好的回憶。

如果沒有后來的沈裕，她現(xiàn)在會是什么樣子呢，楚然想過這個問題。

冷汗卻浸滿了全身。

“你再順路也不會走到這邊的，沈裕，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楚然開口語氣溫和，善解人意的模樣看起來十分的乖巧，她認識沈裕那一年，沈裕十七歲，楚然十五歲，從開始認識，到現(xiàn)在，足足十三年了。

她在沈家別的沒學會，看人臉色的本事倒是修煉出來了，要說她有時候看不出別的人的心事，但是沈裕的有些小表情她卻知道的清楚。

這里偏遠且破落，沈裕沒事怎么會經(jīng)過這里。

沈裕站在那，“只是來看看你?！彼穆曇粲行└蓾祮?。

“好，走吧，上樓，”她朝著他走過去，帶著他往巷子深處走。

陰暗潮濕，有一股霉味，沈裕低頭看了一眼那小道邊上的青苔，微微蹙眉。

楚然拿鑰匙打開門，四五十平米的房子被收拾的很干凈，空氣里還帶著一股皂角的味道，楚然和楚奶奶都很愛干凈。

楚然指指沙發(fā)，“你坐著休息一會，我給你倒杯水，”

沒幾分鐘，楚然遞給他一個水杯，“你喝吧，聽說冰糖雪梨水可以緩解喉嚨的干澀?！?/p>

“你要不要換個地方住，這里的環(huán)境似乎不怎么好?！彼_口向來干脆，不會曲回婉轉(zhuǎn)。

楚然低著頭，不敢看沈裕，她知道自己的眼神要是被他瞧見，會給他帶來多大的困擾，原本喜歡一個人也不是什么大罪，但如果自己喜歡的是沈裕，未免有些癡心妄想了。

她有點心虛。

沈裕視線掃過楚然，眸色沉了沉，“你一個女孩家住在這邊也不安全，房子的事情你不用操心，李道會給你安排好，”

“沈裕，不用了?！?/p>

“？”

“就是因為你總是這樣對我，別人才會說……”

“才會什么？”沈裕皺著眉，看了她一眼：“我對誰好是我的事情，有誰敢在我面前說一句廢話。”

楚然看著他，小聲問，“你是不是要和乙家的那個女孩子訂婚了，”

沈裕點頭。

楚然低了頭，不說話。有些難過——“那你以后不要對我這樣好了，”

沈裕微微抬眼。

“你走吧，沈裕，我累了想休息，房子我也不需要，我住在這挺好的，也沒什么不安全的，”

這分明是趕他走的態(tài)度了。

沈裕走到門口的位置，腳步滯了滯，扭頭，“楚然，你喜歡我么，”

她愣住，“嗯？”然后下一秒，眼前一黑，她只覺得頭暈的厲害，眼前一片模糊，伸手想抓住什么。

從楚奶奶入院開始，昂貴的費用早已花光了手里的積蓄，楚然開始成為志愿者，給醫(yī)藥臨床試驗藥物上市進行安全測試。

沈裕并不知道這些事情，她也不需要他知道。

李道看著老板懷里的人，“怎么回事，”

“先開車，去醫(yī)院，”沈裕語速快了很多，表情也著急。

乙西從便利店買了一個手掌大小的面包，正咬著的時候看見有人急匆匆的抱著一個姑娘往里沖，這是醫(yī)院的急診室，她趕緊也跟著往前跑，到眼跟前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竟然是沈裕，他懷里的那個閉著眼睛的姑娘分明是之前在金地見過的那個姑娘。

可巧。

那姑娘在沈裕的懷里不省人事。

“怎么了，”乙西出于醫(yī)生的職業(yè)素養(yǎng)，趕緊喊護工把楚然放在移送床上，一邊問沈裕。

“不知道，十五分鐘之前她忽然在家中昏倒，”

“她以前有沒有過這樣的狀況，”

“沒有?！彼ｎD了一下改口，“我不知道，”

