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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虞京儀找到在指揮人上貨的趙琴,說了齊晏的情況,讓她找個大夫。
趙琴以為是這老貨想騙自己給銀子,頭都沒回,“快燒死了沒?不是快死了,別來訛錢?!?/p>
“再放任下去,真要燒死人了!”
趙琴這才認真,讓人去找大夫,同時還叫人趕緊把齊晏挪出來,可不能讓外人看見他住在豬棚。
“挪哪兒去?”來人問。
“要不就挪我的屋里去吧,是我看管不當?!庇菥﹥x趕忙露出一副想要將功補過的表情道。
“嗯?!?/p>
大夫過來一看果然嚴重,趕緊治療、熬藥。
齊晏此時又陷入了昏睡狀態(tài)。
趙琴瞥了一眼屋內(nèi)情況,然后把她拉到一旁罵了一頓。
“表姑,這活兒當初你可是打包票說干好的,偶爾偷個懶欺負他也就算了,若是這小雜種提前死了,傳出去損了主家名聲,咱們都要被你害死!
實在不行早些說了,我給換人!”
換了她接觸小反派就更難了。
垂著頭作鵪鶉狀的人眼珠一轉(zhuǎn),再抬頭是一臉好奇和討好相:
“趙娘子,我能干好,就是這小、小雜種是個什么情況?您再給我說細些,我之后也好把握個度?!?/p>
趙琴上下打量了她一眼。
孟婆子這句話說得倒是挺抻直,稀奇。
她余光掃了眼四周,嘆了口氣,端著架勢道:“他原本可是承恩侯府大房嫡孫,將來長大后是可以襲爵的!”
虞京儀配合地當逗哏“哇”了一下。
她果然更有分享欲了:“只是三個月前,大夫人病逝,沒多久,就有一個男人帶著另一個孩子去了侯府大門口——原來當初他妻子和大夫人在同一天、同一間破廟里生產(chǎn),見大夫人衣著華貴,丫鬟服侍,便將倆孩子調(diào)換了。
他妻子病故之際受不住良心譴責,將這個秘密和盤托出,這個男人不甘心自己的血脈流落別家,就算是侯府也不行,于是便帶著養(yǎng)了六年多的孩子找來了。
滴血認親之后,這小子果然是那個男人的孩子,于是老夫人忍痛將孩子換了回來。
只是那個男子找回了親子后,當場樂極生悲,氣血上涌,死了。
老夫人仁慈,畢竟將齊晏當孫子養(yǎng)了這么久,禍不及稚子,可憐他便讓人將他送來了莊子上?!?/p>
她很顯然隱瞞了一部分,抑或者連她也不是全部知悉。
只是這些都是書里沒有寫出來的劇情,虞京儀捋了捋。
所以,反派以前是承恩侯府的假少爺,最后殘忍屠殺承恩侯府所有人,是因為小時候被趕了出來,在這莊子上受盡了折磨?
有邏輯,而且確實挺符合“反派必有一個悲慘童年”的設定的。
“發(fā)什么愣?”趙琴斥道,“別以為這樣你就能隨便把人弄死,我警告你,他至少還得好好活兩三個月?!?/p>
“是是是,您放心,我保證接下來兩個月絕不會讓小、小雜種出一點問題?!?/p>
她也沒問為什么是“只能活兩三個月”,想必是侯府覺得這事兒丟臉,所以小反派這個“污點”就得被清除。
趙琴滿是懷疑地走了,虞京儀松了口氣,正好看見大夫端著熬好的藥過來了。
“大夫,我來吧?!?/p>
她搶過能給小反派獻殷勤的藥碗,揚起笑容進門。
“小齊晏,喝藥啦?!?/p>
背對著她的齊晏此時眼睛紅紅的,他下唇被自己咬得泛白,得竭盡全力才能忍住不哭出來。
剛剛她們說的話他都聽見了,他不明白為什么事情會變成現(xiàn)在這樣,每一次別人說他不是侯府的孩子,都讓他心臟抽痛。
聽見她喚自己,齊晏轉(zhuǎn)身抬眸。
她答應了那個莊頭娘子,估計是擔心自己死太早了,沒死對時間吧?
他在心里嗤笑一聲,卻乖乖地坐了起來。
虞京儀見他這么聽話,心里有些詫異,將藥遞了過去。
他接過藥碗,小眉頭幾不可見地蹙了蹙,卻只停頓了一秒,就一飲而盡。
結果喝完就苦得打了個冷顫,虞京儀沒忍住笑了一下。
他身子一僵,難為情地別過頭去。
又想起以前生病,知道娘親會哄自己,所以便說怕苦,娘親總會在他喝完后,朝他嘴里塞顆蜜餞。
“唔......”唇瓣上忽然被什么東西碰了一下,他嚇了一跳。
虞京儀手里捏著一塊乳白色的飴糖,她忽然想起來,這還是孟婆子從一個小孩子手里搶過來的,打算自己留著吃的。
額......她不吃,給小反派吃。
“不是怕苦嗎?這是飴糖,甜的?!?/p>
“我不怕苦?!?/p>
出聲后齊晏便后悔了。
虞京儀趕緊將糖再往前遞了遞,“好,你不怕苦,是我送你的,吃吧。”
說完,齊晏半天沒理她,抿著唇,不知道在和誰賭氣,小臉鼓了鼓。
她本以為這顆糖送不出去了。
齊晏終于抬手想接過飴糖,結果她又往回縮了縮。
這下齊晏的眼里都冒火星子了,既不打算給他,又何必戲耍?!
“不是,你看你的手,太臟了,我喂你吧,張嘴,啊......”
或許是她的語氣和態(tài)度實在溫和,齊晏果真下意識張開了嘴,甜味在嘴里蔓延開來時,他便后悔了。
為什么這個孟婆的態(tài)度如此奇怪?齊晏知道她現(xiàn)在還不敢害自己,可也不必忽然對自己這么好吧?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虞京儀心里卻有些激動:小反派接受我的投食了,看來認我作奶奶指日可待。
想到齊晏臟得跟在煤礦里挖過煤似的小手,還有身上快腌入味的臭味,她靈機一動。
“我待會兒幫你洗個澡吧!”
話音剛落,齊晏羞憤地瞪著她。
果然,他就知道孟婆沒有好心,一顆糖而已,就迫不及待暴露了她的齷齪想法。
虞京儀不知道他腦子里在想什么,但光看他這嫉惡如仇的表情,就知道自己說錯話了,急忙找補:
“不是,我的意思是我去給你找身干凈衣裳,再打盆水來,你自己擦洗一下,頭發(fā)就先別洗了,感冒、不是,風寒好了再洗?!?/p>
說完,她便出去了。
身后的齊晏輕輕垂下眼簾,長長的睫毛投下一小片陰影,臉上稚嫩的表情瞬間消失,他看著虞京儀的背影,眸中劃過陰暗的光。
不管她想做什么,都不會讓她得逞的。