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糊間，我意識到爺爺和女尸有過約定。

只可惜已經(jīng)沒有機會問出心中的困惑，銅棺被重重合上。

意識漸漸模糊，整個人徹底陷入混沌。

不知道過去多久，我只覺身體沉重，迷迷糊糊睜開雙眼，發(fā)現(xiàn)再度被銅棺封上。

將耳朵貼在銅棺側(cè)壁，卻一點聲音都沒有。

“幻覺？”

這銅棺能活動的面積實在太少，甚至連蜷縮胳膊和腿彎都做不到。

痛疼席卷全身，我將心一橫，雙腿用力頂在棺蓋之上。

寧可被僵尸咬死，也不肯活生生在銅棺中硬生生疼死。

“砰...”

棺蓋傳來巨響，卻紋絲不動。

“咦？”

我見棺蓋一點反應(yīng)都沒有，滿臉不可置信，伸直雙臂用力撐著，使出吃奶的勁，都無法挪動棺蓋分毫。

“別玩我，不會被封上了？”

驚慌之余，腦海中則是傳來爺爺當(dāng)初囑托的言語。

等有人為我打開棺蓋，才能確定我的安平。

眼下無法打開棺材，外面極有可能有危險。

霎時間，我老老實實將彎曲的腿彎和手臂收回，不敢發(fā)出任何動靜。

隨著疼痛感加劇，我實在忍受不住。

“砰...”

用力撐住棺蓋，企圖將棺蓋挪動方向，卻發(fā)現(xiàn)棺蓋連一絲一毫的挪移都沒有。

“這...”

驚疑間，耳旁傳來一陣粗獷的聲音：“別急，我這就放你出來?！?/p>

一陣叮叮哐哐的聲音傳來，銅棺的棺蓋顯然松動。

隨著光線照射進入銅棺，我能清晰看見那救我的人有著一嘴的絡(luò)腮胡，整個一張飛。

“先出來?！?/p>

我哪敢留在銅棺內(nèi)，拼命蛄蛹著離開銅棺，在外面舒舒服服伸一個懶腰。

渾身骨骼爆發(fā)出一陣“噼里啪啦”的脆響聲，讓我渾身舒暢。

“連骨頭都躺硬了?！?/p>

身旁，那絡(luò)腮胡卻沒有搭理我，自顧自將銅棺蓋子重新蓋上。

“自我介紹一下，我是村里的趕尸匠，你也可以交我趙大強?！?/p>

“趙叔。”

既然他能來這放我出來，自然和爺爺有著千絲萬縷的關(guān)聯(lián)。

趙大強朝著我微微點頭作為示意，隨手將工具放在一旁。

“我...我想回去給爺爺立個墳?！?/p>

入土為安，連墳頭都沒有，心頭難安。

爺爺算是為保護我才遭受毒手的，我怎忍心連墳頭都不給一個。

趙大強見我極為有禮貌的樣子，嘆息一聲：“我跟你走一趟?！?/p>

趕尸匠在村內(nèi)并不算是一個光明正氣的職業(yè)，不少人見他都躲著。

如此一來，我倒是省去不少打招呼的功夫。

重回院子，早已是物是人非。

大門靜靜敞開著，里面卻沒有翻動的痕跡。

我在后院為爺爺用土壤堆砌墳堆，恭恭敬敬在木牌上寫下爺爺?shù)男彰?，滿臉認(rèn)真。

“爺爺，遲早有一天，我會為你報仇的，您老安息吧?！?/p>

趙大強斜靠在門口，見我志向高遠(yuǎn)，打趣一番：“就你這身本事，給人當(dāng)飯前甜點都嫌膈應(yīng)。”

自知實力不足，我并無責(zé)怪他的意思，來到他的面前：“趙叔，我想跟著您學(xué)東西?！?/p>

“跟我學(xué)？我這一脈可沒有什么見光的東西，你可要想好?！?/p>

入行便要一條路走到黑，趙大強抬眼看向墳堆，不愿將我往火坑里推。

我將爺爺交代的東西拿出來，雙手放在趙大強面前：“我一定會刻苦學(xué)習(xí)，不會枉費你的一番栽培?！?/p>

趙大強眼見我如此認(rèn)真的模樣，輕輕縷縷下巴上的胡須：“你既然已經(jīng)做出抉擇，那我便好好帶你一次?！?/p>

轉(zhuǎn)身回到屋內(nèi)，坐在爺爺曾經(jīng)坐過的位置：“這條路很難走，希望你不要半途而廢?！?/p>

“我為爺爺，一定會走出一條屬于我的路?！?/p>

眼見我越說越激動，趙大強擔(dān)憂我一下子昏厥過去，來到我面前：“只要你愿意學(xué)，我一定好好教?！?/p>

“吱呀...”

院內(nèi)，有不少村民不知從哪里聽說爺爺?shù)氖?，紛紛帶著水果和祭拜品前來?/p>

趙大強見他們左顧右盼的模樣，對我點點下巴：“他們應(yīng)該來找你爺爺?shù)?，等將他們?nèi)颗?，再說我們的事?！?/p>

并非所有人都樂意當(dāng)趕尸匠，總不能讓他們看見。

我拖著疲憊的身軀來到門口，村民們可謂是一擁而上，將手中的水果放在我的面前。

“沈家小子，你爺爺?shù)氖?，我們都聽說了?！?/p>

“哎，他走的太突然，節(jié)哀順變?！?/p>

“...”

村民們的安撫對我不但沒有作用，反而給我造成極大地心理負(fù)擔(dān)。

“你們應(yīng)該是來祭拜我爺爺?shù)陌桑俊?/p>

眼見幾人手中有著香火和符文，顯然是打算來這燒的。

村民們左顧右盼看半天都沒看見墳頭，滿臉不解：“你怎么沒給老爺子立個牌？”

“你們跟我來吧?！?/p>

將爺爺放在前院為我守門，這等缺德的事，我可做不出來。

來到后院，村民們將手中帶來的祭拜品放在墳頭面前。

奈何沒幾人掉眼淚，應(yīng)該都是來走過場的。

村子可就只有這么大，平時低頭不見抬頭見，難免有那么一兩個熟人。

眼見手中焚燒的祭拜品全部消耗殆盡，我悄然來到他們背后：“爺爺以后不在了，我會繼承起他的衣缽?！?/p>

“什么？你也要做抬棺匠？你這...能行嗎？”

從未見過爺爺帶我出門做過這一行，幾乎沒有村民樂意相信我。

而我則是有著自己的一套說詞：“村中抬棺匠都是代代單傳，我就算沒有學(xué)會百分之百，應(yīng)該也有百分之八十?！?/p>

村民們見我滿臉認(rèn)真的模樣，知道沒有開玩笑。

“哎，以后我們?nèi)羰怯行枨?，希望你能為我們做做后事。?/p>

不久，村民們離開。

我將爺爺墳頭面前的灰燼清潔一空，跪在爺爺墳頭：“你安心去吧，我會跟著趙叔好好學(xué)，不枉費你的苦心?！?/p>

臨終前，將所有的準(zhǔn)備做好，只為留下我這條命。

承這份情，若是不給爺爺報仇，恐怕我這輩子都不能稱之為人。

遠(yuǎn)處，趙大強見我已經(jīng)將村民們?nèi)口s走，緩步往前走上幾步：“沈家小子，跟我來?！?/p>

接下來，便是那苦心學(xué)習(xí)，不辜負(fù)他們的期盼。

所幸我的自學(xué)能力不弱，能輕而易舉學(xué)會趙大強所傳授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