“好，不要跟著進去了，”乙西擋在他的前面，不許他繼續(xù)往里走，里面是無菌環(huán)境。

楚然醒來，是在病房。

“感覺怎么樣？”說話的是李道。

“是你送我來醫(yī)院的？沈裕呢，”她有些失望，沒有看見沈裕，她以為他一定會陪在自己的身邊，就像以前的每一次一樣。

“沈先生有事先走了，讓我守在這等你醒來?！崩畹腊櫭嫉溃骸俺唬绻阈枰X，大可以直接和沈先生說，是藥三分毒，你竟然瞞著他偷偷去當志愿者，試藥遺留下的后遺癥，就像是埋藏在體內(nèi)的定時炸彈，你……”

“李道，我是誰？”

李道被問得一懵，不知道這話是什么意思。

“我只是楚然，和沈裕沒有任何關(guān)系，所以我的生活和沈裕又有什么關(guān)系呢，”

“沈先生很關(guān)心你，”

“可他終究會是別人的男友，別的丈夫，他會有自己的生活，而我……不該出現(xiàn)在他的世界里?！背粵]有再繼續(xù)說下去，她覺得有些疲倦了。

花園里，乙西繼續(xù)吃自己之前沒有吃完的面包。

“你怎么在急診上班了，”他先問，記憶里關(guān)于她的資料上面寫的，她不是急診的醫(yī)生啊。

“被發(fā)配來了，”她語氣平淡，好像說的壓根不是自己的事情。

沈裕沒聽明白，下意識的反問，“嗯？”

乙西對上了他的視線，他有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很深，很亮，她笑笑，“犯錯了唄，古代是發(fā)配邊疆，現(xiàn)在沒有邊疆了，主任就把我扔來急診了，”

長椅上，陽光灑在乙西肩頭。

他看著乙西，清淡的眸子一如既往。

“今天你送來醫(yī)院的那個女生叫楚然？”乙西折好塑料袋子，低著頭問。

“嗯，”

“她的各項指標很不好，還有低血糖，今天忽然昏倒，就是低血糖犯了，”她自詡平日里還算口齒伶俐，但在沈裕面前，完全每一次都是啃啃巴巴的，“你和她關(guān)系很好？”

沈裕面無表情道，“乙西，你想問什么……”

“我……”

他已打斷她的話：“楚然和我認識很多年。”

“……認識很多年，”乙西低著頭喃喃的又重復一遍，“所以你喜歡她么，”

他好像沒聽懂，微微皺著眉看著她。

她又重復一遍，“所以沈裕，你喜歡楚然嗎，雖然我見到的次數(shù)不多，但是每每遇到關(guān)于她的事情，你總是變得格外的慌張，和平時的你很不一樣，”

沈裕愣怔了一下，再開口，語調(diào)依舊低沉冷漫：“喜歡？我不知道。”

“……不知道？”她好像聽到了一個笑話，下意識的笑出來，“沈裕，你要是不喜歡她，為什么要對她這樣好，”

他為什么對楚然好，因為她對自己也很好，在沈家，沒有很多人這樣真心對待自己，總之在她的目光注視下，沈裕不說話了。

“沈裕，你說我和你訂婚，保持一年的時間，到時候男女婚嫁各不干涉，那我現(xiàn)在還要補充一條，在你和我保持婚約的期間你不能和別的女人來往，包括，楚然，可以么，”

“你說的來往，指什么？”

“就是你不能和別的女人交往。就算我和你是假的，我也不想被人當做傻子?！币椅髡f著，開始從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一本便利貼，從白大褂的口袋里掏出一支筆，迅速寫下幾個字。

“簽字吧?！?/p>

沈裕笑笑，“就這一條，夠了么？”

乙西迅速奪回被他結(jié)果的便利店，“我回去再想想可有別的了，”既然是假訂婚，她還是好好想想有哪些事情要提前說清楚寫下來好了。

“乙西，”他喊住她。

“怎么了?！?/p>

“你周末有空嗎？”

“應(yīng)該有空，如果不臨時安排我值班，”

“那你和我去一趟我奶奶那，行么，”沈裕和沈奶奶的關(guān)系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